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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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龙华眼里仍是冷淡，完完全全不屑迎过来的目光。
桑珠希热没有站起来，而只是又微微低头，认真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妈妈，骗我家人，甚至骗了我？”
耶龙华停步，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疑惑。
桑珠希热继续往下说：“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是男人！为什么要扮成女人来欺骗我的家人和我？今晚你必须解释清楚！”
耶龙华抿唇了片刻，才缓缓启唇：“是我主人的意思，并非我自愿。”
桑珠希热很是烦恼，本来打算毕业以后就与赵小玉假结婚，从赵家套取笔记本的事情之后再离婚，然后再开始寻找真爱，但父母偏偏老早给他包办好了婚姻，而新娘的长相偏偏又合他的口味，令他进退两难。
现在得知耶龙华并非是一个女人，桑珠希热稍稍冷静下来，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提议道：“如果我告诉我的父母，让他们同意我和你离婚，你不会反对吧？”
耶龙华平淡地回答：“随便你用一个理由来达成自己的心愿，但是这个不行，会打草惊蛇，我的猎物就不会上钩了。”
桑珠希热听不明白他后半句话的意思，疑惑起来：“猎物？什么猎物？”
耶龙华抿唇，不打算回答。
得不到他的回答，桑珠希热便当这个疑惑是一团浮云，放弃了。
片刻，他认真道：“你如果真有诚意让彼此解脱的话，我可以不把你的性别说出去，就只说你不能生育，然后签下离婚同意书，成吗？”
耶龙华抱臂，并轻点了点下巴。
桑珠希热轻轻叹了一叹，然后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抽出一本信笺，选了一支笔，微微弯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汉字。
三分钟以后，他把圆珠笔搁下，直起腰，对耶龙华说：“你只要在这张同意书上签字和按手印，就可以了，我会把它交给我阿爸阿妈。”
耶龙华缓缓走过来，坐在了桌前，纸上的内容，他根本没有看，拿起笔，就在空白的地方干脆地签下了名字的藏文。
桑珠希热找出了一个印红盒子，揭开盖子，递给耶龙华，一个拇指马上伸进盒子里，沾了一点儿红，就印在名字的下方。
桑珠希热也在纸上一块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拇指也沾了一点儿红，印在上面。接着，他把这张纸完整的撕下来，拿着它，往外面走。
才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看了看耶龙华一眼，想了一想，对他说：“你以前是戏团的，没有固定的居所，就算离婚成功了，你可以暂时住我家。”
说完这句话，他就下楼了。
当这张离婚同意书递到央宗面前，央宗傻眼了。
“这是什么？！”她脱口。
“离婚同意书，耶龙华同意和我离婚。”桑珠希热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央宗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撕了这张写了字盖了红印的纸。
桑珠希热吃了一惊，赶紧阻止她撕纸：“妈妈！您不能这样！这张离婚同意书已经签了字盖了印了！”
央宗把他的手挥开，一口气把纸张撕成了碎片：“什么离婚同意书！你简直是胡闹！你以为你搞出这一张纸来就可以不认账了？我们家花了五万多为你办的婚礼啊！你想离婚，把五万多还给我和你阿爸！”
桑珠希热哑然，根本拿不出任何一个理由反驳。
央宗把碎纸片扔进了垃圾桶，教训他道：“咱们家附近，你过去问问看，有哪家的婚姻不是父母包办的？人家现在过得不也很幸福么！”
桑珠希热低着头，不说话。
我怎么可能跟一个扮女人的男人生活一辈子……？
他心里这样想着，但迟迟不敢说出来。
央解玛在一旁看着他们，只是看着，不敢插嘴。
桑珠希热看着母亲，只能这样说：“耶龙华不能生育，妈妈您不想抱孙子吗？只要您和爸爸同意我们离婚，五万块钱我毕业了工作了一定赚回来还给你们的。”
央宗心里气极了，脱口：“她的萝柚是小了一点，但，你跟她岁过了吗？没过夫妻生活，你怎么知道她生不了？”
桑珠希热再度说不出话来，暗暗握了握拳。
央解玛拿他们没有办法，从桌子上的水果盘子里拿起一个水果，举到桑珠希热的面前，转移话题说道：“桑珠，吃个水果吧？这个果很好吃的，我帮你削皮。”
桑珠希热说：“我不想吃。”随即一转身，上了楼。
坐在沙发一角的洛桑，一直在悠哉地抽着烟，桑珠希热上楼去了以后，他才缓缓打开话匣：“年轻的时候，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等到老了才知道错。央解玛，你可别学你弟弟，父母为你包办了对象是为你好。”
央解玛一听，一下子脸红了，说：“我……我不想结婚。”
央宗坐下来，回道：“早晚要嫁的，早晚会有人找上门来说婚事的。”
央解玛呆立着，微微低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很晚很晚的时候，桑珠希热依然把沙发当成床，根本不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这张沙发没有什么不书服，和床一样，软软的，他在黑暗中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楼上，有一间房的门悄悄打开了，央宗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回头，对自己的房间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快点啊，桑珠应该已经睡了。”
