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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的夫人莫小贝(四) ...

  •   16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小贝一身伤大好,独身奔往京城。
      临走前,她翻窗进了我的房间,留下了那支簪子和一封信。
      她说,她要去京城,为自己讨一个清白。此去风险极大,要我忘了她,如果她没回来,就当她已故,我再寻个好姑娘做妻子。
      我将信撕成粉碎,然后,背起包袱,只身往京城,希望能在半路上拦下她。
      我们终于在天津卫见了面。
      她拔出了腰间的赤焰刀,手里颤颤巍巍地,朝我道
      “邱小冬,你快回去!”
      我说
      “天涯海角,你都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
      小贝掉下了眼泪,推着我走,说你是你爹娘寄予厚望的儿子,不能为了我断送你的前程。
      我告诉她,没有你,我要前程做什么。
      她说,我不管你做什么,你反正不能跟我去,你若去了,我一辈子都不搭理你。
      我说,好,那我就一辈子跟着你。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我都跟着你。
      小贝气得跺脚,骂我无赖,随后刀往后一收,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给我一句
      “葵花点穴手!”
      这不是她第一次点我,可这是最痛苦的一次。
      我看着她渐离我远去,却动弹不得。
      三天后,我再从天津卫出发,京里传来消息,说东厂督公遭人杀害,死状极其痛苦凄惨,想必凶手对其深恶痛绝。
      那之后我再没见过小贝,我迫于父母之命,继续考取功名,最终得中状元。
      在大殿上,皇上一眼相中我,要将最宠爱的侄女端华县主许我为妻。
      我冒着风险,拒绝了圣上。
      同科都说我不要命了,竟然违抗圣旨,放着那么漂亮的县主不娶。我在大殿上道,家中已有妻室,又岂能停妻再娶,宋时出了个陈世美,我邱正泽可不是这种人。
      圣上叹了口气,没治我的罪,只是将我外放做官。
      我在岐州做三年知府,终于见到了小贝。
      她昔日青衣已换红衣,赤焰刀依然在手,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我从同僚那听说,她已经成了江湖上有名的赤焰狂魔,人们谈起她,无一不色变。那日她在府衙里腾空出现,我还妹冲上前抱住她一道相思,她说,邱小冬,如果我在你的地盘上杀人,你会放我走吗?
      我说,小贝,别再杀人了。
      小贝笑了,笑得不情不愿
      “谁愿意做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若有的选,怎么会走上这一步?邱小冬,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无人可信,只有你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我说,我什么都答应你,除了杀人。
      小贝点点头
      “邱小冬,等我杀了那些人,我便来自首。待我伏法后,你送我回七侠镇,我想和嫂子他们葬在一起。”
      我说
      “小贝,我不会抓你,你走吧!”
      小贝放下了刀
      “我已经是个罪人,谁抓到我都会升官发财的。我不希望那个人是别人,我希望是你。小冬,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小贝留下了赤焰刀,人已不见踪影。
      次日,岐州城外章麓山上,盘踞十余年的山贼横尸遍野,血染山河。
      我知道,他们都是恶贯满盈,血债累累的恶人,小贝杀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我又岂会抓她。岐州城的百姓都夸她是个大侠,小贝听不到,可我知道。
      小贝终于还是进了府衙大牢。
      她杀了一个拐子,救了十余个被拐来的可怜孩子,偏那拐子的娘是巡抚的幼妹,他们仗着权势,要我将莫小贝斩立决。
      我偏不,脱了官服,我道
      “一个毁了一群稚子半生的拐子,却因为后台坚硬无罪释放,一个为民除害的女侠却要入狱受刑,凭什么?”
      小贝听着我这番话,笑了。
      她最终被巡抚带走,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小贝将她随身的布包留给我,说今生有缘无分,来世做一对平凡夫妻,山高路远,男耕女织。
      我看着她杀出重围,最后,一把火烧了巡抚的私宅,她在火中笑得灿烂,等到火星一点点吞噬她时,她唇齿轻启,告诉我道
      “邱小冬,来生见。”
      我从榻边惊醒,小贝睁开眼睛望着我,说我不知做什么懵,流的一头的汗。
      她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帕子,递给我道
      “擦擦吧!”
      我望着她,喜不胜喜。
      我说,小贝,下一步,你想怎么走。
      小贝说,去京城,闯东厂,把事情搞清楚。
      我说,别去。
      小贝笑着摸上我脸颊,道
      “方才你说的梦话,我都听到了。”
      我噤声,小贝又道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不能不去。”
      我拉住她的手
      “我还未曾入京过,不如这样,我同你去。”
      小贝问
      “邱小冬,你怕死吗?”
