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番外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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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阿姨的春天
退休在家的白阿姨之所以会异想天开去孤儿院当义工，起源于一盒鸡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前不久，白阿姨帮了亲戚一个小忙，刚好亲戚家是开散养养鸡场的，出于感激，便快递了两盒当地特产毛鸡蛋到家里，美其名曰，尝尝鲜。
可怜的白阿姨活大半辈子，连鱼都没亲手杀过。何况毛鸡蛋这种还在蛋壳里的小鸡仔，她更是碰都不敢碰。
实在下不去手。
无奈下，白亚茹只好将其放在花房的墙角，任其自生自灭，打算等柳序周末有空了，来帮忙扔掉。
谁知中途有事，她忘了花房里还有那么个麻烦的物件。
以至于几天过去，白亚茹正在房间里午睡，恍然听见静谧的房子里忽然传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响。
等她惺忪着眼下楼，只见一群橙黄毛绒绒的小鸡仔们叽叽喳喳啄着她悉心种植的植物。
其中一盆是自己好不容易培育成功价值不菲的兰花。
“……”
白亚茹捂着胸口，觉得血压有些高。
还好没多久柳序来了，把见什么啄什么的捣蛋小鸡仔们赶到了院子，又从井然的储物室里拿了些材料，做了简易的篱笆将它们困在其中，这才有所好转。
白亚茹摊在椅子上，腿还是软的。看着柳序收拾着花房里的鸡蛋壳，忧心忡忡道：“这些鸡仔子怎么办？养大吧，味道和公鸡打鸣肯定会被邻居投诉，不养吧，难道把它们丢出去自生自灭不成？”
她有些信佛的，不愿做伤害小生命的事，但是突然被动养一群小鸡，她做不到。
“不如我把它们带到我现在做义工的福利院去？”柳序建议说。
年初在柠萌的号召下，柳序参加了学校的志愿者团队。而她的主要工作是每周两次去儿童福利院教小孩识字，送温暖。
“福利院里地方大。”柳序说：“而且刚好昨天院长还找我建议在福利院里养什么小动物好呢。”
福利院里是一群三到十六岁没爹没妈的孩子，整日困在几步走到头的院子里，只有每星期老师们组织外出活动了才有机会去院子外面的世界看看。
有小动物陪伴着，多少能给他们不算精彩的童年生活增添一些色彩。
白亚茹喜欢小孩，便同意了柳序的建议。第二天一早准备了拿手的蛋黄酥，和提着小鸡笼子的柳序一起，去城郊的福利院看孩子。
到的时候，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
院长看到柳序来了，远远和她点了点头。对排队玩滑梯的孩子们说：“你们柳老师来了，快去打个招呼。”
见到像小蜜蜂一样奔跑过来的孩子们，白亚茹心里一阵柔软。
“老师，这位奶奶是你的妈妈吗？”其中一个目测五六岁的秀气小孩远远闻到了蛋黄酥的香味，吸溜着口水，好奇的盯着白亚茹手里的食品袋问柳序。
此时柳序和井然关系才稳定一年，突然被人问起和白阿姨的关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揉乱了孩子的头发，她红着脸含糊道：“四舍五入一下，差不多吧。”
小孩迷糊了，为什么妈妈还能四舍五入？
“你笨吶，上次柠老师不是说柳老师有男朋友吗，这肯定是柳老师男盆友的妈妈啦。”另一边的小朋友抱着手，‘你怎么这么笨，这都看不出来’的鄙视表情看了自己朋友一眼。
说完他‘我最聪明了，快夸我’得意得昂着头问柳序：“我猜得对吧，柳老师？”
柳序刮了下他的小鼻尖：“对对，就你最聪明了。快去奶奶那拿吃的吧，数量有限，最后到的可就没有啦。”
闻言，两孩子一下变了脸色，手牵着手赶紧往白亚茹那报道。
虽然这些年国家对福利院增加了拨款和监管，吃喝不缺了。可没有父母，老师有限，有限的关爱分摊下来就寥寥无几了，孩子们都极度缺爱，每次有外面的人来看他们，都会仰着笑脸，又期盼有害怕的希望对方能抱抱自己。
孩子们被院长教的很好，尽管很想吃东西。但都知道拿东西前要经过主人的同意。
礼貌的叫声“奶奶”，握手，拥抱，领吃的。
