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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谢无忧呢?”盛殊皱了皱眉。

      迟广平单膝跪地,拱手道:“禀陛下,臣护送太子和谢公子出宫时,不幸碰上了匈奴军队,臣不敌,以致太子沦为人质。阿洛法说……要以谢公子来换。”

      “所以你就把谢无忧交出去了。”盛殊捏紧了手中烫手的茶杯,接着猛地丢在了迟广平身上,“混账!”

      他腾地起身,冷着脸道:“阿洛法将他带去哪了,还不快去找!”
      说完他又拎起了迟广平的衣领,怒得眼角都红了:“朕不是告诉过你,朕让你……”

      迟广平:“是臣辱命。”

      盛殊将他一把甩开:“找!你们都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

      跟着盛殊的小太监连连给谢裴文使眼色,谢裴文一开始装作没看见,此时才慢吞吞地上前,轻轻挽住盛殊的手:“陛下,这事不怪迟将军,是哥哥执意要去换太子的,您也知道,哥哥他一直将太子视如己出……”

      盛殊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他不是为了救太子,他就是想死。”

      谢裴文被盛殊如此对待的情况实在罕见,小太监明白皇帝这回并不是普通的生气。迟广平和周围的士兵已经退出去找人了,而盛殊看了小太监一眼,冷声道:“和我走,去把谢无忧找回来。”

      “陛下,不可。”谢裴文说,“如今诸大臣都以为您下落不明,图谋不轨之辈定已经开始扰乱人心,按照计划,您此刻应当回去,晚了只怕要出变故。”
      “皇上,请三思啊!”小太监也附和道。

      盛殊深吸了一口气,握拳在门上砸了两下,硬生生卸掉了小半边木门,然后他才缓缓吐出了那口带着血腥味的气:“走,上朝。”

      ————

      将小太子安顿好后,青钰第一时间就跑出去找谢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阿洛法会带谢纨去将军府。

      然而待他跑至将军府时,正撞上阿洛法神色黯然地走出了将军府。青钰隐约猜到了什么,下意识冲了出去,与阿洛法擦肩而过。
      阿洛法没看他,也没让人拦下他。

      青钰的心里更慌了,几乎疯了似的在府里乱窜,直到他到了大门敞开的灵堂门口,看见了散落一地的被劈烂的灵牌,还有……
      躺在血泊中全身是血的谢纨。

      “少爷……”青钰连滚带爬地到他身侧,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少爷!”
      他一边喊,一边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别哭……”还剩下一口气的谢纨抓住他的手,他每呼吸一次,就呕出一口血,“别哭了……”

      “你不是怨我……怨我连累你,再不能回这里。”谢纨闭上眼,眼里的血和泪一起滑落,“现在终于……回家了你……不要哭。”

      “少爷!”

      此时的朝堂之上,皇帝和方才发失心疯的盛殊简直判若两人,他面不改色地将有反叛之心的逆臣全部送进了天牢,然后温言安慰洗完牌后筛下的忠臣,话才说到一半,一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禀……禀陛下。”小太监稽首,整张脸都恨不得贴在地上,“谢贵妃,薨了!”

      盛殊一眼没看他,语气依然是冷冷的:“知道了。”

      虽然小太监并不明白皇帝这句“知道了”是要传达什么指令,但是小太监也不敢多问,只好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在场的大臣虽然都不发一言,但难免不在心里叹皇帝无情。只有盛殊自己知道,他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波澜不惊。
      他的手心和背后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喉咙里火烧火燎,那是一种快要窒息的情绪,事实上,说完“知道了”那三个字,盛殊便再难发出一个音节了。

      他捏紧了拳头,像是要生生把指甲掐进肉里。
      谢无忧……
      你怎么敢?

