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宁》水木昀

4、第 4 章

　　路宁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推开KTV包厢门。包厢是真大，三三两两随着歌声跳舞的有，四五成群围着桌子打纸牌的也有。

　　朱亚原是与钱辰抢歌单，瞧见路宁进来，大喝一声：“钱辰，你们路经理来啦！”

　　钱辰背对着路宁，死死拽住歌单，不为所动道：“你哄鬼呢？路宁是谁啊，那可是999纯古墓派系的。”

　　有人朝路宁挤眉弄眼，故意起哄道：“钱辰，你个长舌男，可不带背后编排自家领导的哈。”

　　“认可！高度认可，懂不懂？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我就特稀罕这种骨子里安分又安静的女子，可惜名花有主，不然我不在意来场姐弟恋。”

　　众人哄笑：“你不在意，人家路经理在意啊。”

　　钱辰也跟着哈哈大笑：“总之，朱亚，你要是能喊得来路宁，我就能请得来我表叔。”

　　“你说的啊！”朱亚来劲了，歌单也不抢了，松手间，钱辰一个不稳，直接拽着歌单来了个大后倒。

　　路宁笑盈盈的俯身看向钱辰：“我要不来，可就错过这赶上珠穆拉玛峰的高度认可了，那可多遗憾！”

　　“呵呵呵！玩笑，玩笑，领导别在意哈！”钱辰一骨碌爬起来，讪笑两三声，好在头脑灵活，立刻将手上歌单递给路宁，讨好道，“领导喜欢什么歌？我给你去点。领导，您坐这里，我给您去泡柠檬茶。”

　　路宁坐着随意翻看歌单，朱亚一屁股坐在路宁身边，拦住钱辰，咋咋呼呼道：“不许耍赖，路宁已经来了，你表叔呢？快，拿出手机，现场拨打，免提。”众人又是起哄。

　　钱辰愿赌服输，掏出手机，免提拨打，原是热闹的包厢顿时安静得过分，众人简直是屏息以待。路宁有些疑惑的想，难道这个表叔，是哪个明星？

　　简洁中带着些许不耐的声音通过免提传出来：“什么事？”路宁觉得有点耳熟。

　　“表叔，是这样的哈，我跟人打了赌，你也知道的，赌场如战场，救急如救火……”

　　“给你一分钟。”

　　钱辰向来急智，忙口齿伶俐道：“我们在搞团建，我说朱亚能喊得来路宁，我就能请得来我表叔。结果路宁来了。哦，路宁是我们部门经理……”

　　那边倒是真给面子，也不听钱辰说完，直接道：“地址发我。”说完即挂。

　　众人顿时击掌欢呼，兴奋得简直跟中了彩票一等奖似的。钱辰不可置信的盯着手机，摸着脑袋道：“天下红雨了？”旋即，振臂高呼道，“还等什么？火速的，转场子，目的地，隔壁的田园山庄！”

　　一群人欢呼着火速散去，钱辰因着方才的一番高调言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路宁道：“领导，您开车没？要是开车了，我给您做司机。”

　　路宁淡然得很，笑道：“雨大，我打的来的。”其实是车钥匙不知被路鸣放到哪里。

　　钱辰忙道：“我开车了，坐我的车吧。”

　　路宁淡然得很，点头道：“可以的呀。”

　　朱亚挤过来：“捎上我！”

　　钱辰嫌弃道：“就几步路，你走着去不就得了？”

　　朱亚巴着路宁不放，娇滴滴的道：“人家可属于999纯弱女子呀，走夜路会怕的呀。不知这位古墓派的女侠，可愿意护送小女子一程呀？”

　　朱亚就着高度认可的梗，调侃了钱辰一路，有路宁在一旁坐着，钱辰羞燥得不行，恨不得取个针把朱亚的嘴给缝上。好在拐个弯就到了临湖路上的田园山庄。

　　路宁提醒朱亚：“待会当着钱辰表叔的面，可不许开这玩笑，那毕竟是长辈。”

　　朱亚点头如捣蒜：“这你绝对放心，借我十万个胆，我都不敢的。”

　　车子在山庄中一幢独栋别墅前停下来，钱辰站在门口等其它同事，对二人道：“里面有管家与服务人员，KTV、茶室、酒吧、温泉、游泳池、健身房随意玩。”

　　朱亚显然熟门熟路，拉着路宁直接往酒吧去，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同事：“玩什么呢？”

　　“真心话大冒险，老规矩，输了喝酒。”

　　路宁看已经有同事喝嗨了，叹笑道：“晚上不准备回去啦？”

　　一群同事异口同声道：“谁要回去？开玩笑，怎么也得玩到明天下午的。”

　　朱亚拉着路宁挤到圈子里坐下，拱手道：“咱家路宁小朋友没见过世面，大家多担待，多担待哈！”

　　“好说，好说，先干了这杯酒再说。”

　　朱亚豪气得很，一饮而尽，告诉路宁道：“山庄里自己酿的低度杨梅酒，跟饮料似的，喝不醉的，而且外面是买不到的，喝吧，喝吧。”

