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心绪太无聊

116、114

　　廖妈妈赌气几天不来医院，但终究是放心不下儿子，心里惦记得难受，所以拎了汤又来了。她也没先敲个门，想当然地认为病房里就儿子一个人，而且这里又是医院这种公共场所，因此很顺手的推门就进去了。
　　可惜，廖妈妈的运气没廖父好。廖父顶多就是看见儿子和安宁俩人躺在一起睡觉，廖妈妈却直接撞见俩人亲热的场面。
　　廖妈妈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原地，两眼瞪得大大的以为自己眼花，等确认是真的后，却张着嘴怎么也喊不出来，反而被躁得脸红心慌，连大气都不敢喘。
　　安宁背对着门，本来就看不见来人，又被廖建生吻得气短心虚，脑子发懵，明知道有人来了，却反应不过来。而廖建生正在兴头上，身体已经起了反应，抓心挠肝地想把安宁生吞活剥，所以连正眼都不瞧一下来人，只是用低哑的嗓子不满地说：“你再去陈文燕那呆会儿，快去！”
　　廖建生以为是蔡志强，等到发觉来人站那不动时，才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像被打了一记闷棍似的眼前发黑，头晕脑胀，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搂紧安宁，生怕他挨揍一样恨不得把他藏到身后。
　　“妈……”廖建生艰难地发出声音，“您怎么来了？”
　　安宁四肢软绵绵的，靠在廖建生床头一边喘气一边望向廖妈妈，脸上还是一副懵懂的傻样，不过脸颊上的两团红晕昭示着他刚刚的情动，很暧昧。
　　廖妈妈深吸了口气，总算找回了身体的支配权，颤抖着声音说：“我，我就不该来！”然后转身快步离开，连手里的汤都没有留下。
　　一路上，廖妈妈好像跟自行车有仇似的，蹬得飞快，还差点撞了人。回到家，她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后来看着桌上的保温杯越看越恼火，干脆打开来自己咕噜咕噜把汤喝了。
　　廖妈妈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明知儿子跟安宁是那种关系，即使自己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但看见他俩做那种事就觉得他们不知羞耻。她对儿子倒是没什么偏见，主要是认为安宁分明是个男的，却没有一点自觉，在医院里几次三番的表现得那么殷勤献媚，让她恶心。
　　当晚，廖妈妈就跟丈夫告状，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不说出来她心里不痛快。可是没想到，廖父听完后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那你就少去医院，免得再碰见尴尬。”
　　“我去看我儿子还不行了？”廖妈妈先是惊讶于丈夫的反应，之后就觉得他没站在自己这边一起谴责安宁，心里更是堵得慌，结果连带的看丈夫也不顺眼，冷战了好几天。
　　可终归是做母亲的，廖妈妈人没去，汤还是叫女儿给送去了。直到有一天，再把女儿叫回家拿汤时，廖妈妈才听说儿子要出院了。
　　“这才多久，医生不是说要卧床一个月吗？”廖妈妈很着急。
　　“回去再卧床也一样，反正他说不想呆在医院里了。”姐姐一边说着，一边拿碗给自己盛汤，“真鲜，好喝。”
　　今天廖妈妈煲的是墨鱼排骨汤，最近两个儿子都要补，所以她干脆多煲一点，除了给女儿喝还让她带回去给孩子加餐。
　　“他那肩膀怎么样了？”廖妈妈最怕儿子的手落下毛病，感觉有残疾就不是完整的人。
　　“伤口恢复得不错。”姐姐知道妈妈担心，于是安慰道，“阿生向来皮糙肉厚，您就放心吧。”
　　“他要出院就出院吧，回来我也好给他调理一下。”廖妈妈早想这么做了，“这些年他也没好好在家呆段时间，虽然年轻，也不能总这么耗，身体吃不消的，趁这次好好补补。”
　　姐姐看了妈妈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见妈妈翻冰箱拿红菇准备继续煲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妈，我看您就别忙了。阿生还不一定回家来呢！”
　　“不回家上哪……”廖妈妈还没说完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儿子还能没地方去，他是巴不得不回来。“哼，他是不是说要上安宁家？行，也该换他们伺候人了！”
　　姐姐被妈妈赶出家门时，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妈妈说她不再自做多情的去关心儿子，但她觉得妈妈不太可能就这么算了。
　　姐姐估计得没错，廖妈妈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好像自己养的儿子给安家抢走一样，所以吃完晚饭就开始怂恿丈夫去找儿子，让他回家养伤。
　　“阿生肩膀伤得那么严重，绝不能掉以轻心，回家来我能好好照顾他，他也能恢复得快一些。你说去安宁家，那谁来照顾他呢？王老师还要上课，安宁那身子自己都照顾不了，我们怎么能让阿生再去麻烦人家！”廖妈妈表现得很通情达理，“再说了，阿生和安宁的关系还理不清，他就住到人家家里算怎么回事。他好歹是个男的，又不是像小兰那样嫁出去。所以，你去跟他说说，让他回家来。”