然后一个个乖乖的排排坐在台阶上，享用美食。时而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白亚茹本就多愁善感的敏感心脏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怜惜道：“这么可爱的孩子，那些混蛋父母都怎么忍心把他们抛弃不管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柳序说：“他们都是遗落在人间的小天使。”
身体健康的孩子早被人领养了，留下来的身体或多或少有些残缺。白亚茹看见刚刚和柳序说话的孩子走路时一瘸一拐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怜悯。
得知柳序要送小鸡仔来，院长提前让人在后院做了个鸡笼，还圈出小块地方供小鸡活动。
孩子们围拢在篱笆外对着里面的小黄鸡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欣喜和惊奇。
有人问：“是不是下星期咱们就能有鸡肉吃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鸡这么可爱，你忍心杀掉吃肉？”
“……唔，”先说话的孩子委屈巴巴的：“可是中午王阿姨做的鸡汤你也没少吃肉呀，哎哟。”
话多的后果是一记暴栗。
柳序蹲在小孩中间讲解饲养小鸡的正确方法。
白亚茹和院长在不远处看着，聊着天。
“柳序是个好姑娘。”院长说：“这些孩子渴望和人接触，但因为被抛弃过，防范心理都很强，轻易进不去他们的内心。”
“但和柳序就相处的很好，那孩子真诚待人，即使对待几岁的孩子，也会像尊重同龄人一样尊重着对方，不会因为孩子们身份特殊而过分同情怜悯，这对被人同情眼光对待惯了的小孩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他们都很喜欢她。”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白亚茹本就喜欢柳序，在柳序和井然成为正式男女朋友后，更是将其当做亲女儿看待。未过门的媳妇儿被人赞赏，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比自己被人夸了都还要来的开心。
现在唯一遗憾的柳序还没毕业，两人跨国恋爱，不能立刻结婚。
院长是个幽默风趣的老头，曾经是某名校的特级教师，因为职业病提前退休，后来因为实在喜欢孩子，于是接过政府的委任，在可以颐养天年的年纪来到这家新开的福利院担任院长。
和他聊天，如沐春风，完全不用担心找不到话题。
当听到张院长谈起福利院前段时间因为待遇问题又走了个老师时，白亚茹唏嘘道：“那这些孩子岂不是上不了音乐课了？”
走的那个是一位音乐老师。
白亚茹：“她怎么舍得这些孩子的？”
在她的人生观里，音乐是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想当初她和丈夫也是因为音乐结识的，在井然出生后，到了合适年纪，她第一个报的兴趣班也是和乐器相关。
“毕竟大上海嘛，生活压力大，义工能做一时不能一辈子，大家都要养家糊口，我能理解。”张院长叹气道：“我想这些孩子大概也习惯了有人离开了。”
白亚茹听后，眼里的怜惜更浓郁了。
这时，两人发现有个孩子远离着大部队躲在一个石柱后。
院长走上前：“小雷，你藏在这里干什么？”
叫小雷的小男孩手里拿着还没拆封的蛋黄酥，食指抵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软糯糯道：“我要躲起来，他们找不到我，就不会把我的东西抢走了。”他指着围聚在柳序周围的同伴说。
福利院里不短吃穿，但零食有限，所以有好吃的大家都格外珍惜。
“既然怕被抢，那你怎么不把它吃掉呀？”白亚茹好奇道，“吃掉了就不怕被抢啦。”
小雷吸溜了一下鼻涕，理所当然道：“可风哥哥还没回来啊，我要等哥哥回来一起吃。”
“风哥哥？”白亚茹还一头雾水。
但院长已经听明白了。
“小风那孩子又偷溜出院子了？”他眉头刚刚皱起，就听见大门那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人赶了过去。正巧看见门卫拦着一个浑身泥巴的脏孩子，正和他抢夺着什么。
跟在屁股后的小雷眼睛一亮，高呼着“风哥哥”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院长走过去问。
