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然有序[真朋友井然]》灰灰叽

29、番外四

　　（4）厨艺下

　　回到家时，早就备好的饭菜已等候多时。

　　看着桌上满当当的菜肴，都是柳序在越洋电话里提过的，许久没见，她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

　　回想到上次在异国过年时，两人一人一碗吃腻了的馄饨，桌上全是不和口味的外卖的惨淡生活。井然不由感慨，自家小猪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都是你做的？”
　　洗完澡换上舒适的居家服，井然尝了一口刚出锅的水煎包，惊喜得差点咬到舌头。

　　“那是当然。”
　　出发去机场前就调好了馅，和好面，等回家后才不慌不忙的包好包子，放锅里蒸熟。
　　忙活完，柳序解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男神正拿着筷子打算朝第三颗下手。

　　“好吃的不止那一道菜，雨露均沾好吗？”

　　井然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装好了的便当盒子，停住动作，问：“我妈把东西落下了？”

　　在他留学的这两年，白亚茹在国内也没闲着。日常写作更新外，因为喜欢小孩，在柳序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儿童福利院做义工，教孩子弹琴唱歌。还常常做些好吃的带去福利院给孩子们吃。
　　因为井然到家比预计的晚，等不及的白阿姨怕食物冷了影响口感，自己都没来及吃饭，就带着打包好的食物先出门了。走之前还吩咐着两人早点吃饭，不用等她。

　　“不是。”柳序说：“一会儿我要出门一趟，这是我给一位教我做菜的师父准备的。”

　　“师父？”
　　以前怎么听她提起过？

　　吃过晚饭，井然拒绝了倒时差的建议，亲自把自家女友送到了目的地。

　　很惊讶。
　　柳序口中的师父居然是大学后门美食街上的馄饨铺老板。
　　正是当年自己因为洁癖而错过的那家流动摊。

　　年过六旬的王老板在给顾客煮馄饨，因为正值学校寒假，美食街许多餐馆都关了门，饭馆少，街上的食客也不多。
　　要不是家里瘫痪在床的儿子需要钱治病，不然他也不会在家家户户准备过新年的时候还冒着寒风在外辛苦工作。

　　当一辆黑色奥迪停在摊铺对面时，王老板以为又来了位客户。

　　待看清从车上走下来的人，他表情有些惊喜又有些头疼。
　　“这么冷的天，你个小姑娘不去找男朋友约会，跑我这来干什么？”

　　柳序晃了晃手里准备好的保温盒，笑灼颜开道：“来给师父送点年货。”

　　即使上次她去意大利陪井然过年，也提前订了东西等到日子让店家帮忙送达。

　　因为洁癖，她让井然在车里等自己。
　　谁知井然竟然先她一步提着礼盒过去了。

　　咦，他不是挺嫌弃这种不太卫生的环境吗？
　　今天是怎么回事？
　　柳序困惑的跟上。

　　两人关系亲密的样子，王老板一下子猜出了井然的身份。
　　热情的招呼完，便要煮两碗最大份的馄饨给两人尝尝。

　　毕竟吃过饭才来，井然客气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柳序见他没什么异样，也放了心。
　　“师父你还没吃饭吧？剩下的活交给我来办好了，您休息会。”

　　王老板拒绝：“那哪行啊。”
　　哪有让客人帮自己干活的道理。

　　奈何柳序态度坚决，没一会儿就将掌勺的大权夺了过来。
　　她煮馄饨手艺是从王老板这学的，看了一会儿，见徒弟手艺一点也没落下，王老板也就放心的吃东西去了。

　　加上人长的漂亮，这会儿街上散步的情侣也逐渐增多，来吃馄饨的顾客比之前反而多了好多，但柳序有条不紊的包馄饨煮馄饨，一点没有慌乱的样子。

　　井然自知自己上去帮忙是拖后腿，遂老实的坐在原座，和王师傅拉家常。

　　“你是小序的男朋友？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王师傅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其实两年前见过面的。
　　温文尔雅如井然，不会反驳长辈说的话。好脾气道：“这两年一直忙着在国外读书，很少有时间回国。”

