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飞狐｜斐过］流年寂》妍笑

50、第 50 章

　　50、
　　连城虽然剑术卓绝，但较胡斐仍然逊上一畴，更何况他现在神智失常，这场比试，胡斐看似占尽上风，其实不然。
　　因为他牵挂太多，而连城，已一无所有。
　　一个完全不顾性命的对手，他每一次出招都将拼尽全力，不留下丁点余地，将比任何高手都要可怕。
　　冷风中，二人相对而立。
　　剑与刀。
　　剑客与刀客。
　　云起，肃杀。

　　小村。
　　不管外头如何汹涌变幻，这个地方都是这般平静安祥。
　　杨过站在高处，将整个村子收入眼底。
　　稀稀拉拉几座农舍散落在田埂之间，四周水田里的秧苗伸着嫩绿的芽儿迎风摆动，小院中家禽悠哉游哉地觅食，炊烟袅袅盘云而上，漫进山中，时不时传来鸟儿清亮的叫声，当真是一幅动人水墨图画。
　　他深深吸了口气，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按行程来算，胡斐这会应该到海宁了，事情若顺利的话，二三天后就会回来了吧。
　　担心挂念的感觉，他不是没有过，可这次更多的是信任和等待。
　　他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正好相信自己不会离开一样。
　　过于激烈的感情虽然眩目美丽，却没有几个人承受得住它带来的炙热，也许只有宁静致远的相依相惜，才能到达永远。
　　纪瑶远远朝他走来，唤道：“杨大哥，你在看什么？”
　　杨过回头对她一笑，道：“村子，这个村子。”
　　纪瑶好奇地向下望了一眼：“咱们这地方就只有巴掌大小，有什么好看的？”
　　杨过微笑问道：“纪姑娘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吗？”
　　纪瑶望向远方，道：“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是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小时候就一直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好出去赚钱让娘过上好日子。可真的长大了，才发现娘已经老的再也离不开这个地方，所以我就一直陪着她。其实离不离开已经不重要了，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她就是我的家。”
　　杨过心生怜惜，柔声道：“纪姑娘这份孝心，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及得上。”
　　纪瑶摇头道：“为人子女，本该如此。况且咱们村子虽然偏僻，但民风淳朴，家家夜不闭户，每个人都很开心，多好啊。杨大哥，听说外面的世界龙蛇混杂，可危险了，是不是？”
　　杨过叹了声，道：“人的欲望多了，自然就会勾心斗角，也只有经历过大悲大喜后，才能真正领悟。你能生在这个远离江湖的地方，未尝不是好事。”
　　纪瑶面色一红：“我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怎敢和城里人相提并论。”
　　杨过见她两颊绯红，娇羞可人，自有一股不沾红尘的清新淡雅，脱口而出道：“姑娘风姿天然，岂是她们能比的。”
　　纪瑶自小在深山里长大，哪里听过男子这般直接的称赞，当下红透了脸，绞着衣角局促不安。杨过有些发窘，少年时这份轻佻心性仍然留在骨子里，虽不是故意调戏，但难免尴尬，正欲开口道歉，脸色突然一冷，将纪瑶拉到身后，厉声喝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纪瑶顺他目光望去，只见一篷一人多高杂草垛，风吹得它沙沙有声，仿佛随时都会蹦出个怪物，不觉紧张道：“杨大哥，怎么了？”
　　杨过看着那处，冷冷道：“出来吧，你盯了我这些天，别逼我出手。”
　　静了片刻，一条人影从草垛后缓缓走出，一身淡绯色衫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睛狠狠盯着他们，充充满怨毒。
　　杨过吃惊道：“凌姑娘，怎么是你？”
　　凌若霜冷笑道：“才几日不见，你便有了新人忘旧人了么，我的杨大哥？”她上下打量过纪瑶，不屑地冷哼一声：“就凭这种姿色，也敢在这里卖弄风骚，怎么，莫不是寂寞难耐，想勾引男人了？呵呵，真是天生的下贱货！”
　　她有着最清丽脱俗的容貌，说出口的话却像街头泼妇般粗俗，生生贱踏了杨过心中最神圣的人，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凌若霜一步步走向他：“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事么，当初你对我关怀备至、处处照顾，难道都不记得了？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的，原本我还当你会和胡斐怎么样，没想到却跑到这种地方跟一个乡下女子牵扯不清，难道她比我美，比我好吗？”
　　杨过道：“过去是我一厢情愿将你当做龙儿，以致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但这与纪姑娘无关，请你不要再这般讽刺她。”
　　凌若霜失控叫道：“一厢情愿？你就用这四个字将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事都一笔勾销了么！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护着她吗！”
　　杨过无奈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凌姑娘，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接近我，也只有你最清楚。当初我将你认做龙儿，是我不对，你也正是利用了这点，处处陷害胡兄，数次陷我们于危难之中，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计较，为了你自己好，就此收手吧。”
　　凌若霜阴惨惨地笑起来，苍白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晕红色：“收手？呵呵，说得轻巧，你觉得可能吗？”

　　西山。
　　苗若兰手心冒汗，紧张看着正在不远处酣战的两人。
　　她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出身武学世家，父亲又曾是天下第一的剑客，对剑法自然了解一些，看连城身法虽不甚利落，但出剑之快、之狠叫人咋舌，数次逼近胡斐胸前，幸都被他有惊无险地躲过。
　　方无羽站在一侧，心情极是复杂。
　　她不像苗若兰般一门心思全扑在胡斐身上，对她说来，胡斐可敬可佩，而连城却可怜可悲，与他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日日见他有如孤魂般毫无知觉，若非心里系着这个大仇，怕是早就寻了短见吧。再强硬的女子心里也有一份柔情，她希望胡斐能赢，可她也希望连城能够活下去，即便成了没有武功的废人，她也愿意照顾他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