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绑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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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利福尼亚州。海滨城。
从数千米高空俯视，断电的城市像极了一堆灰沉的建筑模型。凯恩的视线穿透图书馆的破窗，无语地注视着自己还没穿完一晚的衣服因失去形体的支撑而塌下，堆在地面。
当那张承载着他仅存情报和殷切期望的神秘字条在他割出的伤口处化开，他没体验到力量的提升，没接入外神们的知识共享协议……只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内丢失了躯体，弥在夜空中冰冷的层云之间，与构成云朵的无数微小水滴为伍。
如果不是当机立断砸开玻璃，他大概将被分类为图书馆妖雾之类的玩意，载入海滨城的都市传说。
而此时此刻玻璃碎裂，他高踞云天，都市传说倒暂时不会进了，能威胁他的东西则变成了心智迷失和大气风暴。
以及超人。
凯恩并不担心心智的迷失。他了解自己——不仅仅在心理学和神秘学的层面，更在于他root系统那会儿被迫拆分重组过自己，那过程可比解剖自我刺激得多。
正因如此，过去的他过分高看了自己的领悟力，直接造成了他如今的困境。
但也正因如此，他终于彻底明白过去的他为何会这般安排了。
从便签条写的“世界偏移”逆推，首先，他需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刷新点醒来，这一条，正义联盟——即使是黑化版的正义联盟——的眼皮底下便可满足。
然后，醒来的他需要情报，于是，他获得了提醒环境不对劲的字条。由于他不习惯衤果奔，还能顺利得到暗示哪些地方安全的钱包。
最后，弥漫着氪石微粒的营养液保证，就算运气差到碰上这个白披风超人，他都能打能躲——当然，不论哪条，都绝不是他先前的玩命式打法。
虽说他已经把命玩没了好几条吧……
凯恩默默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往虚空，构想飘渺而层叠的泡沫状光球。
随着意识中光球的聚散，一道简陋的逆直角状面板现于他的视野之中。
竖下来的是物品栏，目前只有一管鲜红的试管状图标，代表他强行下线的时光龙之血。横着的则是功能，能像手机滑屏一样切换到其他页面，不过，眼下那处，唯有第一页亮着两个按键，“目标”和“已知”。
他亲自设计了这个界面。“目标”作为备忘录，“已知”则为情报、资料与记忆的整理处。
假如让他当年获得的系统来制图，这份界面应当会漂亮许多，但视觉上的愉悦与个人隐私乃至自由意志相比啥都不是。凯恩从不信任能在颅内说话的玩意——既然智能足够达成交流，肯定还能搞点别的。
就像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世间的知识与道理环环相扣。以他自身为例，炸成基本元素后若还想做人，自然得试出如何重组；一旦重组成功，自然了解入侵的皮毛；懂得入侵，自然打下了寄生和控制的基础。
和人间之神比拼力量和争抢零点几秒实在太傻了。倘若早些时候想起这功能，他起码能节省出两次读档机会。
可惜，残酷的事实是，就像每个信誓旦旦认为不会忘掉密码的用户那样，他忘了它，白白浪费了过去的自己的谋划。
按键【目标】项展开，继而缓缓多出一行字，【控制闪电侠】。
考虑到这里的超人可能拉了有读心能力的盟友，凯恩略一思索，将这行修改成假惺惺的【需要一个宿主，闪电侠优先】。
在DC的设定里，有关神速力的概念不时重写，但有两点核心不会轻易改变：第一，它很快，并和闪电侠、闪电家族息息相关；第二，它能联系到其他地球——至少在永远正义的主世界0号地球那，闪电侠好几次都用它联系了多元宇宙的援军。
到《不义联盟》原故事线，则是莱克斯·卢瑟借替超人阵营修建监狱的借口，使用仪器截留了一部分神速力，从而奠定了能拉来另一个正常版正义联盟、收拾掉本地超人阵营的基础。
