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大人是饲养员》顾芳尘

46、终章：宿命之战

　　“没用的，你挡不住的。”

　　浊浊黑雾中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他的五官与枫罗一模一样，周身戾气比枫罗更盛。

　　“你就是秘言书？”

　　他点头笑道：“你眼力不错，可是你不该留下来，凭你的修为是无法阻拦我的，我和那个女孩注定会有一战，谁让她是藏书匣的化身呢？”

　　她困了他上万年，是他的心魔亦是他的劫，他历尽千辛万苦修炼成式神，就是为了打败她，这是他诞生的唯一目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的对手是我。”

　　翎夜将全部妖力都注入万妖剑中，向他挥出了致命的一击。

　　秘言书甚至都未曾躲闪，他单手接过这一剑，轻笑着将翎夜连人带剑甩到一旁，他冷笑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和她签了生死契约，翎夜，你还不配当我的对手。”

　　翎夜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妖血顺着剑刃没入万妖剑中，天上血雷滚滚，堪堪向秘言书飞来。

　　“你疯了，你想以血祭剑，用血雷杀了我？你就不怕连累她一起死？”

　　“我骗了她，我和她签的不是生死契约，而是歃血契约，我死之后，她将会继承我所有的修为和法器，而你，将会变成一滩烂泥。”

　　万妖剑中积攒了无数妖怪的妖丹，混着翎夜的鲜血，源源不断地向血雷阵中输送妖力，秘言书被困在血雷阵里，面目狰狞的承受着雷劫之苦。

　　他脚边落满了沾血的碎纸片，虽受重伤，却还是顽强的活着。

　　“翎夜，你想得太简单了，即便你血肉耗尽，即便你毁我肉身，也阻止不了浊气蔓延，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与浊气早就融为一体，浊气不灭、我便不死！”

　　血雷阵声势浩荡，惊动四方。

　　羿姜中途折返回来，璟兴、渡生他们也察觉到移动纷纷赶至山中。

　　翎夜的血几乎要流干了，万妖剑中的妖丹也快要燃尽了，阵中的秘言书被剥去了人形，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残骸还在苟延残喘。

　　“翎夜，你快停下！”羿姜哭得声嘶力竭。

　　“别过来！我可以应付得来！”

　　羿姜疯了似的冲过去，却被璟兴拦住了，“你冷静点，现在过去会害了他，阵法已经开启了，你贸然打断他会要了他的命！”

　　羿姜用力掰着他的手指，“我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吗！”

　　渡生回道：“只能想办法劝他自己停下了。”

　　羿姜朝着他大声喊道：“你再不停下，我就冲入阵中，为你陪葬！”

　　“阿姜，别闹！”

　　羿姜已经甩掉了璟兴，往阵眼里冲，翎夜只得收了阵法，这阵法几乎要了他的命，他连拥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睁睁的看着她跑过来，无力地跌在她怀里。

　　羿姜的脸哭成了小花猫，抱着他哭喊道：“说好了要一起承担的，你却骗我，什么生死契都是假的，你骗我不过是让我惜命，可你自己呢，却在这里不管不顾的送死，翎夜，你若敢死，我必不会原谅你！”

　　“对不起，我让你生气了。”

　　“夫君，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回家。”

　　秘言书的骨骸慢慢地从碎纸屑中爬了起来，涌动的浊气附着在骨架上，又凝聚成一个人的模样，他的肉身虽毁，却又结出了灵体。

　　他捂着心口，表情很是玩味，“不错不错，翎夜，倒是我小瞧你了，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我依旧好好的站在这里，看着你们痛苦罢了。”

　　他从容淡定地揉了揉心口，笑着对羿姜道：“我只需调动浊气，这里的人便会疯癫至死，除非你能打赢我。”

　　渡生手掌墨莲冲了出来，“你好大的口气，先打赢我再说！不过一本破书罢了，今天，看我集魂海之力破你的局！”

　　璟兴见状大声道：“阿姜，快带着尊上离开，其余人等都腾云远离地面！”

