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乐享乐

8、8杯糖

　　纪桑是历史学院的学生，专业是古代史。她原本中意的专业其实是考古，但这专业太过冷门，老师觉得浪费她的成绩，父母怕她真跑去考古身体受不了，最后勉为其难念了历史。
　　她和目标明确的姜砚礼不一样，对历史的感情不比语文数学英语深，大多数时间，她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专业是什么。

　　不过既然学了，就得认认真真学好，除去平日要学习的专业课，纪桑还在复习英语。不是冲四六级，而是为雅思做准备，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但多准备没坏处。
　　所以纪桑的大一很忙。

　　别人忙兼职，她忙学习。
　　一忙起来，就暂时把姜砚礼丢到一边，那日一起吃过晚餐，姜砚礼送她和徐骄阳回宿舍，之后只在微信说了几句话，没再联系。

　　星期五的中午，纪桑下课后去食堂买了重庆小面带回宿舍吃。

　　徐骄阳和她不同课，已经吃过饭了，正趴在床上看书。见纪桑进门，徐骄阳探出头，问：“你最近两天和姜砚礼联系没？”
　　“昨天说了两句，”纪桑将面放进饭盒里，“怎么了？”
　　“嘿，你觉得你和姜砚礼能成不？”
　　纪桑道：“说不好，不过我觉得他性格蛮好的。”

　　“性格？”
　　“恩，很温柔。”
　　徐骄阳嘴角抽了两秒，“可赵老师和我说男神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放毒。而且平时练球时脾气不太好，得远离，还有啊……”
　　纪桑抬起头，认真问：“赵老师和姜砚礼有仇吗？”
　　“啊？没吧，他俩是朋友。”
　　“既然没仇，赵老师为什么摸黑姜砚礼？”纪桑拧着细眉，叹气，“原来赵老师也不是什么好人。”

　　徐骄阳：“……”
　　爱情这种变傻药，药效果然强劲。

　　“咳，说正事，”徐骄阳晃了晃手机，“李齐不是网球队的吗，今天晚上他们队里的几个人要和隔壁体校的人聚会，他们嫌女生少，李齐就叫了我，你要不要去？”
　　纪桑坐下，长睫微垂，长马尾垂到前方，几丝黑发在白皙的脸颊上随风浮动。她认认真真的把清水面里的葱花一点点挑出去，挑好后如释重负的“呼”一声，才说：“我去干嘛？”
　　“陪我啊，他们都是男生，我嫌烦。而且严昭洲也去，你和姜砚礼如果没戏，考虑考虑严昭洲也行。”

　　新生军训是传统，纪桑军训时，有徐骄阳和李齐在中间拉线，她曾和体育学院的几个新生一起吃过几顿饭，严昭洲是其中一员。他是体育特长生，现在主打网球，体育学院的网球队全国闻名，禛大和人家差着好几个等次。
　　严昭洲所在的学院管得松，军训头几天跑禛大篮球场打篮球，大一新生苦苦站军姿，他们打得热火朝天，操场上的人都眼巴巴看着他们。

　　激情、热血、完美的身材、高挑的个头，最重要的是，这几个男生长相都不错。
　　尤其是严昭洲，留着简洁的小平头，却盖不住五官的帅气，每每进球都会传来惊呼。

　　听徐骄阳提到严昭洲，纪桑其实蛮意外的，“他？”
　　“是啊，他家里条件好，长得也好看，个头还高，身材相当不错。应该很符合你的标准吧？”
　　纪桑莫名其妙，“他条件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恩？”徐骄阳从床上爬下来，摸了把乱糟糟的头发，靠在纪桑身边问，“他没联系你吗？上次他管李齐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纪桑无语。

　　她会加李齐完全是巧合，是前几周她帮徐骄阳转交东西，被迫加了李齐。纪桑不喜欢加陌生人，没想到刚刚加了一个非好友，联系方式就被出卖了。
　　“李齐不懂这些，严昭洲要他就给了，”徐骄阳说，“我已经批评过他了，不过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严昭洲？他对你有意思。”
　　纪桑说：“没，他没加我。”

　　顿顿，她掏出手机看了眼，“他的网名是一只小萝莉？”
　　徐骄阳：“……，你说什么？”
　　纪桑把手机递给徐骄阳看。

　　前几天确实有人加纪桑，头像是猛男，网名是一只小萝莉。纪桑的眼睛有被冒犯，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所以没搭理他。
　　现在想想，没加就对了。