作为穿越者，他的要求，则更低。
以寄生对方为前提，闪电侠没偏移很好，偏移了也就是花费些精力洗洗脑或强行控制的事。待成功掌控了闪电侠，扯些超人来围殴这里的超人很好，没能力扯正常超人，毁灭日、超霸这类也凑合。
不过，它们是建立在这步成功之后的事了。在此之前，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先搜索哥谭。
仍然是从那张便签条逆推，能由人间之神亲自看守，他却没有任何记忆，字条上的留言更是点出“纠正”……要么以前的他干了极大恶事（这基本不可能，否则第三次死亡时，黑化的超人不会有跟他聊废话的意欲），要么这里有极大利益。
不然强调纠正干什么？藏起来等能量回完溜去危险度更小的世界不是更香吗？
凯恩静静隐藏在云层的怀抱中，搜寻着下空正义联盟的踪迹。
他的级别还未升到撼动规则的地步，仍需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他的穿越需要能量，因此他得等待；从培养仓中爬出和超人干完那几架后需要能量，因此在安全之后，他狂磕了一堆食物。
这点过去的他同样计算到了。龙血下线、形态转换之时，整座海滨城的电力瞬时归他所有。
这像概念的更改，常规技术手段绝对无法达成这条。凯恩不禁设想，假若挣扎于热视线下时他想到了它……
……丢失的机会没有意义。现下的异常却必会被许多有心人监测到，也必会引来超人阵营的警惕。
作为实质上的统治者阵营，闪电侠速度快，往往会作为侦察兵跑在队友们的最前方。
不来也没关系。现代文明的好处是能源网四通八达，他再偷几座城市的电，总能撞上——
哦，已经撞上了。
尽管强化过的视力超过了人类的视觉极限，没加载时光龙血液的凯恩依然没能捕捉到掠过公路的金与红。让他发现端倪的，是海滨城大厦群楼顶避雷针的闪电。在他的视角，它们细细密密，亮起又黯淡，犹如无数生长又枯萎的金色野草。
不到三秒的时间，闪电侠查完了整座停电的海滨城。凯恩更新了视野中的状态。
【寄生进度，0%】
吸取对付超人时得到的教训，要对付极速者，他不会再犯以己短攻彼长的错误，莽到跟对方比拼反应能力。敌人有速度，己方出延时呗。
物品栏处，龙血试管图标内的鲜红循凯恩的意志灰去了一半。灰掉的那部分开始闪烁，他的意识里擦过字符的长串。
【消耗材料：1/2时光龙血液。此为永久式消耗。确认？】
呼吸时光，吞食时光，最终与时光同在的时光龙之血，他的底牌，依仗与升级之光，复仇之火……
凯恩于意识内另起一页，以鲜红的大字记下这笔材料消耗，这笔仇恨，每个字都像在拿刀割自己的肉。
【确认】
时光龙在龙蛋里即能显露出控制时间的力量。它能使自身行动更迅速，与之相应的，也能让时间更缓慢。
平时加载龙血模式冒充龙裔时，他主要看重它带来的防御力和读档机会。此刻，它成为了消耗品，从力量上反而能品味出更多。
《易经·乾卦》曰，云从龙。
【能量消耗：50%。确认。】
非自然的冷风擦过夜空，苍白的云团徐徐翻滚旋转，将其他经过的云带绞入其间，漏下一角如梦似幻的星空。紧跟着，雾气升起，星辰暗下。
海滨城的告示牌旁，一道缠绕着细小电弧的红色残影犹如察觉到了什么，一个急刹，回首探头探脑一番，而后按向耳旁。
“闪电侠汇报，没有空间壁障，没有发出宣言的反派，除了一些小小的治安问题——我已解决——外，没有九头蛇的活动迹象。”巴里对通讯器的另一头说，“唯一的异常是电力像被谁抹掉了。以及，我能排除寄生魔越狱，它似——不，我认为，它九成九是魔法达成的效果。”
“这倒是坏消息。”
一道从巴里的耳机和他的上方同时响起的男声如此回应。
明黄色的流星从海滨城的天幕坠下。出身本地的超级英雄，曾是绿灯侠的黄灯侠哈尔·乔丹降落。
“魔法始终是我们的弱项……咳。我先恢复照明。”
哈尔一边说，一边举起戴灯戒的那只手。一盏，两盏，三盏……无数盏不带电源线的明黄射灯霎时浮现，贴往罢工的路灯所在。
金黄笼罩整座城市，在不知何时降临的夜雾中，穿透建筑的实体光形成了无数光亮的通路。
“搞定了。”哈尔叉起腰欣赏自己的杰作。“哇，我想到效果会很好，没想到会……”
闪电侠摇摇头。
“丁达尔现象，天才。”闪电侠评价，“雾与霾中微小尘埃与液滴充当分散质散射光线——”
“……这么好。”