洛桑无可奈何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轻手轻脚地下楼，来到客厅，在确认桑珠希热已经睡熟以后，轻轻掀开被子，一头一尾，轻轻抬起了桑珠希热，送往楼上。
在打开桑珠希热房间的门以后，这对老夫妻又摸黑轻轻走进里面，央宗用同样的方法，轻轻唤了床上的人，没有收到回答，他们就安心地来到床前，掀起被子，把桑珠希热轻轻放在空位置上。
原本这样就完事了，但央宗期盼下一代的幸福，自作主张地抓起桑珠希热的一只手，放在了耶龙华的身上，这才替他们盖上了棉被。
在她轻轻关上了门，走回房间时，洛桑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实话：“他们的发展怎么样，那是他们自己，应该让他们自己顺其自然，咱们插手那么多做什么……”
央宗轻轻推着丈夫走，说：“一代跟一代不同，桑珠这样的性格跟你不一样，我如果不费点心，迟早咱们的五万块钱打水漂啊……”
“还不都是你叫他娶的么。”洛桑说。
“这个戏团的孩子挺可怜的，是个孤儿啊，不知道这十几年是怎么走过来的，我挺同情她的……”央宗道出理由。
作为一个佛信徒，怜悯一旦发生，所做的事情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天一转眼就亮，桑珠希热睁开眼时，时间已经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八小时，他也已经睡够，精神饱满。
他眨了眨眼，看着天花板，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他知道自己是躺在沙发上过夜的，他也知道沙发很窄，不可能让人翻来覆去，但很明显，现在，他躺着的地方，却异常的宽阔，也比沙发要更舒适。
他赶紧抬起上半身，扫了一眼四周，没错，这里并不是客厅，双腚下面也不是沙发，这里，是他的房间，他躺着的是他自己的床。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床上的，不过，他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赶紧检查自己身上是不是穿着衣服。
当发现衣服还跟昨晚一样贴在他身上时，他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右侧，那里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耶龙华又不见了……
他心里这样想，但司空见惯了便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依然缓缓下床，穿衣穿鞋，然后缓缓下楼，去洗了一把脸以及刷牙。
早上起床后要马上做的几件事做完以后，他才缓缓穿过客厅，走进厨房，那里，只有央宗一个人在忙碌。
“昨晚我怎么会在床上，是您和爸爸搞的鬼么？”他直接道。
央宗正在洗碗，听到了这句话，便回头：“你不能总是睡在沙发上，太不像话了。”
桑珠希热揭开锅盖，发现窝里的青稞面条还热着，赶紧装了一碗：“您和爸爸这样做也无济于事，我不会爱上他的。”
取了一双筷子，他又忽然问道：“对了，我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耶龙华又不见了？”
央宗洗着碗，面无表情：“你不是说不会爱上她么？还管她干什么。”
桑珠希热忙找出借口：“这是两码事，我怕您又差使我去找他。”
央宗说：“半个小时前跟央解玛出去了，去逛市场。”
桑珠希热脱口惊奇：“他怎么能跟姐姐一块儿去市场？！”
央宗觉得奇怪，回道：“怎么不能，都是女人。”
明明是一男一女……
桑珠希热心里暗忖，端着刚装好的那一碗面，去了客厅。
这一天，赵小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电话过来，也没有发短信。桑珠希热偷闲着，发了两三条短信过去，但，一直都没有收到回复。
他以为她这一天额外很忙，没有查找原因，也没有打长途电话过去问。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长达两个月的假期快要结束了，开学的日子近在咫尺，他要提前几天带着行李赶回学校，以免错过注册的时间。
洛桑替他买到了火车票，一大早，女人们也开始忙着为他收拾东西。央宗特别关心他的冷暖问题，见到他的衣服带得少，往箱子里多塞了几件，而央解玛帮不上母亲的忙，只买了些零食给弟弟在旅途中解馋。
经过一个小时的折腾，行李箱终于静静地立在了客厅里的一角，桑珠希热吃完了这一顿午饭，就会带上它，赶去火车站。
耶龙华坐在一旁，静静地喝着碗里的热汤，桑珠希热瞥了瞥他，心里很高兴，因为这一次出家门，他将有六个月的漫长时间可以不用再面对着他。
央宗抬眼，也瞅了瞅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她就像是桑珠希热肚子里的知心虫，在大家都安静地吃这一顿饭的时候，张口说话：“等下让耶龙华送你到学校去。”
桑珠希热被咽下的米饭呛了一下，咳了几声直到喉咙舒服了才道：“阿妈，您说笑话的吧？他最多只能送我到车站……”
央宗沉稳道：“我叫你爸爸买了两张票。”
桑珠希热的好心情一下子沉没海底，嘴边忍不住喃喃吐怨：“老是替我做些多余的事，我下半辈子生活怎么幸福……”
“多余什么，行李那么重，总要有人帮你忙。”央宗一边用筷子头戳松碗里的青稞饭，一边毫无顾忌地回答。
桑珠希热心里暗暗生闷气，埋着头吃饭，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