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大人是饲养员》顾芳尘

39、忘溪山疑团

　　离开水屋之后，羿姜勉强能适应这具身体了，可怜巴巴的盯着翎夜道了声：“尊上……”

　　翎夜的脸色并不好看，从他无波的眼神里也看不见任何情绪，倒无怪他性子冷淡，只是羿姜重生的事实还像梦一般，让他觉得不真实，沉默了片刻才回应：“叫我翎夜。”

　　“啊？”羿姜先是一怔，脸旋即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她怎么会忘记自己在“临死前”说出的豪言壮语呢？

　　但那是情势所迫，她觉得那些话藏在心里，就再也没有见光的机会了。可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更没想到的是翎夜还听进心里去了！

　　这算是回应吗？怎么美梦成真她倒变成了没做好准备的人？

　　渡生瞧着这两人，一个神游太虚，一个面红耳赤，提着灯走近道：“你们俩在这打什么哑谜呢？阿姜好得差不多了，翎夜你也该去床上养着了，剜骨取血可不是闹着玩的。”

　　羿姜难为情道：“是我不好，又拖尊上后腿了……”
　　因为她，翎夜已经受了好几次重伤了。

　　渡生笑着打岔道：“你可太抬举他了，没有你，他这次可就栽到枫罗手里了。”

　　“她说的不错，”翎夜难得和渡生立场统一，“是我实力不济，阿姜，你不必内疚。”

　　他顿了顿，唇边带着点笑意：“有时间内疚，倒不如好好想想我们的婚事。”

　　“婚事？！”

　　“你要成亲了？”渡生差点将墨莲灯摔在地上，“什么时候定下的？”

　　翎夜笑望着身侧的女孩：“这个你问阿姜好了。”

　　看着女孩错愕的表情，他又道：“姜，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认真考虑过了，这样的答复，你还满意吗？”

　　羿姜迟迟没有回神，许久才愣愣道：“尊……翎夜，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翎夜没有说话，却是轻轻俯下身子牵起她的右手，将她食指覆在他妖印上，画出一个羿姜很熟悉的图案——结印契约。

　　掌心里多出了一个妖印，与翎夜的妖印分毫不差。

　　翎夜这才站起身来，认真道：“从此你我性命相系，骨肉相依，除非死别绝无生离，阿姜，做我的新娘吧。”

　　羿姜激动地点头道：“我答应你！”

　　渡生半是感慨半是祝福，笑道：“你这万年真火都暖不化的冰块，终是开窍了，除了祝福我还能说什么呢，记得给我留一壶喜酒。”

　　欣喜之余，羿姜瞥见了自己左手掌心的妖印，代表无常的妖印比从前黯淡了许多，她神色复杂道：“翎夜，无常也与我结了印，我是不是连累了他？”

　　主人若是先死，契约妖也会受到惩罚，羿姜想，是时候解开和无常的羁绊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累他了。

　　“无常一直昏迷不醒，既然你已经回来了，相信他很快就会醒了，不必挂心。”

　　翎夜忽然后悔起来，当初怎么就把无常指给了阿姜呢，他心里生出了酸意，道：“既然做了我的新娘，你的契约妖就只能是我，待我伤好，你和无常的契约便解了吧，至于那解约雷火，我替你们扛着。”

　　就当是为自己曾经的傲慢买单了。

　　******
　　羿姜重生之后，昏迷许久的无常也醒了，他坐在阳光里，捧着破败的风华扇出神。

　　扇子已经毁了，就像他那份不该有的念想，终是没能落到一个好结果。

　　尚格草原热闹起来了，灼光已着手张罗翎夜的婚事了，无常没有心情参与，借着身子还没恢复的由头终日无所事事。

　　羿姜却以为他是因为失去风华扇闷闷不乐，心里越发愧疚了，这样一来，解除契约的提议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只能四处打听修复风华扇的法子，想着尽可能的补偿他。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红袖招的雪娘给她提供了线索，说忘溪山有一位高人名叫顽石，此人人如其名，铁石心肠冥顽不灵，唯独对法器钻研情有独钟，或可一试。

　　打探清楚之后，羿姜来到了无常的住处，见到她，无常便收起了情绪，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的笑道：“是我眼花了还是你走错房间了，怎么不往隔壁去了？”

　　羿姜气得一跺脚：“哪有，我是来找你的。”

　　无常哼了一声：“你躲我躲了半个月，今天怎么不躲了？”

　　羿姜小声道;“之前不敢见你，是因为弄坏了你心爱的扇子，没脸见你……”