“什么？”闪电侠问，“你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词了吗？”
“……你……说……得……太……快……了。”
“也许是你太慢，或者你的幽默感太烂。”闪电侠反唇相讥。他扭头，正看见哈尔夸张地缓慢张合的嘴，便好笑地去拍老朋友的肩膀，也拖长语调。
“并——不——好——”
“玩”字消逝于巴里的唇际。闪电侠面色倏然一变，自由的左手猛地抓住自己拍出的手腕，往后一拖。
在他的面前，哈尔的表情、声音与动作均慢了半拍，呈现他进入神速力时的特征。
可巴里记得，自己并未进入神速力，这也不像是哈尔在拿他开玩笑……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他能得出一个结论：是哈尔的时间与他的时间生生错开了半拍！
哈尔应该同样意识到了不对，黄色多米诺面具下的嘴张开，手臂似要抬起。巴里连忙一手指向自己，一手指向远方，做出口型。
“我——这——就——联——”
他猛然闭嘴，身形亦一并消失。
极淡的、仿佛闪着淡淡金光的红色自若无若无的雾霭间探向闪电侠先前所在的位置，犹如舞会的邀约。
哈尔不是在表达惊恐，而是想警告他身后有东西……不过，巴里自己也看到了。
闪电侠的身影复又出现，与他一并出现的还有无数拳影。
神速力能达成近乎时间停止的奇迹。在神速力之中，巴里从各个方向朝那道偷袭的红雾挥拳，纯以单人制造出围攻之效。
无数破空声汇聚成风声与闷响的集合，红雾如潮水般搅动。巴里身形再闪，来不及观察效果便想拉开往后退去。他会跑到城市另一头给自己的拳头添上加速度。面对疑似能拨弄时间的对手，快是第一步，他需要撑到支援到达——
他的指骨一烫。
拿拳头砸钢板就是这种感受。皮与肉的撞击声、细微的碎裂声自他的指节混合而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巴里的手肿成了香肠，他的思维陡然滞涩。
不好……这雾……是……陷阱……
大脑中像被人灌入了树脂，闪电侠的左腿绊上右腿，扑通一声，他栽倒在地。红雾扑面而来，凝成熔金色泽的庞大兽瞳。
龙！
……【消耗材料：剩下时光龙血液的2/3】
【激活效果，龙威，震慑，延缓】
凯恩肉痛地看着被雷劈中一般、整个地仆倒于地的闪电侠。
之前的1/2时光龙之血，被他拿来成功迟滞了黄灯侠，作为钓饵——钓不来别人的话这其实也是个不错的控制对象；而后，取剩下材料的1/3，造血雾佯攻，另1/3，继续迟滞。
代价是昂贵的，过程是简单的，结局是愉快的。
他的意识自天际转移至掺着龙血的薄雾，两个1/3眨眼合成更大更结实的一团雾气，高高兴兴地扑向被龙威短暂震慑的未来跑腿机器。
巴里·艾伦号称正义联盟的良心，这代表这位就算黑化了也黑不到哪去。假设对方愿意合作，凯恩不介意伪装成模范寄生体。现在，让他想想怎么打招呼，“你被我寄生了”是不是不大友好？换成——
——森严的白裹着寒风横向而来。
这是超人经典的出场姿态，两臂前举，一往无前。每当超人做出这个动作，放在电影中，便是损毁的建筑、地面的大坑与燃烧的经费。
放在现实，凯恩只觉眼前一黑——鉴于他此刻是半实体半意识形态，大约是跑着的诸多思绪齐齐掉线。
雾被风所克，法术则被迫中断。超人行进时卷起的狂风将闪电侠和黄灯侠刮倒，将他刚凝成的形态卷没，凯恩一阵困惑。
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
时光龙之血不支持复原，而挨过一下的闪电侠和黄灯侠有了戒备，相同的招数不好再来。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凯恩勃然大怒，立时提起所有精神力，朝超人冲去。
在哈尔与巴里眼中，便是整座海滨城的雾气疯狂涌动，凝成无数触须与指爪，瞬间吞没了超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绑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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