《[明日方舟/性转]博士观察日记》魇客

9、现实（下）

　　你有一个计划。
　　美妙的教育计划。

　　当然不是什么偷懒摸鱼不好好指挥让这群五颜六色的幼崽统统去死然后让爱护他们的教官伤心欲绝的计划。
　　你是勤劳而又善良的Doctor，不是什么可耻的怠惰者，更不是什么喜好虐待幼崽的变态。

　　你只会利用你优秀的观察力，摸准这群幼崽的能力阈值，让他们在生和死的边缘不断挣扎——跳舞——而已。
　　要是能顺便敲碎他们教官那过于强烈的自信，把它摔在地上狠狠碾压，就更好了。

　　难得杜宾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居然愿意让你带他们一起出来——还是直接进入这样的战场，你当然只能欣然接受。

　　看看这些在废墟之后若隐若现的黑影——如同暗夜森林中潜藏的狼群。

　　不一会儿，你们已然被危险的气息包围。

　　你忍不住想要微笑——尤其是看到这群幼崽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没错过他们在看到从废墟后涌出的敌人时的神情变化：还算镇定，但是这样的数量还是让他们的动作、还有尾巴变得僵硬。

　　——毕竟是看着战斗记录培养出来的干员。

　　这不是轻蔑，只是客观评价。
　　虽然一直拒绝杜宾的推荐，但是你有好好阅读送到你手上的招募资料。

　　“我们可以后撤一些，那边有一个隘口……”
　　“就在这里。”你打断杜宾教官的建议，“不，前面——从他们冒出来的那个方向，压过去。”

　　杜宾教官的脸色果然变了，变得和他的学员一样苍白，却更加美丽。
　　这才是你想要的——但还不够。

　　你需要更多。

　　“难道你对你的——干员没有信心？”你问他。

　　“当然不是。”他毫不犹豫地回敬，“芬，梅兰沙。”

　　“行动预备组A1听从您的指挥！”
　　“行动预备组A4听从您的指挥。”

　　“很有精神嘛。”你笑笑，“还等什么？上吧。”

　　说完这些那两道还略显青涩的身形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一旦进入战斗以后，你发现所谓幼崽的观察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事情——或者说，充满了惊喜。

　　尤其是那个A4组的队长。
　　你对那个有着玫红色眼睛的、如同人偶一般的男孩有印象。

　　他在战场上也展现出了人偶般精确的动作。

　　真是难以想象，那看起来比杜宾教官还要纤弱的手臂居然蕴含了如此可怕的力量：
　　他使用的招式不多，甚至可以说变招很慢，但是那犹如手术刀精准的落点却能让他毫不费力地撕开穿着厚甲的敌人。

　　两刀一个，干脆利落。
　　配合那一片又一片扬起的猩红，无论在节奏上还是画面上都充满了美感。

　　你是个很诚实的人。
　　所以很难不为这样的画面着迷。

　　“不要发呆！”
　　杜宾教官狠狠拉了你一把。

　　下一秒一只被射成了筛子的飞行器就落在了你的面前，在你刚刚站的位置上留下一地弹孔。

　　“嗨嗨~Doctor要小~心哦。”
　　一对金色的毛绒耳朵倒垂在你脸边，近得让你差点没直接将他撂下来。但还没等你动作，刚才救了你一把又差点惹毛你的家伙又轻盈地翻上了高点，给前方的干员火力支援。

　　……啧。
　　你感到恼火。
　　不仅仅是因为观察被打断，还因为隐约的失控——你明明不是为了来欣赏这群幼崽游刃有余的模样。

　　——果然还是压力给的不够啊。

　　仿佛听到了你的心声，对面终于开始猛攻。

　　蒙面的术士，带着火瓶炸药的突袭者，操着巨型武器身着重甲的士兵……
　　他们一波又一波地涌现，漫山遍野，带着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围向你们，凶恶得仿佛随时能把皮肤撕开。
　　空气中充满了憎恶还有血腥，粘稠得仿佛随时可能堵塞呼吸道。

