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404灵异文当乙方》西比尔姑娘

15、旧梦成魇

　　木茵茵一脸那当然啊。

　　她说：“干我们这行的谁不知道北帝大魔王，还有酆都的六天洞宫、三元鬼宫，我都知道。哎请问一下，你不是中原地宫的阴差吗？为什么你要带走小狗？”

　　马子乐摸着屁股坐起来，阴鸷地看着银钩，满脸酷烈，心道，这梁子结下了。

　　银钩说：“小狗也不一直是狗，从本源上来看，它一根毛都不是狗。它本来是条水龙鱼，在水宫的，我顺便来把它带走。”

　　“哦，那情困魅也在你的缉拿范畴么？”

　　银钩随便斜了一眼情困魅，说：“本来应该是，但是她有讨债令，现在不是了。”

　　“哎呀你好厉害，你一眼就看到她身上的讨债令了，张小道刚才半天都没看见，害得我们白白交手这么长时间。”

　　张小道怡然烤着火，也不理她。

　　木茵茵说：“你快坐下，我们聊一聊。”

　　木茵茵捧着爆米花碗递给银钩说：“可好吃了，张小道用他那神奇的打火机烤的。”

　　银钩：“……”

　　他的寒冰脸很是变了一变，幸亏戴着半张面具，没显露出来。

　　他伸脚踹了踹张明放，说：“你疯了？”

　　张明放一脸不忿，木茵茵这人真是势利眼，就只有银钩这样的法术高强才是高明么？这是什么慕强心理，虚荣。

　　他不愿意透露身份，还不是低调起见。

　　张明放随便移了移腿，对银钩说：“你腿不想要了？”

　　“你俩认识么？”木茵茵立刻发现俩人有猫腻。

　　张明放看木茵茵：“跟你很有关系么？”

　　木茵茵马上噤声，完了他俩好像在闹别扭。

　　她一个耽美文学爱好者，腐眼看人基，迅速补足一场大戏。

　　不过，银钩跟张明放单独拎出来都是当主角的命，他俩一块真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

　　银钩觉得张明放很可能会把自己的腿拿去做研究，没说什么坐下来对木茵茵说：“我吃不了人间的东西，只能食香火。”

　　木茵茵马上从兜里掏出一把小香说：“哦刚才我回去拿糯米的时候顺便拿过来，给情困魅小姐姐的，差点忘了。”

　　马子乐插话：“你太善良了，要吃亏的。”

　　“啊？”木茵茵愣了愣，感觉十分完犊子。

　　她竟然成了一个除了“善良”一无所有的角色？不对不对，这是女主的剧本。

　　她这种屯人甲，不敢奢望如此待遇。

　　木茵茵点了香，银钩有一个技能，会变脸，京剧绝活那种。

　　他看那情困魅实在伤凡人的眼，一抬手，给情困魅换了张脸。

　　如此一来，她看着就正常得多了。

　　虽然她依旧板得像个样板戏妆容，但是好歹皮肤雪白，眼睛大而媚，是个周正人儿。

　　木茵茵抱着爆米花，香烟袅袅中，听情困魅讲述她的故事。

　　情困魅说：“我叫张云燕，承蒙行内行外厚爱，都叫一声双飞燕。大小算个角儿，我不爱唱拉场戏二人转，掉价。又没赶上个好时候，不让唱了。不让唱就不唱，四旧嘛，犯不上跟大时代拧。”

　　双飞燕眼中泪珠儿滚滚，是真动了真切情意。

　　她笑了声，抹了泪又是如常娇媚，就像那些年，无论台下真实人生是怎样的兵荒马乱鸡犬不宁，扮上妆，踏上台，天塌地陷也必须得是那个仪态风流、绰约无人能及的角儿。

　　油彩盖了脸，缓步掷水袖，再难也得身追神随、行云流水。

　　双飞燕笑着说：“但是后来我跟文联主任的事儿没瞒住，之后就开始没完没了的批.斗，被剃了一半头发，挂着搞破鞋的大纸牌，成天游街，身上沾了没边儿的痰、烟头、鸡蛋壳，那都是人民群众的激愤，我不怨人。”

　　“文联主任？”木茵茵问。

　　双飞燕说：“嗯，他那会儿长得好，我又寡居，哎。为了护着他我什么都没说，他运作良久才保住了命，逃到乡下去了。我破坏了他的家庭，是我自作孽，我也不怨不着人。我就希望他能为我做一件事，就一事。”

　　木茵茵呆呆地听着，有点伤心。

　　双飞燕说：“我是破鞋，我女儿不是啊。我女儿应该有清清白白的一生，我是她的耻辱，可是她至少应该活着啊。我千万不该，想着他还留着一点情，把我女儿托孤给了他。”

　　木茵茵缓缓抬起眼皮说：“他抛弃了你女儿？”