      我说
      “怕,怕不能和你一起死。”
      小贝笑了,拉着我倒下,然后靠在了我肩膀上。
      次日,白大哥带了新消息回来,五岳各派的人已经杀上衡山,要衡山派交出莫小贝。
      我扶着小贝坐起来,小贝道
      “邱小冬,陪我回趟衡山吧!”
      我说,好。
      我最不希望像梦里那样,小贝为了保护我,与我分道扬镳。
      17
      小贝伤才好些,便要我租车陪她上衡山,几位师兄写信过来,说已经和各派解释清楚了。
      小贝问我,你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我说,不管当下局面如何,天塌下来,有我替你顶着。
      小贝说,得了,就你那细胳膊细腿,还是留着以后和皇帝斗智斗勇吧!
      小贝说着,又睡了过去。
      她最近嗜睡,我觉得是衡山上这些年累着了,她闭着眼睛微微打鼾,我帮她靠回枕上,她还哼哼着要最大的那串糖葫芦。
      我想着,等到了衡山,给她雇个做糖葫芦的手艺人来。这是她最爱吃的,我一定为她实现。
      然而命运往往是事与愿违。
      到衡山那天,小贝坐在轿子里,由衡山弟子抬上了山,我骑在马上跟着,小贝掀着帘子看我,脸上挂着调皮的笑。
      我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的可怕复杂,小贝说,能笑的时候,赶紧多笑会,我也挤出一个笑,笑给她看。
      小贝关了帘子,到衡山派大门口,我下马将她抱出来,她凑到我耳边,语中饱含嫌弃
      “你笑就笑,以前笑得多好看,现在怎么笑比哭还难看了?”
      我埋头在她颈间,和她道
      “笑不出来,一想到后面的事情,我就担心,我太担心了,你答应我,你必须好好的,别想着说什么让我替你活这样的话。”
      莫小贝嫌弃地掐我肩膀,然后说
      “你这么大个人了,大庭广众的,臊不臊?”
      我说,自己老婆,亲热点没毛病。
      于是在衡山派众目睽睽下,莫小贝强迫我上演一出《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门口打闹作罢,小贝换了一副面孔,满脸严肃地由我抱进去,弟子们皆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小贝一眼瞪去,他们乖乖变作宠辱不惊的神色。
      五岳各剑派的领导全员到齐,都坐在清波台上,小贝让丫鬟上了茶,道
      “这次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东厂这些年作恶多端,危及国祚,现在竟然还将手伸到江湖上。各位对此,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就没有什么主意吗?”
      岳松涛起身,说,有。
      找一个弟子伪装成东厂的人,再抓了他,放消息出去,把东厂人引过来,我有绝招,保叫他们送上证据来。
      小贝说,好主意。
      我懵逼,这么简单?
      散会后,石掌门才出嫁的女儿来寻了她。
      两个女子之间的说话,我不便参与,正要起身退去,却听石姑娘道
      “早闻莫掌门有个青梅竹马学富五车的未婚夫,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我正摇着扇子得意洋洋,小贝却道
      “他哪有传说的那么好,每天只知道之乎者也,昨天还在路上跟我曰这曰那,还老是嘲笑我文采不佳,然而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很,就今儿一早...”
      我合扇,说莫掌门如果对现在状态不满意,咱们可以就地择吉日成亲,莫掌门所说的只要一晚上都能办到。
      莫小贝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攥着拳头道
      “再胡说,担心我一个分筋错骨手,再送你个香山无影脚!”
      莫小贝说完,将我赶出了屋。
      我闸北陆小哄,狼狈地站在门口,门内两个姑娘哈哈笑着谈天论地,我哼哼两声,摇着扇子离去,看见一个弟子鬼鬼祟祟的靠近这里,然后,对我支起了箭弩。
      几乎在箭飞来的瞬间,莫小贝出现在我身后,单手接住,悠悠道
      “好家伙,演技不错,回头来清波台,我替陆师兄收了你!”
      那弟子激动坏了,说祝掌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早生贵子早抱孙子。
      莫小贝说,抱你奶奶个熊!
      我说,他说的挺好的!
      莫小贝狠狠掰了我一只手,我立马求饶,却看那弟子蹦蹦跳跳跑出去,然后一脚绊倒在地,听得喀嚓一声,我看了看我的手,然后看看他,松了口气。
      我问她
      “不给他接个骨吗?”
      小贝说,习武之人个个都能接骨,叫个弟子过去看着给他接接就好了。
      我看着她,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天气渐冷,我怕她着凉,脱了身上披风给她披着。
      小贝咳了咳,说我多事,下一秒却又靠进我怀里,头顶盘发抵上我下巴,又软又刺,像松林里那些毛茸茸的松鼠。
      我说,小贝,想去抓松鼠吗?
