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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复活 ...

  •   20
      “梅易初!”月河轻呼出声。他一时错乱,反而让这个男人占了先机。楚然如今的样子实在容不得他多想。“他不回千岁宫就会死!你……你把他还给我。”
      “既然无觞已经死了,楚然和千岁宫应该也没有什么瓜葛了。我想,楚然就算死,也不会想自己死在那种地方。”开什么玩笑?如果帝千岁真的打算救他,会让他的身体被折磨到这种地步吗?梅易初从走出落梅阁的院子就已经有这个打算。如果今天的结局是好的,那他当然会让楚然高高兴兴的回去,无论是哪里。如果一切都还是和原来一样,那他就带走楚然。千岁宫那种地方,并不适合他。
      梅易初并不想和月河多做纠缠,却被他迅速攻击过来的身影拦住了去路。月河因为他手中携着楚然有所顾忌,反观梅易初却自信满满。在阻挡的同时,还有精力分神去看舞流云。梅易初不知道那个舞家现任当家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似乎只把这件事当成一场好戏,两不相帮。似乎明白梅易初眼神的意思,舞流云只是往门外看了看,然后轻笑着摇头。
      梅易初忽然了然。舞流云并不是不阻拦,而是知道已经有人准备着随时拦截他了。也对,如果这么简单就瞒过帝千岁的眼睛,千岁宫也不会留到现在。
      正琢磨该怎么应付,忽听见外面响起清脆的哨声,梅易初向后退了几步,笑着说:“看来不能和你比试了那……”说着,人已经掠出屋内。月河紧紧跟出去,却见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群把禁军团团围住,而乌帝显然已经气恼到极点。
      “看来你们君上真是很执着那……”梅易初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对紧跟其后的月河眨了眨眼。月河的目光一刻都不敢离开楚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身着统一素白衣袍的千岁宫宫众站在神色迥异的双生子身后,就像庞大的歌舞演出。墨椿墨蝉穿着的长袍绣满荼靡花朵,正是荼靡侍从最正式的着装。月河自然明白,这不单单是一项简单的任务,而代表了君上的全部意愿。
      墨蝉走上前来,似乎什么事都不能动摇他的表情:“梅宫主,君上令属下务必将公子平安带回千岁宫。还请你就此作罢。”
      梅易初说:“如果本宫不作罢,又当如何?”
      墨蝉说:“我等不知该如何,因为君上下的命令,我等只能尽力完成。”
      梅易初暗暗地嘲讽:千岁宫的人的确不同凡响,就差没说一句虽死犹荣了。梅易初说:“他若果真有那么大的决心,是不是也该亲自前来那?”
      月河在梅易初身后缓步靠近,可明明和墨蝉全神贯注对峙的男人,此刻却好像在背后长了一对警示的眼睛,立刻侧身看过来。梅易初素来风流逍遥,虽然面容邪气逼人,却很少露出压迫感。但如今只是一个斜睨,就恍若被杀气镇在原地。
      墨椿带着笑脸慢慢逼近,眼角却迸射出同样杀意浓烈的光芒。梅易初向后退了一步,原本扶着楚然的手不知怎得动作,就转变为捏住楚然喉咙的样子。本就昏迷的人如今被钳制了呼吸,越显脆弱。月河恨不得马上将他夺下。梅易初到底要做什么?月河从来没有这么悔恨。如果刚才第一个接住楚然的人是他,如果他早些看出梅易初的恶意,如果他……
      墨椿停住脚步。楚然的性命显然有逆转形势的作用。他的表情冷峻了几分,道:“梅宫主,您可是公子的朋友。公子危在旦夕……您真下得了手?”
      梅易初手指又用了几分力,让手中人喉咙的形状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楚然浅弱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下垂的手抖动着,颤抖着。“本宫不下手,他也活不了多久。与其送回千岁宫受百般折磨,不如我亲手了断了他。”
      墨椿还要说什么,就听外面一阵马啸。另一队人马来到,千岁宫的人不但不让分毫,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个。梅易初说:“如何?是让本宫带走他,还是让本宫毁了他?”
      墨蝉眉间起了涟漪,但也只有片刻。然后他说:“我等明白梅宫主的意思了。”墨蝉率先侧身,让出前面的路:“请梅宫主一定好好照顾公子。”
      梅易初用眼角扫了一下月河,露出获胜一般得意的笑容。
      月河想冲上去拦住他,却被墨椿拉住。“月河,你已经失去追他的资格了。”
      月河愣愣的看着墨椿。这个男人是不是从来不曾离开阙羽那?朝颜和暮歌的到来不过是为他的消失做掩饰。那君上到底做什么打算?