　　双飞燕笑着笑着笑哭了，“他逃走的时候，就把小孩儿放家里，一锅滚水直接浇了个肉烂骨蚀。我牛棚里得的消息，低三下四央人去看。小孩儿已经被埋了，埋哪儿我都不知道。”

　　“我被放出来以后，慢慢地找去爹爹坟头，问他为什么要让我去学戏？革了这么长时间的命，到底是文化的错，还是我的错？”

　　木茵茵说：“谁都没错，时代的错。现在好了，真的，你开的是一条血路，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唱歌跳舞听戏，被当成不务正业□□了。现在的角儿都叫明星，可好了，你好好去投个胎，你这姿色，能当个大明星，真的。”

　　“那真是好，”双飞燕迷离地看着这屋子，“我糊里糊涂地找回了我家，只觉得这屋子空得不行。我一套唱大轴的大戏服，在他家藏得好好的，他怕跟我沾上一点关系，界限化得好清。逃走的时候他把戏服丢我家里，竟然也没人再来抄。
　　“我回到家就扮上了。我小时候常听人说，痴化怨，怨化厉。我活着的时候除了会唱两句形同废物，死了成了厉，才能为小姑娘报仇啊。”

　　屋里众人（鬼）良久不语。

　　双飞燕把一侧头发拢到耳后，“你看我这头。”

　　早年间被剃了阴阳头，到死也还是顶着那屈辱。

　　能不怨么？

　　马子乐说：“农村妇女一定要生得健壮，才能抓住根，你太孤弱了。”

　　乡下土壤本就无限贫瘠，她这样清高美丽，更加抢夺不到一丝养分。

　　双飞燕叹气：“也是我做人的时候太孤高，自以为有点文化高人一等，看不上那些下里巴人的玩意儿。可是我的孽，报在我女儿身上，算什么？
　　“我果然怨气太重，心想事成，成了怨灵。然后又修行化成厉。我这些怨不是毫无理由的，我当年事发，是主任的正妻写的举报信。”

　　“我要找她报我女儿的仇，当时刚好青帝发放了讨报指令，来抓我的阴差同情我，给了我一条讨债令。可是我没能近得了正妻的身，因为她自己也知道亏心事做得多了，找当时池土屯出马的小姑娘张老师，把我困在这地方了。”

　　“所以你才一直找不到你的债主。你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我帮你找吧。”木茵茵说。

　　张明放转头看她，“你，别乱干扰因果。”

　　“我这算干扰因果么？她怨气化了才能重入轮回啊，我们出马者的意义，不就是化怨解仇么？”

　　木茵茵看双飞燕：“你别理他，他们小道士跟我们的系统不一样。双飞燕，除了报仇，你……”木茵茵硬着头皮：“你有什么梦想么？”

　　“我梦想自己还能是街上最好看的那个，可是时间被偷走了。你也长得太好看了吧，我嫉妒！”

　　双飞燕看木茵茵，那侧脸实在好看，天工偶一为之，刻画木茵茵的时候格外花了些心血。

　　“我要成这条街上最好看的！”双飞燕掷地有声，看木茵茵怎么办。

　　木茵茵一下掉坑里了，她无奈地看着张明放。

　　张明放竟然笑了，邪性双眼里含着真实的笑意。

　　看木茵茵一脸愁苦，双飞燕哈哈笑起来，笑完了心情大好，哼唱起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木茵茵以女权的恨铁不成钢看着双飞燕，说：“你别唱了，我给你唱，‘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是这个意思么？”

　　“是这个意思。”

　　木茵茵一个白眼顶过去，“这都是胡说，飞燕姐，女人不能有这种想法，以色事他人，它不长久啊！你重要的不是美貌，是独一无二的品性。真的，你一生的悲剧还不就是那男人酿成的，这要是在现代，渣男全网声讨，给你提鞋都不配！”

　　“你说得对，我死的时候大城市都叫嚷了几十年的男女平权了，我真傻。可是我还是看不惯你比我好看。”

　　木茵茵无语，她突然想到了，神秘地：“听说过，换脸术么？”

　　“什么啊？”

　　木茵茵笑了笑，9102年了，大家出门都不再擦亮招子了，因为擦得再亮也没用，得带卸妆水。

　　木茵茵说：“现在天快亮了来不及，你明天再来，我保证你好看得要上天，行吗？”

　　双飞燕将信将疑，说：“那行吧，今天我也累了，跪安吧。”

　　木茵茵说：“哦你跟我说说那个主任跟他老婆的名儿，我去给你找啊。”

　　双飞燕摇头：“不用找了，他们的女儿张小可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梦游售货员，我离不开这附近，只好没事儿找找她的晦气。”

　　“哦，这一个人造孽，还能惠及后代呢？你也被允许欺负他家后人么？”

　　双飞燕一脸傲然，“五代之内，只要我想，不用挑时候就能打。”

　　木茵茵：“……”

　　她小声地：“有点凶残。”

　　双飞燕一笑，还是那妖冶魅人的劲儿，说：“至于张小可她妈，那老太婆，昨晚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