      等到大臣和攻进来的几队匈奴军队纷纷退去,盛殊才起身,一开始他走得很慢,仿佛只是打算回去休息。而后他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脚步,最后竟红着眼跑了起来。
      盛殊登基十余年,小太监也跟了他十余年,从未见过皇帝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也从未看见过这么不像皇帝的盛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为什么眼角会红,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直到他闯进了无忧殿,看见殿内殿外都挂着白灯笼,白绫扎的花悬挂在墙上,大堂里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前有灵桌,点白烛。

      一切都合乎礼制,可盛殊偏偏看什么都不顺眼。他大步走进去,一把扯掉了灵桌上的白布,殃及桌上摆放着的贡品和白烛一并滚落。

      “谁让你们弄这些的?”盛殊盛怒之下踢翻了正在烧纸钱的火盆。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排,战战兢兢道:“陛下息怒,主子毕竟也是陛下您的贵妃,陈公公说,死者为安……”

      盛殊现在听不得这个“死”字,那个说话的小太监被他一脚踹倒,然后他沉声道:“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宫女太监把翻倒在地的火盆和蜡烛熄了,这才尿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盛殊走到谢纨棺侧,见青钰居然还在,他的脸又冷了几分:“你没听到吗?我让你们出去。”

      青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起来,笑得满脸泪,他用那哭哑了的嗓音讥讽道:“我们家少爷,活着的时候您不待见,死了您也不让他安息,他为您付出了那么多……我家少爷,真是世上最傻的人了。”
      “陛下,我问你啊,是不是只有薄情寡义、铁石心肠的人才配做皇帝?”

      盛殊:“滚出去,我不想说第二遍。”

      “迟将军告诉我,少爷最后和他说了一句话,您想听吗?”青钰盯着他的眼,咬牙切齿道,“他说:‘要是太子和谢裴文受了伤,陛下会怨我的。’哈哈哈哈可不可笑?他到最后还怕你怨他。”

      “来人。”盛殊的脸越来越黑,“把他给我带出去,掌嘴二十。”

      立刻就有守在门外的太监小步进来,一人架住了青钰的一边手臂。青钰仍然在说:“我找到少爷的时候,他还没断气,而陛下想必还在朝堂之上,和您那大好江山周旋。少爷他和我说了许多话,但一句也没提你,一句也没有!”
      他边说边笑,像个痴狂的疯子。

      盛殊握紧了拳头。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盛殊,你不得好死!不得……唔。”

      话话没说完,青钰的嘴便被旁边的小太监的堵上了。

      “青钰以下犯上,即刻杖毙。”盛殊背过手,下了命令。

      宫人们不敢不从,应了声“是”,便将青钰拖出去了。

      盛殊终于走到棺材头,然后缓缓将棺材盖移开了,谢纨脸上的血已经被洗干净了,额上有伤,脸色比平时还要白出许多,眉目泛着一种灰败的颓势,唯有嘴唇上被宫人们点上的一点淡红,才让他看起来没那么苍白。

      “谢无忧,朕许你死了吗?”盛殊脚下一软,腹部的刀伤洇湿了锦袍,他仿佛不知痛似的,“朕说过,你只能死在朕的手上,谁教你忤逆我?谁教你这般放肆!”

      可惜棺中人一动不动,衬得皇帝愈发像一个疯子。

      片刻后,门外候着的宫人听到皇帝吩咐要酒,也不敢多嘴说几句劝慰的话,只能遂其愿去给陛下搬酒。

      皇帝酒一杯接一杯下肚,嘴里还喃喃自语,就像是在和谁斗嘴一般。等大太监陈公公硬着头皮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位皇帝抱着谢纨的尸体,哭得几乎像个孩子。

      他一会说:“不准再开这种玩笑了,朕坦白,朕被你吓到了。你快睁眼,再不睁眼的话朕就要治你欺君之罪了。”
      一会又近乎温柔地哄道:“你是不是生朕的气了?气朕更疼裴文,气朕要打青钰的板子,气朕伤了你的心了,是不是?”

      “皇上……”陈公公跪着,长叹了一声,“青钰已经被打晕了,他年纪不大,又是谢贵妃最疼的奴才,您看他侍奉谢贵妃有功,可否饶了他一命?”

      盛殊的目光清明了一些,但说话还是颠三倒四,他贴着谢纨的脸,半点不像那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帝王:“好好好,朕答应你,放了青钰。你别气了,睁眼看看朕,好不好?”

      陈公公不知该怎么劝,只得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是朕错了,是朕错了……”盛殊紧紧将他拥在怀里,“以后再不伤无忧的心了,朕再不敢了……”
      “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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