　　路宁也知既然出来玩，自然要放得开，不能扫兴，也便一口饮尽，倒真是酸酸甜甜，没啥酒味。路宁没玩过这类游戏，几趟下来，杨梅酒没少喝。还是钱辰看不过去了，替路宁解围道：“这不公平哈，你们都是玩熟了的，路宁还是新手呢。要不这样，我替路宁来，路宁先在旁边看着，等看熟了，再上场跟你们比试。”

　　大家自然没意见，难免起哄一两声道：“钱辰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这才多久，路宁都喊上啦。”

　　路宁笑道：“名字本来就是用来喊的。”

　　路宁杨梅酒喝多了，开始不觉着，等到与朱亚一起起身去洗手间时，才觉察到脚底下轻飘飘的，不过也还好。

　　路宁问朱亚：“晚上真不回去？”

　　“难得出来玩，回去做什么呀？”朱亚想起什么，贼贼一笑，低声道，“有人等？”她虽然算是与路宁走得近的，但其实对路宁的私人生活知道得并不比别人多，也只是大家传闻路宁与沈烨隐婚。大家都是成年人，平日里，路宁不主动说，朱亚也不可能主动去多问的。只是自从下午在运河路上那一茬，那人被雨淋后的身材就一直在朱亚眼前闪来闪去，那人简短的两句话，被朱亚回味了不下数千遍。朱亚忽然很有要去路宁家坐一坐的欲望。

　　路宁无所谓道：“我就问问你，如果大家都不回，那我也不回。”

　　朱亚心里叹口气，路宁这人就是这样的，不想说的，永远不会透露一字半句。即便明显喝多，也能守口如瓶。

　　朱亚拍了拍路宁的脸颊，果然是不化妆的脸摸起来手感更好，朱亚笑嘻嘻的对路宁道：“路宁，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呗。”

　　朱亚属于人来熟的那种外向型女孩，与路宁同年入职，入职培训期间，没少抄过路宁的笔记，虽然两人实习结束，被分派不同部门，朱亚但凡碰着火烧眉毛要交的策划稿或是被领导退回多次的方案，总会厚着脸皮跑去寻求路宁支持。

　　路宁笑道：“我看你跟钱辰就蛮合适的。”

　　“别逗了，钱辰欣赏的可是你这999纯古墓派系的小龙女，你没听他刚才深情表白吗？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你这朵高岭之花，他可是仰慕得很的。”朱亚笑得前俯后仰，佯势虚推了路宁一把。

　　朱亚手上没个轻重，路宁一个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被人从后方给扶住，路宁尴尬的看着被自己踩脏的一双皮鞋，与此同时，耳边同时传来朱亚的声音：“顾董——”喊完，贴着墙根，很不仗义的溜了。

　　顾冠卿收回手，负手而立，心想，纤腰不盈一握，大抵便是如此了，真是太瘦了。

　　路宁也很想跟着溜走，可看着被自己踩脏的那双鞋，只能独自善后。她不着声色的稍退后半步，抬头看向顾冠卿，恭敬的道歉：“顾董，真是不好意思，要不……”路宁说不下去了，自己弯腰给他擦鞋，还是让他脱鞋，显然都不太合适。唯一合适的，也只是顾董自己屈尊降贵把鞋擦干净了。面纸她倒是可以提供的。可，这要让她怎么说呢？

　　路宁平日里总显出几分苍白的脸，此时因着难堪，涨出些许粉白，纵使极力要维持淡定，眉目眼梢还是难掩几分局促。顾冠卿觉得这样的路宁，比明日里端着时，显得鲜活且可爱多了。

　　顾冠卿难得的起了促狭的心思，并不肯为她解难，好整以暇的问她：“要不什么？嗯？”

　　路宁听出顾冠卿语气中的调侃，那末了微微扬起的含着低笑的语调，如何不是当她如囊中物一样的笃定、戏弄。酒精上脑，路宁心中顿生厌恶与耻辱，她恭恭敬敬的给出解决方案：“顾董，真是抱歉，我原是应该要陪您一双鞋才是，但我不知您的鞋码，且鞋子还是要自己试着合适才行。所以，不如您看要赔多少钱，直接从我工资里扣。” 说罢，端端正正的给顾冠卿鞠了一个90度的躬。

　　顾冠卿看着路宁一脸正色的转身向大厅外走去，莫名觉得有些好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变脸的速度，确实是够快的。昨晚酒宴上，在他眼前，巧笑倩兮，妙语连珠，极力卖好的讨好客户，他才一个眼神，秘书姑且还未回过神来，她已经心领神会，难道，真是他看花了眼，多想了？
　　临到门边，路宁忽地停住脚步，因为她看到一台擦鞋机赫然摆放在大厅门廊一侧，门外的风吹了进来，路宁顿时清醒不少。

　　顾冠卿看着路宁又回身朝他走来，心道，欲擒故纵？平日里可真看不出来，这女子可真够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