　　“怪不得。”
　　王师傅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圈，赞道：“小伙子一表人才，难怪我小徒弟那么喜欢。”

　　他看了眼围着围裙，在馄饨铺忙碌着的柳序，压低了声音道：“柳序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好好对待柳序。
　　这句话从两人开始接触后不久，就不断有人在耳边叮嘱着他。
　　井然自觉不是那种对待感情态度轻浮的男人，但身边有不同的人在他耳边重复同一句话，让他不免疑心，难道自己看着很不靠谱的样子？

　　“那是当然。”井然笃定的说，“没人比我知道她是一个多好的女孩。”

　　“是嘛。”王师傅不咸不淡哦了一声。
　　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以为然。

　　井然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迷糊中感觉这位师父似乎对自己有着淡淡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好像闺女被无良男人拐走而痛心疾首的老父亲一样。

　　将保温盒里的热汤喝了精光，王师傅突然问：“这是柳序做的？”

　　井然点头。

　　王师傅一脸‘果然如此，虽然你看起来很优秀，但在我眼里就是配不上我宝贝徒弟’的表情，心疼道：“我这宝贝徒弟聪慧过人，哪哪都顶尖的优秀，唯独这下厨的手艺……”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苛责表情瞪了井然一眼说：“天生缺陷，就是神仙也挽救不了。”

　　井然略微颔首。
　　这句话很是耳熟呢。
　　“什么缺陷？”他怎么不知道？
　　井然说：“柳序很喜欢做菜，而且她也做的很好吃。”
　　为什么不光母亲，连教她厨艺的师父都说柳序没做菜的天赋？

　　王师傅哼了哼：“同样一道菜不断练习一个多月，就是傻子也能闭着眼做的好吃。”

　　井然愣住。

　　“傻徒弟果然没跟你提过她学厨的事。”王师傅说。
　　末了疼惜的叹了口气。

　　看到井然茫然的表情，王师傅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聊聊一些往事。

　　“两年前柳序第一次找我想学怎么做馄饨时，其实我是拒绝的。”他慢慢回忆道。

　　王师傅的馄饨手艺是从老婆那学的，家传秘方，虽然不能致富，但养家糊口也还过得去，并没有传授徒弟的打算。所以当初柳序初次找到王师傅提出想学怎么做馄饨时，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王师傅：“没想到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在我馄饨铺这硬磕了好些天。”

　　端茶递水不说，娇滴滴的小姑娘主动张罗客人，帮忙收拾顾客吃完饭后的凌乱餐桌，不嫌脏也不怕吃苦。时间一长，王师傅就动了恻隐之心。
　　询问她为什么找他学煮馄饨，柳序说：“师父的馄饨里能吃出家的味道，我想学会做给我喜欢的人吃。”

　　这句话让王师傅想起当年和老婆结婚时的点滴，于是默许了柳序留下来跟他学习。

　　“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徒弟。”现在回想起当时地狱般的教师体验，王师傅仍心有戚戚焉。

　　弄破馄饨皮浪费馄饨馅什么的都是小事，更厉害的还有冷水下锅煮出一堆肉糊，剁肉馅却砍坏了十厘米厚的老木案板……

　　“她来之后，我一共换了五块案板。”
　　王师傅比了个数字：“光怎么和馅就学了一个多月。”
　　他当初可是看老婆做一遍就学了八九不离十了。而柳序却能把最普通的肉馅能做出五花八门各种超出想象的味道。光想起那时品尝的情况，王师傅就一阵胃痉挛。

　　王师傅在此之前从没遇到过如此没有做饭天赋的人，跟白亚茹一样以为柳序是在捉弄他。可柳序每次认真的态度，专注的表情又不像是作假。

　　“后来我发现她做不好东西是有原因的。”王师傅很是一言难尽的说：“味觉不敏感，这是每一位有厨师梦的人的克星。”

　　·

　　回家路上，井然的脑子里不断响起王师傅说的话。

　　“本来我只是猜测，毕竟正常人做不出那么奇葩的味道。没多久柳序去医院检查，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王师傅说：“连食物真正的味道都品尝不出来，怎么可能把东西做好。”