　　你手中仅有的两队干员轮替着上去，包括杜宾也加入了他们。
　　你看着他们在鲜血的洗礼下终于红了眼睛，露出了獠牙和爪子，呈现出了兽的模样，变得更敏捷，更凶恶，也更美丽。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真是美妙。

　　你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全身血液舒畅——你深吸一口气，不仅仅是为了品尝，还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直接快乐地笑出声来。

　　你时不时地指示他们调换位置，调整攻击顺序，一点一点地推进着他们的极限。
　　你看到他们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上染满了鲜血，唯独眼神中的光出奇的亮，半点不曾熄灭。

　　多么奇特啊。
　　你赞叹。
　　那样的神采就像是炽化到了极限的水晶，明明随时可能崩毁，却终还是维持住了那种炽燃的状态。

　　——大概还要多久呢？大概还能坚持多久呢？

　　你既期待那种光芒陨落的美丽，又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会儿，看看他们这迷人的姿态。
　　你隐约明白了杜宾所说的“优秀”是什么意思，似乎不是任何简单的“数值”可以衡量的东西——那是超乎你计算之外的界限。

　　按照你原定的计划，他们早就应该因为各种“极限”疲惫不堪、精神崩溃，向你抱怨向你痛哭，用幼崽应有的表现狠狠地给他们心爱的杜宾教官一巴掌，让你欣赏他精彩的脸色。

　　可惜没有。
　　你忍不住要为他们鼓掌了。

　　——啊，算了。
　　你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已经足够了。

　　意料之外的款待让你很是满意。
　　甚至足以抵消杜宾先前对你的冒犯——当然不能真的抵消，你会想别的办法找回来。

　　但是现在——就这样吧。
　　毕竟你真的不是什么喜好虐待幼崽的变态啊。

　　你决定放过他们了。

　　你瞥了眼战场，看到这一波攻击后还剩一只持盾的重甲卫兵，还有两个足有一只半幼崽那么高的、穿着防护服扛着机械巨斧的胖子，数量是不多了，但贵在皮厚，教官和幼崽们打得很是辛苦；你又掂了掂手里的吊瓶杆——其实来之前就已经输液完毕，但是安赛尔坚持让你带着，说当个拐杖也好。

　　“都回来。”你通过芯片发信号给他们。

　　攻击在这里停顿——了一小会儿。

　　甚至连主攻的梅兰沙也回头看了你一眼——其他人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如果真要形容，大概就像是……你突然宣布要在他们面前原地去世一样？

　　不过这种表情对你来说不是冒犯，你就像掏巧克力时候突然吃到一颗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甜滋滋的。

　　啊，你已经满足了。

　　“都回来。”
　　心情愉悦的你总是不介意浪费时间重复第二遍，并清楚地给出了撤退顺序：其他人先回，拦路的近卫和重装后撤。

　　他们果然是训练有素的幼崽，很快就听话地回来了。
　　只是阻挡一结束，装备重上不少的敌人便开始径直朝你走来，速度甚至算得上飞快——很难想象他们还穿着重甲。

　　你没等他们走到近前，就直接迎了上去。

　　再怎么样，没有穿护甲的你行动总归是要敏捷不少。

　　你猫一样地绕到他们背后。
　　一回生二回熟——上回插了两只重甲的时候你不知轻重，折了吊瓶杆，这次你已经清楚地知道该怎么用力——直接找准角度，先戳关节，再抽脖子，咔嚓咔嚓，精准无误。

　　至于扑过来的那个抗斧头的胖子就更容易了。
　　你直接一个绕后上跳掀了他的兜帽，吊瓶杆卡住他的下巴双臂稍微用力向后一掰，就结束了。

　　你甚至算到自己跳下来时一定会吐的那口血：接着胖子后仰倒地的瞬间掩护，拉开他的兜帽直接吐进去然后擦擦嘴。

　　安全落地。
　　完美。

　　望着已经忍不住腿软跪趴一地的幼崽，你微微一笑，晃到那个玫红眼睛的男孩子面前——他是整场最耀眼的宝石，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尚能靠剑支撑自己不要倒下。