浑身泥巴的孩子看上去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双明亮的眼睛，高高鼻梁，虽然脸脏的不像样子，但看得出来是个漂亮的男孩。他倔强的抱着一个破烂的纸箱，侧着身子，防备着门卫不想他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刚刚路上院长和白亚茹解释过了。小风也是福利院的孩子，三岁的时候发高烧，送医不及时脑子烧傻了，后来就被父母送到了福利院。原本每星期他父母会过来接他回家一次，后来生了二胎，搬了家，换了电话号码，没多久便和福利院彻底断了联系。
但是小风并不知道父母不要他了，每星期都会想办法偷溜出福利院，要去找爸爸妈妈。
门卫说：“上次小风不是捡回来一条蛇把其他孩子吓着了吗。这次我看他又抱着纸箱子，就想让他给我看看，但他不让。”然后就吵起来了。
院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弯下腰，慈祥地摸了摸他满是泥的小脸，温和道：“能给我看看盒子里装的什么吗？”
“不给。”小风噘着嘴不同意。
“我只看一眼。就一眼。”院长温声细语的商量着说。
小风琢磨了会儿，纸箱子抱了一路，他也有些手酸了。须臾点点头，嘟囔着：“小雷的礼物。不能扔。”
这下白亚茹明白了，叫小风的孩子和小雷是好朋友。两人都为对方保护着想送给对方的自认为最珍贵的东西。
破旧的小纸箱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只睡着了的小奶狗。
“这是我上星期回家的时候在路边发现的。”小风说：“一直没人带走，看它没大狗□□，快饿死了，我就带回来了。”
他仰着头问院长：“它很久没吃东西了，我能喂它一点牛奶吗？”
院长：“当然可以。”
得到应允后，小风原本心事重重的笑脸瞬间拨云见日，对小雷嘿嘿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小狗吗，送给你。”
小雷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开心得不行。
他也不顾之前说的蛋黄酥一人一半的事，整个糕点捧到小风眼前，像是捧着自己整个世界，说：“这是我给你留的，可好吃了，你尝尝看。”
小孩子的感情最为纯真，动人，不沾一丝尘埃。
白亚茹看着两人的互动，泪目了。
当天白亚茹在福利院呆了很久，要离开时，和院长提出想来当老师的想法。
“退休之前我就是XX学校的音乐老师。如果不嫌弃我年纪大的话，我想来试试。”
院长自然求之不得。
两年后，带领着小星星儿童福利院合唱团在上海儿童合唱比赛中数次夺魁。帮福利院打响了名头，得到了更多的社会资助。
看着在草坪上开心歌唱踢球的孩子们，白亚茹无比庆幸当年的选择。
没什么比被人需要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尤其是很多人需要她，而她也能帮得上忙。
长成帅气小少年的小风带着小雷牵着膝盖高的小土狗走了过来。
还没变声的稚嫩童音软乎乎道：“奶奶，今天我能去找我爸爸妈妈吗？”
“当然可以。”白亚茹细声道：“不过要和奶奶一块去才行。”
小风漂亮的眼睛眨呀眨：“那我能带小雷一块去找爸爸妈妈吗？他也想去我家看看。”
因为小星星合唱团的成功，在上海开始小有名气。当初抛弃孩子的父母又跟什么没发生过一样，回到福利院恢复了联系。
时隔几年重新见到父母，小风无疑是开心的。但似乎没大家臆想中的那么开心。
仍然每周固定的那天要求回家，但每次回去都是敲了敲门，连沙发都没坐热，就又嚷嚷着要返回福利院。好似回家这件事只是他这么多年习以为常的一个小事罢了。在福利院里有老师爱护，朋友宠物相伴，慢慢将父母的分量压缩再压缩，渐渐变成现在并不太在乎的存在。
最终福利院成为他心里真正的家。
“当然可以了。”
白亚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往福利院外走去。
“等见了爸爸妈妈，再去奶奶家，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怎么样？”
“好。”稚声稚气的回答。
白亚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走出院门，正巧看到当司机的院长和自己打招呼。
现在的生活白亚茹很满意。
至于儿子儿媳提出想接自己去意大利生活的建议，还是算了吧。她舍不得在福利院的这群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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