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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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嗤笑一声，到底还是在最后一刻收了手。眼见管事又晕了过去，身下还多了一滩不明的黄色液体，他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勉强用那只未受伤的左臂将人扛起，便往藏书阁走去。
他到底还是对管事说的话上了心。
他原本是徐城富商之子，四岁不到便被白虹帮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号灭了满门，那白虹帮的二当家欧阳离因看他年纪尚小又长相清秀可爱，背着帮主将他以高价卖给了青楼的老鸨，敛了一笔横财。他向来早慧，那时早已明白发生了什么，然而人小力薄，只得装作天真懵懂的样子捡回一条命来，心中却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为爹娘报仇雪恨。
早先在青楼的日子还算好过，待他渐渐长大，楼里便开始了一些的调|教，他心中不堪受辱，便渐渐地显露出凶恶的性子来。每次被调|教时反抗得极为剧烈不说，而且极能坚持，永远都是同批孩子中最难弄的一个。如此又过了两三年的光景，及至把调|教嬷嬷的手咬下肉来，那老鸨觉得他终是野性难驯，只得自认倒霉，差人将他狠揍一顿后，低价转卖给了奴隶市场的人伢子。
然而这人伢子到底是比不得青楼老鸨良善，每次下手时都极为歹毒，陆淮便也是在那时被打残了一条腿。他心中有恨，便寻着机会将之前从青楼偷出来的烈性春|药，在某次晚饭时全部下在了人伢子的饭菜里，过量的药剂让那人还没来得反应，便双眼暴红、魂归西天。这是陆淮第一次杀人，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报仇的快意。
街肆里没多久就传出奴隶市场里死了个人伢子的消息，人都说他是纵欲过度、暴毙而亡，本也是过几天就随风而散的小闻。然那老鸨出门买茶时正巧见着逃出不久的陆淮，正在自家的旧宅前逡巡不去。他虽是身量已长、衣衫褴褛，左腿还微微跛了，但老鸨仍是一眼认出了他，当下只莫名一惊，瞟了他一眼后便快步离去。
那老鸨并不知他是因为人伢子死了趁乱逃了出来，还是就是他杀了人，但联想到陆淮往日在青楼里的性子，到底是有些怕他回来报复，便连夜差了几个身强力壮的龟公去陆家旧宅将他绑了，重新将他卖给了一个来徐城走货的人伢，眼见着第二日那人伢绑着陆淮出了徐城的城门，老鸨这才算是舒了口气。
那人伢子买了他后，又几经辗转，至一个月前峥云山庄招人，才将他弄到了这里。
他原先进了山庄还颇为高兴。虽长在徐城，但他也听过这平阳城外山脚下峥云山庄的名声，觉得倘若能有机会能学到个一招半式，便再也不用这般受人欺侮而反抗不得，也能有朝一日为爹娘报仇，一雪前耻。
他垂眸想起了爹娘死去时的惨状。如今这管事既有法子帮他，无论真假，他便怎么也不可能丢了他在床上等死。但又不想日后对着他奴颜卑膝、奉承讨好，便干脆把人吓这一吓，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轻易招惹自己。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一甜枣？陆淮倒是难得的在心底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不过，又要去麻烦沈宏方了啊。
真烦。
陆淮把人抗在肩上走的时候，便见刚才那几个吹捧他的厮役正瞪大了眼将他望着，显是一脸的惊诧。陆淮抽了抽嘴角：“看什么看，干你们活儿去！”顿了顿又补充道，“连着我和管事的先一块儿干了。”
那三人“哎”了一声，忙又低下脑袋当什么都没看见，挑起柴火走了。
待陆淮到了沈宏方院子的时候，沈宏方正要出门。
陆淮先打了个招呼：“您这是要去教顾小姐了吗？”
沈宏方见他身上扛着的人浑身血污，便猜到了他的来意：“啊，没有，就是去藏书阁打扫打扫，没旁的事。你身上这位也是被管事揍的小厮么？”