　　“就因为这件事你躲我半个月？”无常气急败坏道，“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生气之余他很庆幸，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心意暴露，羿姜故意躲着他呢，还好小家伙心思迟钝，否则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羿姜连声安抚道：“是我小气是我小气，你先别生气嘛，我已经打听到修补风华扇的办法了。”

　　无常又瞅了眼手里的扇子，心里也忐忑起来：“破成这样了还能修？”

　　“死马当活马医嘛，我和翎夜说过了，他说明天一大早就动身，尽量赶在婚期之前把扇子补好。”

　　“翎夜，叫的可真甜，酥死我算了。”无常撇着嘴道。

　　羿姜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拿我打趣，不理你了。”说完就红着脸跑了出去。

　　“别啊，祖宗，我们这才刚见面呢，你欠我的糯米糕还没给呢……”无常一边喊着一边追了出去，半个月来的沉重心情总算是消失了。

　　他无常不是看不开的人，在他看来，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没必要去纠结能不能得到回应，有缘无分或是由爱生恨的事他见得多了，有时，无声的守护反而更能长久，这样打打闹闹的过一辈子，也挺好。

　　******
　　忘溪山和羿姜想象中很不一样。

　　照她的设想，世外高人居住的地方，怎么也得是云水相间、鹿饮松溪的好地方，怎么这忘溪山一片岑寂森然恐怖呢？

　　翎夜也觉察到了怪异：“这里变了模样，你们当心。”

　　他在年少时游历过忘溪山，隐约记得这里山清水秀，山上有成片的枫林，景色怡人。这座山失去了生机，说明这里经历过大屠杀。

　　成群的乌鸦从头顶掠过，黑压压的涌向了一处山洞，翎夜叮嘱羿姜和无常道：“你们跟紧我，别走散了。”

　　他则是走在最前面探路，以防有什么陷阱。

　　他循着乌鸦的气味来到了那处山洞之前，还未曾进洞，就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制止了：“你们是什么人？”

　　面前的老者须发都是花白色，但精神矍铄，双瞳如秃鹫般锐利，一旦被他直视，身上就像是被加了一道锁。

　　翎夜道：“我们有急事想拜托顽石前辈。”

　　老者皱眉在山洞和来人之间扫视一番，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犹豫一会儿方道：“我就是顽石，跟我来吧。”

　　他们跟着顽石来到了他的住处——一处用废旧木材搭建的棚子，棚子里陈列着各种兵器和石头，棚子前的火炉里分别生着纯阳和纯阴之火。

　　“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

　　无常把风华扇拿了出来：“想请前辈看看这扇子还能不能救？”

　　顽石拿起扇子看了看，爽快道：“简单，以龙骨补扇骨，以冰蚕丝修扇面，淬一遍阴火即可。倘若信得过我，三日后再来取扇。”

　　就这么简单？无常心里困惑，但还是道了声谢：“那就有劳前辈了。”

　　待他答应，顽石就像着急赶人一般，催促道；“快走快走，你们在这里打扰我做事，忘溪山不留人，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三日后山门口会合。”

　　他说完话果真安心做事了，任凭羿姜怎么问话他都不回答，问得烦了，他干脆用无名法器将他们一眨眼送到了山门外。

　　“雪娘说得不错，顽石真是个怪人。”羿姜揉着摔疼的屁股抱怨道。

　　无常也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不觉得他答应得太容易了吗，好像在催着我们离开，这山里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山洞，”翎夜回道，“里面有很浓的血腥味，所以才会吸引乌鸦，顽石如此轻易地答应我们，无非是想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早点离开。”

　　无常好奇心作祟，问道：“尊上，你说我们要不要管一管？”

　　“管，但不是现在，三日后，他自会露出马脚。”

　　其实他还隐瞒了一条重要线索，方才山洞的血腥味里，竟然有枫罗的味道，若不是顾及羿姜和无常的安危，他早就冲进去一探究竟了。

　　可那顽石有意妨碍，他修为平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里的各种法器，一不小心就会被暗算，而且他是敌是友难以分辨，得摸清楚他的底细才行。

　　他唤来一只小妖，向他打听忘溪山的变故。

　　小妖道：“禀尊上，忘溪山是在三千年前被一股神秘力量摧毁了，山里的妖怪甚至山神都死了，甚至连那些好奇去山里打探的人，也都陆续失踪了，后来就没有人敢进山了。”

　　“神秘力量？难道是浊兽？”翎夜摇了摇头，“不对，山里没有浊气留下的痕迹。”

　　他又问小妖道：“山被摧毁前，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或者说，那山神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小妖的眼睛里忽然多了几分八卦之意：“山神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他死了，倒也是罪有应得，附近的小妖都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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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背景板里的枫罗，终于要露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