      清雪之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载着从混乱现场逃离的两人,按照预计的行程,不紧不慢的驶向梅宫。马车被包裹的密不透风,但即使这样,梅易初怀中的人依然不断地再降低温度。
      梅易初摘下了刚才一派潇洒的表情,终于露出担忧的神色。就算如今将他带走,难道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车内的气氛低沉,清雪之只眯着眼看梅易初的脸色,心情却并不如他那么担心。清雪之认识无觞较早,虽然几年接触下来还是常常无法理解那个男人在想什么,但是却很清楚一点,那种妖怪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而被妖怪看中的小楚然,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无觞一定留下了什么。倒是刚才梅易初的举动,让清雪之皱了皱眉。
      “哎,你该不会真想掐死他吧?”清雪之轻声问。
      梅易初的眼在昏暗的车子里有诡秘的流光:“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觉得他活着有什么意义。”清雪之看着他毫不在意的嗜血笑容,寒毛都竖起来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一梦三千年的分界线———————————————

      冬末。山下的雪似乎已经融成最早滋润土地的清泉,而梅宫却始终保持着深冬的寒冷。位于和国边境的这座高山山顶,有终年不化的积雪,而梅宫就藏在一片白雪之后。穿过巨大的山洞,那片被藏匿的宫殿是另一片净土,唯一与传说不同的是,这里不是桃源,而是梅境。到处都种着梅树,貌似无人打理,嶙峋而崎岖的绽放独特的美。
      总是盯着那一片片的梅林,看着稀稀落落的梅花,就会不自觉的沉溺其中。这里的阳光有足以让人目盲的灿烂,所以即使站了很久也不会觉得特别寒冷。正愣愣的发呆,肩膀上忽然落下厚重温软的毛皮披风。楚然回头,露出感激的笑容,已经足以让梅花悄然失色了。“处理好了?”清丽的音色如穿过花蕊缝隙的微风,不带一丝浊气。
      梅易初点头算是回答,说:“你站了多久了?也不穿件厚衣服。”
      楚然又转回自己刚才注视的那边,说:“只一会而已,大惊小怪……那片梅花快落了。”
      梅易初和他看向同一个方向,淡淡的开口:“你决定要下山了?”
      楚然点头,这一次口气中透着绝不容许质疑的坚毅:“明日启程。”
      在这个梅林仙境足足五年,一直到今年年初,楚然才有点精神能站在这里看落梅看雪景。梅易初从心底不希望他这么快离开,但也知道他决定的事,就会坚定地做下去。“再等两个月,舞家会举办这一届的武林大会。梅宫自然不会缺席。到时候要是你还病病怏怏的,我绑也把你绑回来。”
      楚然灿然一笑:“我只是虚弱了点,没有你想的那么娇贵。”
      梅易初自然是万分不满意他的态度,可惜楚然似乎一点都不把自己大病初愈的身体当回事。刚好几天?又跑掉了?“清雪之那个叫吉赛的小厮正好在,让他也和你一起吧……毕竟多一个人照顾你。沿途梅宫的人自会照应。”
      楚然了然的点了点头。清雪之虽然是一路护送两人回梅宫,但是很快就走掉了。看来和梅易初还是合不来。但到底是放不下上一世的哥哥吧?
      “主上,翠月楼发来信函。”在远远的院子门口就单膝跪下的男人,双手捧上洁白的信封。这个院落,就在梅易初的落梅阁旁边,取名静思阁。明明是最主要的院落,却透着几分寂静和肃穆,楚然知道这是梅易初特意吩咐别人不许靠近的关系。就算他在这里,别人也绝不可走近一分。
      梅易初向外走去,楚然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也随他去了落梅阁。
      梅宫和千岁宫的设计有很大不同,听说早年也不是这个风格,只是梅易初成了宫主之后重新修葺了一下。虽然放眼望去只觉冷清,但每个院落都别致的让无心人无法发现其中巧妙。除了如梅花花瓣排列的五个主院落之外,四处的小院落都错落有致,最奇特的是它们共同组成的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奇门遁甲之术并非梅宫之创,但运用的这么巧妙地,也算世间少有。不是梅宫之中的人,如果随意走进其中,怕是绕上几年也绕不出去。虽然这里比不上千岁宫的规模,但各色人等却也有不少。平日都各在各的院落,不准随意外出。楚然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曾经害四个小厮打翻了茶盘。梅易初还一本正经的皱眉说,下次再乱出来吓人就把他赶出去。结果他是没出去,现在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小厮们都不敢抬头看他了。
      五年是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第一年,楚然是在昏迷中度过的。清雪之的马车上装着千岁宫留给楚然的丹药。梅易初每天取一颗丹药用水融了,一点点哺到他嘴里。虽然形容消瘦,但总算熬过了一年。第二年,楚然开始有意识,所以能吞咽一些东西。第三年,他终于睁开了眼,第四年终于能起身……梅易初第一次留在梅宫这么久,这个从前三天两头闹失踪的宫主,心甘情愿的留在梅宫五年。只为了等他醒来。楚然觉得自己是该说些什么,但他看到梅易初的眼,便又觉得,他们俩个说这些,未免生疏了。心安理得……这就是如亲人一般的亲密吧,就算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也不会觉得难堪。梅易初真正该心疼的是清雪之,可惜他俩的性格都有些古怪,反而连多说两句话都匪夷所思似的。
      “你又发呆?”梅易初已经看完手上的信函,回头见楚然一脸祥和却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思绪又去天边了。
      “只是在想,若是雪之要去,估计你一定能和他同行。”
      梅易初挑眉:“小然,你这是吃醋了?”