　　森寒之气从地心传来，方圆五里的地面开始塌陷，裂痕蔓延成莲花的形状，魂海之水从墟洞中涌出，化作坚固的水障，将秘言书困在其中。

　　乌泱泱的鬼兵从墟洞爬出，一时间阴寒之气和浊气混作一团，黑雾笼罩了整座山。

　　“今天，本座就叫你常常万鬼诛心的滋味儿。”

　　秘言书冷觑她道：“不自量力。”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捏了个决儿，浊气中竟然诞生出数以万计的异兽，与那百万鬼兵缠斗着。

　　渡生召唤的鬼兵越多，那异兽也越多，墨莲灯鬼气满盈，竟慢慢的染了血。

　　那是渡生的血，她额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双手也微微颤抖着。

　　秘言书却只是受了轻伤，悠悠道：“冥王还看不明白吗？三毒浊气乃是世间最阴狠的，区区鬼气又怎是它的对手呢，饶是你走火入魔魂力尽失，也不能拿我如何。”

　　渡生的瞳孔已经泛红了。

　　远处观战的璟兴暗道不妙，冥王本就亦正亦邪，魂海鬼气更是难以控制，被那浊气一激，只怕会引的渡生走火入魔。

　　他手持盘古杵号令神族：“神族听令，立刻列开盘古大阵，助我杀敌！”

　　十二金乌率先腾空，万丈光芒从天而降，暂时压制住了浊气蔓延，风神趁机入万鬼阵中，用盘古杵唤醒了渡生的心神。

　　“你先撤退好生休养，这里就交给神族吧。”

　　“等你的好消息。”

　　花神月神、共工颛顼分别镇守四方天地，以花月、山川之力将秘言书围困其中，其余四方由神族兵将镇压，集万神之力化作飞箭冲向阵眼。

　　火神祝融与神农氏作为护法，掩护璟兴。

　　璟兴手执盘古杵从高空冲入阵眼，朝着他百会穴狠狠刺去。

　　长杵入骨，光芒齐照，万箭穿心，秘言书结成的灵体被撕裂，再次露出血淋淋的骨骸。

　　骨骸阴森恐怖道：“不愧是盘古大阵，竟能击溃我一成浊气，可是这样做又能改变什么呢？”

　　浊气再次凝结，这一次他所结成的灵体乃是庞大的长着羽翅的恐怖巨兽，他猛然振翅，将镇守八方的神将们震倒在地。

　　修为浅的瞬间被浊气吞没，尸骨无存，神族的几位长老包括璟兴都受了重伤。

　　他俯冲至高空吞下了一只金乌神，“羿姜，你还不现身出来与我一战吗！你再不出来，我就将他们统统杀死！”

　　“事已至此，我只能放手一搏，翎夜，无论我有没有事，你都要好好活着。”

　　“阿姜，不要去，不要去……”

　　羿姜吻了吻他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夫君，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她迷晕了翎夜，将他托付给无常，“无常，请你照顾好他。”

　　“放心，尊上有我看着，你且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直到看她走远了，藏在眼眶里的泪才敢落下，无常默默转身，抬手把眼泪擦干了。

　　“快住口，你这个疯子！”

　　羿姜一记掌风拍在他脸上，阻止他吞食神族兵将，“不就是打一架吗，何苦牵连旁人？我知道有个地方罕无人烟，我们不妨去那里比试。”

　　“好！就当我让你一招，去哪里比试？”

　　“极北寒渊。”

　　“倒是个好地方，我且送你一程。”

　　羿姜选则极北，一来是怕伤及旁人，二来是不想让翎夜看到她受伤的模样，如果当真会死，她可不要死在他眼前。

　　否则他该会多痛苦啊！

　　轰隆隆的响声从远方传来，伴着凛厉的龙啸声逐渐向此处靠近，羿姜朝那声源望去，但见一条巨大的龙尾拍打着雪山而来。

　　卷起的雪花如同山崩一般，盖住了一片天。

　　是烛龙！

　　“丫头，快到我背上来！”

　　秘言书有些气恼，“你竟然带了帮手来，哼，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烛龙前辈，您怎么来了？”

　　“我在吞金海蛰伏多年，就是等这一天呢，况且我答应过翎夜，必要之时，我可以为他出山，你且放心与他较量，方才的车轮战已经损耗了他不少修为，你是藏书匣，是他的克星，又身负女娲的四时令和太一的混沌之力，一定可以置他于死地。”

