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仇人共枕眠》镜喵

30、第三十章 各自境遇

　　酒莫离一脚踩着在沙尘里滚得黑黄的“泥鳅”，一手拽起黑龙背上的蚌壳扔了，不屑一顾：“别以为背个壳就能装蜃龙！就你这点小道行，不及蜃龙十之一！”

　　黑龙痛苦的发出悠长龙吟，听着比酒莫离的好听许多，还颇有龙威的样子。可惜它现在的状态，那点威风都成了可笑。

　　酒莫离直接把黑龙宰了，剖腹找了半天，也没寻到一颗龙珠。这是他这些日子杀的第三条龙了，三条龙无一例外的不能化形，更没龙珠，连称之为伪龙都不够格。

　　剁了几截龙肉，用火烤成焦炭，酒莫离尽量撕了软嫩的部分塞进坐在水球里小脸霜寒的澹台欣嘴里去：“别饿死了。”

　　澹台欣嚼着还带着血丝半生不熟的龙肉，很不想接受仇人酒莫离的投喂。奈何他现在靠着酒莫离活，要还想有朝一日为十一报仇，他就只能低头在酒莫离的屋檐下。

　　而另一边水牢里的百里银，直到酒莫离和澹台欣都吃饱了才从地狱幻境里醒过来。再次经历的酷刑让他双眼通红，目眦尽裂。他现在只想把自己锁魂鞭里的九个鬼王挨个折磨凌/虐几遍，都还消除不了心中的恨意。

　　才出洹流的牢房，就又被怪蛟给关在水牢里，加上几次三番的地狱幻境，百里银的精神已近似癫狂，以至于敢去挑衅明明掌握着他小命的酒莫离：“同类相食，野兽就是野兽！”

　　“你要是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酒莫离不耐烦的暼了百里银一眼，像看个小丑。

　　“死？”百里银哈哈大笑，“不，你根本不舍得杀我！你还得留着我找洹流梦蕊，还得靠我从这里出去呢！”这么说着，居然越想越乐，在水牢里手舞足蹈，“你不但不敢杀我，还得养着我！你有一口吃食，就得给我一口！因为你不敢让我死！哈哈哈！你恨我吧？你就是那条被我扒了皮的怪蛟对不对？你的皮还在我身上披着呢！可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动我！你心里要气死了吧？哈哈哈”

　　酒莫离手指一勾，百里银的脖子就被一条水带勒住了，呼吸困难，在水牢里像上吊。

　　澹台欣却在旁边嗤笑，专门拿刀子扎心：“他哪句话说错了？哦，我忘了，可不就是他都说对了，所以你才烦的嘛！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他啊！你不是喜欢报仇吗？杀十一的时候多痛快，怎么就没本事杀他了呢？”

　　“不为了你个小崽子，我留着这东西？”酒莫离气澹台欣不领情，“要不是他……”想到十一，酒莫离心里一紧，没了跟澹台欣吵嘴的力气，翻着白眼一指过去，封了水球里的声音，耳不听心不烦。

　　百里银脖子上的水带也消失了。曾经仙气飘飘威风八面的大景国师狼狈的趴在水牢地呛咳，好不容易才倒回来自己的气：“你拿我撒气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回去洹流里！洹流梦蕊，自然要在洹流里找！天天泡在沙澜里，你连梦蕊的边儿都摸不着！”

　　酒莫离也想回洹流，可回不去。

　　那日之后，宁封以他们打架闹事为名把他们赶出来，不准再进洹流。没有宁封引路，酒莫离把沙澜走遍也找不到洹流到底在什么地方。可明明那一支青色石蕖立在正中，偏偏怎么走都走不到。

　　沙澜的黑天险恶，是对于别人来说的。每一条龙都有各自的本事，但说实话，战斗力都不算太高，酒莫离不说轻松完胜，也废不了太大力气。只是有时候要顾及澹台欣和看着百里银不被鬼师跑掉，才没次次都抓一条龙。

　　但背着蚌壳的黑龙的确有致人幻境的能力，百里银遇到一次陷进去一次。澹台欣中招也不少，有时候娃娃一身冷汗的惊叫着“十一”的名字，撕心裂肺。

　　只有酒莫离，从来不会中了黑龙的幻觉。

　　酒莫离深知，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本事。是十一临死前给他渡的那口剑气，才让他能不沉浸在幻境中。

　　但剑气毕竟有限，酒莫离已经感觉到其中的力量消散了不少，再过几日，怕就彻底没了。

　　十一留给他的，除了那小崽子之外的东西，就一件也不剩了。

　　酒莫离望着摇摇曳曳，看起来已经有半开迹象的石蕖，琢磨着还是要趁剑气消失前找到路。不然只怕他也没办法抵御黑龙的幻境，到时候才是要被一锅端。

　　·

　　“为什么？”十一又一次睁开眼，眼前依旧是宁封，处身依旧是花蕊，脚踝依旧被锁。十一便清楚，连死都没法让他挣脱宁封的禁锢。

　　“什么为什么？”宁封不解，盘膝在十一身边，笑眯眯的看着黑衣男人。

　　“你把我抓来，关着我，却什么都不做，目的到底是什么？”十一问。

　　“你好玩啊！”宁封大喇喇的回答，“除了你，还有谁能这样……”宁封比划了一下，“死了就散成星星，星星凝聚就又活了呢？”

　　十一望着宁封不语，漆黑的眼睛清澈，像在问宁封这又如何。

　　宁封撇嘴：“你要是个妖怪也就罢了，偏偏你气息纯正，就是个普通凡人，连修为都没有，你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让人不好奇，不想一探究竟？”

　　“你想怎么探究竟？”十一静静的问。

　　宁封陡然恶趣味起来：“你说呢？我是剖了你，还是用你做些试验？瞧瞧你到底有多少种死法，然后又能复活多少次？”

　　“可以。”十一一口答应。

　　宁封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明明听起来就很痛苦血腥，怎么这人面不改色？

　　“我给你做试验。”十一平静淡漠，“做一次，让我在洹流里自由行动一日。做十次，允我去沙澜一天？如何？”

　　宁封歪头：“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离开？”

　　“洹流沙澜具在你的控制之下，我就算想逃，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十一抬了抬脚，锁链哗啦啦的响，“我只是不想一直被锁在这里。”

　　“到底是不想一直被锁在这里，还是想去找那只怪蛟和那个娃娃？”宁封笑得灿烂，“你既然已经猜到洹流沙澜都在我的控制之下，那还有什么底气觉得自己能找到什么破绽呢？”

　　“你可以试试。”十一仰头，望着花瓣间隙里的天空，“试试是先找到我身体的秘密，还是先被我找到你的秘密。当然，”回过头，眼中不带一丝情绪，“你也可以拒绝。”

　　宁封忽地笑了：“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为什么要拒绝？明天，你可要好好表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