      楚然不理他,径直走进落梅阁的大厅中坐下:“我也不确定去茶山究竟能找到什么,就算带上你也没用。”
      天底下也就他敢当着梅易初的面,说他没用……本来跟在两人身后的随从,为了防止以后被宫主灭口,赶紧如鸟兽四散开去。梅易初把手中的信递过去给楚然,说:“看看,翠月楼接的买卖越来越让人头疼。”
      还会有让你头疼的买卖?翠月楼是青楼,却也是梅宫下属杀手组织公开的接买卖的地方。只见信纸上只有四个字:月宫之主。武林中没有叫月宫的地方,唯一的解释是月国皇宫的主人,也就是寂辰。明明只是几年前的事,楚然却在想寂辰容貌的时候,恍惚千年一般。不禁暗暗摇头,再抬眼,梅易初正盯着手中的茶杯思考。
      楚然说:“月主的宫殿难不住你。”
      梅易初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了一下,然后说:“如果只是刺杀,大不了翠月楼不接这买卖。可是如果是试探梅宫……我倒是要看看谁在打梅宫的主意。”
      楚然说:“这些事你和宫里的人好好商量下,我去见见吉赛。”
      梅易初点头,拍拍手,虹桥立刻进来,领楚然离开。绕过几个弯,远远看到吉赛穿着厚厚的棉衣,靠着梅树望天。已经很久没见这个人,貌似也和印象中有所不同。吉赛听到响动,转头来看,然后只是点了点头。
      楚然心知,就算梅易初想让吉赛和自己同行,也没权利命令这个人。吉赛是清雪之的人,不需要听他的命令。何况那两兄弟就跟两只老虎似的,根本不会允许对方干涉自己地盘上的事情。“你家公子最近还好吗?”
      吉赛点头:“我家公子在月国,一切安好。”
      楚然说:“我明日启程去茶山舞家,你若得空,和我同行如何?”
      吉赛好似思考一样,低头片刻,说:“好。到驿站我再写信通知我家公子。”
      大概清雪之也有交代他和自己有关的事,楚然微笑着说谢谢,却没想到吉赛的脸上出现一点点红云。吉赛好似掩饰一般的扭头,楚然一时错愕,愣愣的看他。
      吉赛皱着眉:“楚公子,你这样看谁,谁都忍不了……”
      说完就快步走开,留下楚然自己站在原地。
      楚然有点郁闷的回静思阁,月河见他皱着眉头,便问他怎么了。
      楚然摇了摇头,又望了望窗外,忽然说:“我的样子和以前有变化吗?”楚然很少特意去看镜子,何况他刚痊愈不久,没有关心容貌的心思。他醒来后,梅易初和月河都没有特别的反应,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原来别无二致。可是吉赛今天的反应,让他疑惑起来。他又不是没见过楚然的样貌,怎么这会忽然想起来惊讶了?昏迷时自己已经成年,难道面容这几年有了变化?
      月河轻轻的笑,然后去旁屋取来铜镜,递给楚然自己看。镜子里的依然是那张和无觞相似的容颜,虽然消瘦得有点失了神韵,不过倒更惹人怜惜。若说最大的改变,应该是从他睁眼那一刻开始,就让人沉迷到失魂落魄的,紫色瞳孔。有如水晶一般的通透,即使是模糊的铜镜也无法遮盖流光溢彩。月河和梅易初不是不震惊,而是看了几年才略微习惯了而已。楚然仿若透过镜子看到了无觞,那个同样拥有紫眸的男人。不可否认,这个身体,的确是他赐予的,从容貌到特征都那么深刻的印着他的影子。而且,再更早的时候,就连灵魂也刻上了他的烙印。深遂刻骨,抵死不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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