陆淮摸了摸鼻子：“他就是管事。”
沈宏方：“……”
“先把他放到我屋子里去吧，我来看看。”沈宏方道。
“嗯。”陆淮将人扛进去，便直接扔在了那硬邦邦的罗汉榻上，昏迷中的管事吭唧一声，依旧没醒过来。
沈宏方见他动作生猛，依稀猜到了一二：“是你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的？”
陆淮闻言回过头来，倒是很难得的露出笑颜：“先生昨日替我包扎，还不知道我的情况么？”说着还轻轻晃了晃那只绑着木板的右手。
沈宏方很快便从陆淮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唯独关于武伴的那一段，陆淮没说。他低了低眸子：“顾小姐今日怎么没来？”想着这顾无双虽是不学无术，但自己若是要想学这顾家刀法，还只得做了她武伴才行，便想着再来见见。
沈宏方闻言倒是奇了，心想昨日阿淮明显是跟那丫头不对盘的样子，今日却又问起，到底还是有几分小孩子脾性，于是便道：“顾小姐上午一般要学武，不在我这里，下午才会跟着三少爷和四少爷来这儿念会儿书。”
陆淮点点头，很久没想过爹娘的他，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悲戚。若是他爹娘还在，自己现在应该也可以有机会读书吧。
然而他抿了抿唇角，很快便把这伤春悲秋的想法丢在了脑后，抬眼看向正在给管家查看伤势的沈宏方：“他伤的是不是挺重的？”
“是啊，而且已经有发烧感染的迹象了，估计要好多天下不来床了……”陆淮心里想着正合他意时，便听沈宏方又说道，“要我看，这管家比你也大不到哪里去，怪不得你们就这么打来打去打了许久……”
陆淮一听他话里的意思，便有些不高兴，这不就是在说他幼稚么，于是便拉下个脸来：“我去帮先生准备点清水好了。”显是不想与再与他共处一室了。
沈宏方却并不知，只阻止道：“不用不用，你这胳膊还未好，我自己去吧。你若是无事，便去藏书阁帮我收拾收拾，按着编号把书归整在架子上就成。”他到底还惦记着今日要整理藏书阁一事，但眼见这管家伤重，比起昨日的陆淮来更是棘手，恐怕整个上午都要耽误，便差了这罪魁祸首去替自己整理，也算是一事换一事。
陆淮接过钥匙，便信步往藏书阁的地方走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山庄的藏书阁，溜溜转转看了一圈，竟然没一本武功心法、秘籍之类，全是些之乎者也、咦嘘唉哉叫人看不懂的文书子集，便颇有些失望。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了地上那本摊开的秘戏图。陆淮稍一思索，便猜到到了看书的那人，他一面想到昨日那人还毫不在意地进了沈宏方的屋子，一面又忍不住脸红，只觉得顾无双在他的印象里又差了几分，现在不仅是不学无术、而且还不知廉耻了，一时便开始犹豫自己之后到底要不要去争这武伴一职。
陆淮便在这纠结的情绪中收拾完了藏书阁。因着这里平日里并没有人进来，所以他整理得也很快。待他收拾完后，见一旁条案上还放着笔墨纸砚，便忍不住写了“不知廉耻”四个大字，默默夹进了刚刚放好的那套秘戏图的中间。
陆淮再回到沈宏方屋子里的时候，那管事已经醒了过来。见他进来，便情不自禁抖了一下身体，陆淮见状一列嘴：“怎的，终于知道怕了？”
管事此时已十分虚弱，然而仍是死鸭子嘴硬道：“陆淮你给我等着。”
“我是要等着您举荐呢，”陆淮闻言也没发火，拉了把圈椅凑到他跟前坐下，管事又是向后一缩，“刚我可是瞧着，哎呀，咱们管事吓得都……”
“行了！”管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显是也感受到了裆内的濡湿，当下便打断道，“我会按着承诺，你也管好自己的嘴！”因着沈宏方在场，他没好意思多说，不过对话的双方却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陆淮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老老实实等着沈宏方给人上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