　　*

　　周末要回家，纪桑背着双肩包和徐骄阳一起去KTV，李齐来接她们。李齐的性格和徐骄阳正相反，他五官端正，性格温润，听说高中时一心学习，是提到爱情动作片都会脸红的单纯男生。全班男生都喜欢看的东西，唯独他听都不能听。
　　徐骄阳是学校一霸，追李齐的架势相当勇猛，表白被拒的第二天就把人家堵在小胡同里强吻，两人纠缠近一年，李齐投降，和徐骄阳正式成为男女朋友。

　　感情一直不错，如胶似漆，徐骄阳在李齐面前，会自动变成乖宝宝。
　　眼下徐骄阳穿一件白裙，挽着李齐手臂，若纪桑不认识徐骄阳，还真会被她恬静的外表欺骗。李齐拉着徐骄阳另一只手，偶尔偏头和徐骄阳说几句话，俊男靓女美如画。

　　纪桑慢吞吞跟在后面，盯着手机，不知该不该主动发消息问候姜砚礼。
　　好像挺奇怪的。

　　快到KTV，禛大网球队的几个男生和严昭洲几人都来了。

　　纪桑虽然知道严昭洲的存在，但对他没有兴趣，不太了解这个人。今天听徐骄阳一说，纪桑才发现，严昭洲好像真的时时刻刻都看着她。
　　看得纪桑别扭极了。

　　她躲到徐骄阳身后当空气人。

　　严昭洲挺着背装模作样大半天，本想给小姑娘展示下成熟男人的魅力，小姑娘却缩起来不见了，他顿觉挫败。队友知道严昭洲的心思，给他打气，“去找她说话啊，自己缩着有什么用。”
　　“别胡说，”严昭洲红着脸瞪他，“我哪喜欢她了。”
　　“嘁，还嘴硬。”

　　摆脱队友，严昭洲小碎步挪到纪桑身边。
　　小姑娘躲在徐骄阳身后看手机，显然没注意到他。
　　严昭洲对自己的颜值有自信，他挺直腰杆，站姿玉树临风。

　　纪桑继续看手机。
　　看手机。
　　手机……

　　两分钟后，他挫败地拽了下纪桑的马尾，“你真没看见我啊？”
　　被抓马尾这事，纪桑十分反感。
　　上小学、初中、高中时，她经常被人拽马尾。

　　一是长得好看，二是看着柔弱，男生们都愿意招惹她，久而久之，纪桑对这个动作已经是生理性厌恶。她拧着眉头抬头，凶巴巴道：“拽我头发干什么？”
　　严昭洲一怔，被纪桑唬住，“抱歉抱歉，我就是、我……”
　　纪桑瞪他一眼，拉着徐骄阳往里走了走。

　　严昭洲：“……”
　　出师未捷身先死。

　　纪桑不喜欢吵闹的环境，对唱歌的兴致也不大，进包间后她便躲在角落用手机看电子书。严昭洲拿了瓶啤酒，本想用它找纪桑搭话，但看纪桑纤瘦的身材，又把啤酒换成饮料。
　　刚要过去，队友忽然说道：“李齐，听说姜砚礼去你们学校教课了，真的假的？”
　　“恩，赵西老师是他的好友。”
　　“哎哎哎，这也太让人羡慕了，他怎么就不来我们学校呢？这下好了，你们队的成绩肯定突飞猛进。他是现役网球运动员里最有实力的。”

　　李齐微笑道：“和我们没关系，只代了赵西老师的几节课，骄阳好像就在他班里。”
　　徐骄阳频频点头，“对，他真人比照片上还帅，打球时更帅！”
　　说完，意味深长看向纪桑。

　　纪桑脸颊莫名其妙红了红，她深埋头，假装看手机，耳朵却支棱着。

　　很快，她就听到严昭洲不服气的声音，“姜砚礼算什么啊，他人气旺，全靠那张脸，呸，我最看不起男人出来卖脸了。也就是我练球的时间晚了几年，我要是从小就练，保准比他强。”
　　纪桑皱起眉，不满地看向他。
　　这人看起来要追她，怎么却处处和她作对？

　　纪桑冷漠道：“他不只是努力，还有天赋。”
　　严昭洲没料到纪桑会接这个话题，怔住，“啊？”
　　纪桑：“我说他很有天赋。”
　　“……所以？”
　　“所以就算你和他一样的年纪就开始练球，也比不上他。”