　　“谢谢前辈指点，我记住了！”

　　羿姜打起了精神，她一定会打赢，一定会活着回家！

　　秘言书是靠着三毒浊气修炼成式神的，若是只攻击秘言书，他还会像方才车轮战时一次又一次的变幻形态。

　　所以必须直击他命门，只要切断他和浊气的联系，他就不能调息恢复灵力。

　　山海简的结界便是最好的武器，极北寒渊远离天地气运的阵眼，刚好能削弱秘言书的力量。

　　羿姜朝着他扔出山海简，山海简登时化作四座大山将他围困其中，这些山脉隔开了大部分的浊气，烛龙趁机载着羿姜进攻秘言书，锋利的龙爪将他的身子剖开一道裂口。

　　“丫头，就是现在，快用四时令锁住他！”

　　羿姜迅速念起口诀，四时之令结成光塔将秘言书扣在塔下，他在塔里越变越小，最终变回了一本残破的书籍。

　　塔内生出离火，将秘言书彻底焚毁了。

　　却毁不了三毒浊气，书里残存的浊气全都溢出，循着天地气脉游走于世。

　　“烛龙前辈，这些浊气该怎么处置呢，为什么它们没有和秘言书一起消失呢？”

　　烛龙无可奈何道：“能对付这些浊气的人，只有你啊，太一的混沌之力和女娲的四时之力在你身上发挥到了极致，恰好可与三毒浊气相互抵消。”

　　羿姜恍然大悟，“原来，我真正的敌人不是秘言书，而是浊气，这便是女娲让我诞生的真正目的吧。”

　　“孩子，是去是留，且由你自己决定，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若我身死，能换苍生太平，那么，我愿意。”

　　“孩子，苦了你了。”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混沌的最高之境乃是星罗棋布，带着这种力量进入天地气运的阵眼，便能彻底将游走于天地的浊气净化，只是，你会因为承受不了两种力量的碰撞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啊，她是式神，一旦死去，连转世的资格都没有了，说不舍那是假的。

　　可是她又有什么选择呢？浊气蔓延生灵涂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和翎夜就真的能不管不顾，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吗？

　　她也痛恨这种不公平的命运，为何偏偏是她，为何苍生安宁要以牺牲她为代价？

　　可是她又深知，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安宁之下，总要有人负重前行。

　　太一如此，女娲亦是如此。

　　她想起了在魂海觉醒之时，于魂印里看到的女娲的过往，想起了她封印翎夜时落下的那滴眼泪。

　　羿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前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烛龙拿出了一副铠甲，“这是我的龙鳞所炼，你且穿上吧，或可一用。”

　　“谢谢前辈。”羿姜穿上了铠甲，向烛龙告辞了。

　　阵眼就在忘溪山，她不得不回去一趟。

　　她是悄悄回去的，避开了所有人，她害怕听到翎夜的挽留，害怕他的挽留会让她改变自己的决定。

　　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一阵星辰般耀眼的力量从阵眼处弥漫开来，所到之处，三毒浊气消散于无。

　　天慢慢黑了，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仰望着星空。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星空，如同极北之地的极光，绚烂而神秘。

　　星空之下，羿姜踏着一朵云缓缓归来，她犹豫地停在半空中，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活着。

　　方才入阵眼时，星罗棋布和三毒浊气的冲击几乎将她吞噬，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短暂的昏迷之后，她发觉自己身在高空。

　　烛龙前辈送她的铠甲已经碎得七七八八，倘若她真的活着，定是被这铠甲救了。

　　地面上齐刷刷的一排排目光，好像都是冲着她来的。

　　心有灵犀一般，她朝着某一处望去，看到翎夜站在无常身边，笑着向她招手。

　　那般恣意的笑容，如同暴风雨后的夕颜，哪怕沾满泥泞，也不屈不挠的欢笑着，带着满身的皱纹和伤痕欢笑着，庆幸着劫后余生。

　　羿姜的眼泪刷的溢出眼眶，狂喜着跳下云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跳进他怀里，像一只蓬头垢面的小猫。

　　“夫君，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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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已开《夫君不与我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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