　　“Doctor，梅兰沙的表现怎么样？”
　　和他那纤细但充满力度的战斗姿态不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乖，看向你的眼睛里带着和初见时不太一样的活气。

　　“不怎么样。”
　　你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假装不经意地蹭了下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转头对上了一旁神色复杂的杜宾教官——他显然对你的评价很是不满，但最后幼崽们快支撑不住了也是事实。

　　“幼崽就是幼崽，再有潜力也是幼崽。”你望着他慢悠悠地开了口，“——所以战斗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人吧。”

　　然后你看到，杜宾教官的眼里也有了点不一样的色彩。

　　……

　　“他们才是罗德岛的未来和中坚力量，”
　　回去的时候杜宾教官这样告诉你。

　　你急着睡觉，阿弥亚还在病房等着你——他对于杜宾教官擅自把你带出去的事情极其不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前所未有的硬邦邦的语气告诉你，小兔子生气了。

　　所以你没有争辩，也没有深想他那句话的意思。

　　虽然和计划的不一样，但是你获得了“满足”。
　　是你想要的结果，你决定暂时放过杜宾教官——你也不喜欢和人结仇，那很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但是很快，你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临时人事主管杜宾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你，他根本不打算放过你。

　　“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这几个幼崽是真么回事？我已经说了不要了。”

　　两周以来，几乎每三天一轮，你就要把这几个赤橙黄绿青蓝紫见一遍。
　　尤其是那个整天嗨嗨的家伙，还有那两个双胞胎，聒噪程度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的静养。

　　哦，还有这个叫梅兰沙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安赛尔一起成了你的贴身护卫。
　　每天影子一样地跟着你，在你忍无可忍的时候，就用那双宝石一般安静的眼睛把你即将脱口而出的粗话堵在嘴里，十分难受。

　　“我说过，他们是我们未来的中坚力量。”
　　“……”

　　“如果我要现在的、中坚力量呢？”

　　“我们招募除了金钱之外，还要考虑概率，毕竟强力的干员只有在空闲的时候，才会考虑来浏览我们的招募。”
　　他这样解释。

　　你差点就信了。

　　“不过，”就在你以为杜宾教官打算彻底得罪你的时候，他话锋一转，“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干员……近卫也行。”

　　你打开芯片AR投影，轻车熟路地调出了那条你看了无数遍的新闻：

　　【喀兰贸易董事长疑似与族会争执离开谢拉格，行踪成迷】

　　“我要这个，给我买这个。”
　　你告诉他。

　　新闻中的披着银黑野兽皮毛的男性双手交叉，直视镜头，目光锐利，像是鞘中的剑。
　　成熟、强大、美丽、高傲——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好东西。

　　杜宾先是沉默了一下，倒是没有毫不犹豫地回以冷笑，而先是称赞了一下你的眼光：
　　“银灰确实是拥有最强大的战力，在谢拉格地位也极高——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你听懂了他的意思。
　　独一无二的东西总是不那么好弄到手。

　　“如果不行，这个也可以。”

　　你又递过去一张照片，上面只有一抹即将浸入黑夜中的背影，唯独腰间的剑暗红如血。
　　透着图像也能感受到的杀气。

　　“报道说这是一个警官。”

　　杜宾更加沉默了。

　　“所以你觉得？”
　　“所以这是我们这个月的账单——日常维护费用。”他调出一张表单空投给你。

　　你看了一眼，那满满一页的数字——从基建到招募再到干员基础培训——瞬间就在你脑中相加完毕形成一串高达六位的数值：179177。

　　这种计算量实在是侮辱你的大脑。

　　但凭你的智慧，你马上就解码了那串数字之后的含义：

　　——字里行间都写满了“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