　　严昭洲：“……”
　　这回连灵魂都死透了。

　　周末回家是纪桑必做的事，尤其现在是敏感时期，她更要回去陪伴父母。天色被夜幕笼罩后，纪祠的电话准时打过来，要来接她。
　　纪桑报了地址，打算先走。

　　刚应下纪祠，姜砚礼的信息便跳了出来。

　　姜砚礼：今天回家了？
　　纪桑呼吸凝滞一瞬，立马回复：还没，在和朋友唱歌，一会儿回去。
　　姜砚礼：恩，路上小心，别喝酒。

　　纪桑瞟向徐骄阳面前的空酒瓶。
　　一瓶啤酒醉不倒徐骄阳，而且她男朋友就在这里，所以不在意这些。但既然徐骄阳喝了，那就说明女汉子都会喝？

　　纪桑认真塑造自己女汉子的形象：喝了点。
　　姜砚礼：？
　　纪桑：一瓶吧，没事，我酒量好。
　　姜砚礼：……哪个KTV，我去接你。
　　纪桑小心脏一顿。

　　姜砚礼要来接！她！了！

　　怕他逃跑似的，纪桑立刻报了地址，报完以后，她走到严昭洲面前，拿起唯一还没人喝过的啤酒瓶，猛灌一大口。她从未喝过酒，今天是第一次沾酒精，虽然度数不高，但纪桑还是止不住的想打嗝，不舒服。
　　她皱着眉，忍着不适，又喝了两大口。
　　做戏要做全。

　　严昭洲几人吓傻了。

　　徐骄阳也傻着，“桑桑，你……不开心？”
　　“没啊，”纪桑放下啤酒，强忍着没在众人面前打嗝，她露出温润的笑，“没事，骄阳，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徐骄阳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纪桑朝她眨眼，“有人接我。”

　　*

　　夜空墨色般的黑。
　　晚风微凉，扶动焦躁的大地，柳树枝条配着万千灯火，舞姿妖娆。
　　禛大附近是小型商业圈，相对繁华，马路上车辆络绎不绝。

　　纪桑背着双肩包安静等了几秒钟，才想起自己已然忘却的事。她迅速给纪祠打去电话，“哥，不用来接我了，有人送我。”
　　“谁送你？我特么都快到了，你跟我在这放屁呢？”
　　纪桑皱皱眉，“你骂人，我要录音。”
　　“滚，”纪祠骂道，“让送你的人滚蛋，老子马上就到了。”
　　纪桑接连被骂，心里的气也起来了，一着急，方才强忍住的嗝顺势打了出来。
　　纪祠：“？，你个死丫头不会喝啤酒了吧？”
　　纪桑像被抓包的小学生，脸一红，飞速道：“反正你不用来接我，直接回家吧，你来了我也不跟你走。不说了，我朋友要走了，再见。”

　　挂掉电话，她小心脏还砰砰直跳。

　　片刻，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纪桑面前。
　　纪桑看了两秒，越野车的车窗摇下来，姜砚礼勾唇看她。
　　纪桑忍住笑意，拉开车门上车。

　　姜砚礼开车很稳，纪桑这种时不时就要晕车的人丝毫没觉出不适。
　　他将导航目的地改为纪桑家，设置完才说：“怎么喝酒了？”

　　男人嗓音微哑，声线很低，却有别样的诱惑力。尤其他今天穿了看起来更为正式的休闲西装，身上还有一股子清淡的雪松味道，应该是喷了香水。
　　不难闻，和他的气质正配。

　　纪桑时不时偷瞟他几眼，故作镇定，“喜欢啊，不行吗？”
　　“不太行，”姜砚礼瞥她一眼，黑眸虽倦怠，却若有星光，他淡淡道，“女孩子出门，还是少喝酒。”
　　纪桑反问：“男孩子出门就能随便了？”
　　“恩，”姜砚礼说，“男孩子抗揍，你抗揍吗？”

　　纪桑不说话了。
　　她不抗揍，也不想挨揍。
　　纪桑老实道：“其实我没喝酒。”

　　正巧碰到红灯，姜砚礼踩下刹车。
　　他勾着唇，似笑非笑看过去，目光懒散又多情。
　　纪桑不自在地摸摸鼻尖，偏头看窗外。

　　耳根却忽然传来热气。

　　纪桑一回头就看见姜砚礼近在咫尺的脸，漆黑的瞳仁像有魔力，会让人无限坠落。他轻轻一挑眉，继而弯起唇，拉了下纪桑的马尾，散漫道：“纪桑，骗我啊，我闻不到酒味？”
　　纪桑：“……”

　　她脸蛋迅速爆红。

　　拽马尾这事……怎么这么让人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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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严昭洲：爱上一只双标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