　　“当时我就让她放弃，反正她也不缺钱，若嫌外面不干净，想吃什么，请个保姆不就行了嘛。”
　　“可是她偏不。”王师傅说不出那时是佩服居多，还是被她明知不会成功也要努力尝试的精神感动的居多，说：“她说有志者事竟成，只要肯动脑子，给爱人做一道温馨晚餐的愿望一定能够实现。想不到的是，最后她还真办到这件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其中要付出多少努力不用我说。柳序虽然没有天赋，但绝对是我遇到的人里最努力的。因为爱一个人，所以想为他下厨的纯粹感情，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非常难得的。”

　　井然一下子想明白，为什么每次学校食堂新推出没人愿意尝试的新菜式，柳序都是最先捧场的那个，而且从来不嫌难吃。
　　为什么每次推出新菜的时间都会间隔很久……

　　将车停进车库，他沉默的拔出车钥匙，俊美温柔的脸庞写满了心事重重。

　　并不知道的男友心理活动的柳序刚刚结束和柠萌的短信聊天，好心情的拉住他的手，眉飞色舞的：“想吃夜宵吗？我刚学会了一道甜点，要不要尝尝？”

　　两年里，两人聚少离多。
　　井然背井离乡，每次相聚，柳序总会绞尽脑汁做些家乡美食，帮他纾解思乡之苦。

　　抬眼对上晶晶亮的狐狸眼。
　　澄澈的眼眸里只有他一个。
　　而他却全身心都在建筑事业，对爱人缺乏了基本的关心。
　　这么长时间，竟连女朋友身体有异样都没发觉。

　　他怎么会如此疏忽？
　　井然无比自责的想。

　　柳序迟钝的察觉到井然情绪有些不对劲。
　　不会是洁癖延迟了？

　　细软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脸庞，询问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了？”
　　看她的眼神好像她得了不治之症一样，看得她很慌。

　　井然问：“这次甜点你学了多久学会的？”

　　柳序茫然：“问这个干什么？”

　　井然深吸了一口气：“王师傅把你味觉不敏感的事告诉我了，你怎么从没跟我提过？”

　　“嗨，原来是这个啊。”本来有些担心的柳序瞬间淡定了，“又不是绝症，一件小事有什么好说的。”

　　井然眉头皱了起来，对她的回答非常不满意。
　　“跟你有关的事怎么能算小事。要不是这次拜访了王师傅，我都不知道你吃东西尝不出味道。”

　　民以食为天，食物尝不出味道，生活会丧失很多乐趣。

　　“不如回去我们网上预约个专家号，过两天去医院找医生问问有没有什么改善的方法？”
　　井然郑重其事的说。

　　柳序感动之余又有些尴尬：“我味觉不敏感并没有师傅说的那么严重啦。而且那次检查后，医生开了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以前做菜做不好，她还能推脱一下说是因为自己尝不出清淡，所以调料放的不对。可等她吃了药，症状好了之后，厨艺也没有一飞冲天。一如既往的负数。
　　那时候她才不得不认清现实：自己是真没下厨的天赋。

　　“真的？”井然将信将疑。

　　柳序不满了：“不信我？我的舌头我还不清楚么？”
　　天赋不够，努力来凑。
　　虽然学好一道菜会花很长时间，但一道一道积累下来，如今她也能独立的做出一桌年夜饭了呢。

　　井然被她巧目一瞪，心先软了半分。只好说：“那以后可不许再有事瞒着我。”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强硬道：“即使是在普通不过的小感冒，我也要知道。”

　　如此霸道又不失温柔的独占宣言，又苏又拽，再配合着他俊美非凡的容貌，柳序听得差点腿软。

　　除此之外，井然还说：“以后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做饭我来。”

　　柳序：“那我呢？”
　　她辛辛苦苦学的厨艺呢。

　　“你啊……”井然握着她的手抵在唇边：“是我们家的秘密武器，将来只准做给我一个人吃。”

　　柳序心里酥酥麻麻的：自从跟男神在一起，觉得自己仿佛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他怎么能这么会呢？！

　　光吻手怎么能够！
　　她环住井然的胳膊，主动将自己送了过去。

　　轻轻呢喃：“好，只能你一个人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