      她眼睛一下亮起来
      “好好好啊,等这件事结束了,咱们一块抓,比谁抓的多!”
      我搂着她,答应着好。
      18
      五岳剑派齐聚衡山派,在清波台会审疑似东厂卧底,我看见衡山派外来了不少黑衣人,心底发紧,于是嘱咐几个弟子守好门,我去清波台找小贝。
      那卧底还跪在原地,但已经没了气息,旁的四派代表也各自散去,小贝正气着,拍着椅子,想拿起案上砚台朝那人砸去,又看见了我。
      我说,东厂的人来了。
      小贝咬牙切齿
      “我就等着他们来。”
      那日午后,小贝亲自下厨为我煮面,我想起当年的饺子,心里叫苦,表面上只能笑着,说贝儿你对我真好。小贝拉着我袖子,说你将就吃吧,我也学了很久的。
      我吃完,拉了一天肚子,看着五岳弟子和东厂的人打打杀杀,可谁也没注意奔波的我。
      那晚小贝特别高兴,说终于抓到了几个,她叫我从旁协助,以防万一。
      我无辜,那些人都是死士,嘴巴硬得很,撬不开的。
      小贝说,我不杀他们,我只要下点药,让他们说话就行。
      她呵呵冷笑两声,颇像小时候来书院为小贝撑腰时的小郭姐姐。
      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江湖还有这么多稀奇玩意,含笑半步癫,百花软筋散,那都算不得什么,这回是生化武器,小贝说,估计连她白大哥都不一定见过。
      这东西叫真言果,出自西域,一农业学家为了找出偷他红薯的贼,于是培育了与红薯外貌如出一辙的这玩意。
      我看着这堆说真话的红薯,若有所思,随后,趁着小贝不注意,偷拿了一个。
      那晚祝融峰上鬼哭狼嚎,那群死士一个个叫爹喊酿,拉着小贝的裙角痛哭流涕,讲起自己悲惨的童年生活,叫一个惨绝人寡惨无人道。
      小贝听他们说着说着也哭起来,靠在我肩膀上,说想她大哥,想她小时候的师兄们,想早点结束回七侠镇看看嫂子,还想再给小敬祺绣件肚兜。
      我微微红了脸,说,证据还没拿到呢。
      小贝攥紧拳头掐着我的肉,对那些人大吼
      “都给老娘闭嘴!”
      那帮人沉默,一个个眼角挂着泪花可怜巴巴。
      小贝说,东厂那位曹督公,派你们来做什么?
      死士死命摇头,奈何舌头不听话,全吐了出来
      “督公让我们毁了五岳剑派结盟,杀了莫小贝,然后进宫,不声不响毒死皇上,另立新君。”
      小贝拍着我的肩膀,说,邱小冬,皇上的命靠你了,加油考个进士,揭发他们的阴谋!她学着小时候邢捕头的口音喊,我看好你哦!
      有口供,有手印,五岳各派负责人人手一份,小贝说,东厂再敢来,我们就收集他们罪证,然后进宫放到御书房里去。
      于是东厂又来了。
      我独守空房,看着窗外明月高悬,莫小贝也没回来找我说话,我担心,却听见莫小贝在门外喊
      “邱小冬!”
      我开了门,莫小贝说,明天去京城。
      我说
      “这么快的吗?”
      莫小贝道
      “东厂的事情算完了,咱们去把东西递上去,顺便在京城逛逛买买东西。”
      她望着我,一只手拉着我的袖子,冲我撒娇道
      “小冬,冬哥哥,你陪我去啦!”
      我说,再叫两声。
      小贝眨巴眼,然后道
      “冬冬冬冬。”
      我搂住她
      “贝贝贝贝!”
      我们到京城的那天,翰林院门外放了一副对联,小贝戳了戳我,说你试一试?
      我很相信我的才华,但是我拒绝了。
      我抱着小贝,说我现在无心学问,我想早点娶老婆回家,每个白天她陪我读书,每个夜里她陪我睡觉,我们生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孩子,然后看他们长大成人,等到两鬓斑白的时候回忆过去,我还能紧紧抓着她的手。
      莫小贝打我,说她不是老母猪,生不了七个。
      我说,能生几个生几个,我不在乎数量,质量最重要。
      小贝踩我一脚,转身进了京城最有名的流云坊。
      她昨日连夜把东西放到了御前。江湖人这点最好,来无影去无踪,能躲过重重的锦衣卫。
      她一身黑衣而去,一身黑衣而回,潇洒如风。
      19
      衡山事毕,小贝跟着我回了七侠镇。出来浪了这么久,荒废了近半年学业,我爹敲着竹鞭,喊着,还不去读书!读不好就别想娶老婆。
      我乖乖地待在家里,我娘去找了佟掌柜,定了我和小贝成亲的日子,来年的腊月二十三,那天是冬至。
      还有一年半个月,莫小贝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合上书,我还是往同福客栈去,小贝绣的肚兜已经比从前好看许多,她手工好,当年能捏泥人办艺术展,哄敬祺青柠玩时,她又捏了新泥人。
      我看着她满脸泥巴坐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两个小熊瞎子,一大两小,像极了母子三个。
      小贝对他们疼地很,有些时候我罚他们抄个书练个字,小贝就和我生气,说抄书是世上最无人道的惩罚,叫我不许用这种方式达到教育的目的。她大概小时候被佟掌柜罚抄太多,心里已经形成了阴影,不过她似乎忘记了什么,当年她的抄书有大半都是我代劳的。
      我有时会想,以后我们成亲,有了孩子,我必定得是个严父,并且得躲过分筋错骨手给孩子布置抄书,日子着实有些艰难。
      这一年腊月,西凉河新结了冰,我们带着两孩子上冰面溜冰,小贝抱着青柠,说青柠如果接过她的衣钵,去衡山当个掌门女侠之类的,一定很好。她性子有些霸道但又沉稳,带起门派没有太大问题。
      小贝很可惜,她是小郭姐姐的女儿,郭巨侠的外孙女,往后做不了衡山掌门,六扇门才是她的归宿。
      敬祺倒是整日里嘻嘻哈哈,不爱板着脸,小贝有时教他葵花点穴手,他学的也认真,不久就能点住青柠,但最后还是以挨打告终。
      青柠实在不可爱了,甚至比当年的小贝更为凶残。
      小贝说,小郭姐姐又怀了孩子,前几天和一个食客打了一架,动了胎气,青柠目睹了一切,想必心里是不好受的。
      小郭姐姐如此是常态了,但我没想到那个食客不简单,十年后他居然出现在衡山派,然后拱手说要和小贝比彩弹。
      最可怕的是,他还是原来的模样,仿佛十年光阴在他身上放了个屁。
      这一年我回了左家庄,每日和书本相依为命,小贝绣了一条新的手帕寄给我,帕上是我曾经向她背过的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廖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同窗见此,常吐槽我伤害他这个伟大的黄金王老五,并且和先生的外甥女走到了一起,我看他们成双成对,更想念小贝。
      小贝也来看过我,带着新做的阳春面。她来了我高兴十分,于是笑嘻嘻吃了干净,到半夜闹肚子,同屋好友笑我找的什么媳妇,我笑他家里三个小妾,却还不知道情爱滋味。
      我不会如他那般,我心里只有小贝,这一辈子也只有小贝。
      婚期将近,小贝贝佟掌柜拘在客栈绣嫁衣,月底我回家,家里已经把红绸子挂起来,结婚的新房已经收拾布置,院子里还种了一株小贝喜欢的栀子花。
      我再回左家庄,给同窗们发了喜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小贝终于要嫁我为妻了。
      她又叫人捎了纸片莱,叫我在婚房里放点吃的给她。
      新娘子没东西吃,我便悄悄在柜子里放了一包桂花糕。
      腊月二十三,我起得极早,下人们伺候我换上婚服,我坐在高头大马上,往同福客栈去,小贝从门里出来,我抓住她的手,扶她上了花轿。
      一路上半个镇子的让朝我道喜,小孩们唱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我们走过七侠镇的每一条街巷,徘徊过每一家糖葫芦摊,为捞上来的鱼如何分配在街口吵过架,也为吵架后如何向对付道歉伤透脑筋。
      多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故地的每一处角落都是我们嬉闹的痕迹,一页页的岁月记载过我们立下的誓言。
      20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我多年夙愿,终了。
      这年过,我及冠,小贝不满二十。
      我们成婚的第三年,小贝有孕,我参加秋闱,回来时已经得了一双儿女,那天是中秋,我爹大笔一挥,写下“朗月风清”四个字,我抱着初生的小朗月,小贝躺在床上逗着小清风,美好的生活莫过于此。
      有时小贝带着孩子回同福客栈,小敬祺喜欢粘着小郭姐姐的二女儿青橙,青柠去了她姥爷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大嘴叔怀里抱着和朗月清风一般大的星茹,他年近不惑,终于和柳星雨修成正果,结婚生女。
      还有无双姐,她于两年前嫁给了燕捕头,半个月前两人一起去了京城,带着他们才满周岁的儿子飞鸿。
      客栈的大家庭,终于是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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