　　“算了，他要去哪儿就让他去吧。”廖父不想掺合这事，“你也少操心他的事，顾好小飞就行了。”
　　“你什么意思？真打算不管他，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廖妈妈说着就来气，两眼瞪着丈夫激动地喊，“行，你不去说，我去！你不管儿子，我管！你爱跟他断绝关系就断绝，从今往后他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你冷静点，我没说不管他，也没说要跟他断绝关系。”廖父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烟来，也不管妻子是否会反对，点了根烟，慢慢地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阿生这次出事，我也算是看透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老实跟你说，那天接到电话说他出车祸时我整个人都慌了，在手术室外等的时候就怕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这日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你别看我好像很镇定，都是强装出来的。好歹我也是家里的顶梁柱，还得给你们依靠，撑不住也得撑，但那天，才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这么多年，为了让你过得好点，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我怎么拼都行，但阿生出事我才明白，活到这个岁数，最在意的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其它都不重要。
　　阿生已经工作这么多年了，我们根本管不了他，何况从小到大他没少自己拿主意，现在想要他听我们的，不可能！我们还能活多久，孩子以后路还长着，总不能看着他们一辈子。所以算了，放手吧，随他们去，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廖妈妈没想到一向强势的丈夫会说出这样的话，再看看他头上冒出的点点白发，不禁有些心酸，但还是觉得委屈，不甘愿地说：“可阿生明明是我们的儿子，现在却像安家的，真是白养他了。”
　　“你要是愿意，去跟阿生说让他带安宁回家住，我相信他马上回来。但问题是，我们都接受不了嘛！”廖父实事求是，他现在是不反对儿子和安宁，但要他接受还有难度。“我知道你对王老师和安宁有意见，我原来也觉得这事搞成这样他们有责任，但经过了阿生这次的事，我承认我还是挺佩服他们母子俩的。
　　安宁原来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前程远大，突然成了残废，你说有几个人能接受得了。但他不仅没有自暴自弃，还能发奋图强，这真让人没话说，是个男人。
　　还有王老师，阿生这样我都受不了，更别说她了。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守寡，好不容易把孩子培养大，又遇上这种事。换个人，说不定早扔下儿子走了，可能年轻那会就改嫁了。但人家还是撑过来了，日子照样过，感情上也找到归宿。都说女人有韧劲，我算是在王老师身上看到了什么是坚强不屈的品格。
　　所以啊，我们也不能只怪他们。人家也没强迫阿生，主要还是阿生自己喜欢安宁，愿意照顾他。唉，只能说可惜了，可惜阿生和安宁两个都是男的，要其中一个是女的，他俩的事我举双手赞成。”
　　对丈夫态度的转变，廖妈妈始料未及，听上去却又句句在理，让她反驳不了，所以一时气闷，抓住丈夫最后的话，诘问道：“这么夸他们母子俩，你是不是也对王老师有意思啊？”
　　“胡说八道什么！你带大三个孩子，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好的。”
　　廖父难得说这种话，而且说得一本正经，廖妈妈一下子就笑了，心里气也顺了，还有点难为情，赶紧嗔怪廖父在屋里抽烟，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他们的事我们就暂时别去管了，阿生说要做事业就让他安心去做，等他们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们再说吧。”廖父的意思就是默认了，廖妈妈不愿意也没人支持她了。“还有，我看了两处房子，明天你跟我去看看，选一处买了吧。”
　　买房是件大事，所以廖妈妈的心思马上被廖父从儿子的事上拉过来。她知道丈夫一直有这打算，但没想到这么快：“不是说等小飞上大学再说吗？”
　　“那天遇到开发商老总，给的优惠还挺大，房子也不错，所以就买了吧。接下来几个月天气好，正好装修，再通风一下，年前搬家，明年春节我们就在新房过。”廖父已经计划好了。
　　廖妈妈想想也同意了。虽然搬到新的环境后，少了多年的同事邻居有点寂寞，但将来也能省去一些闲言碎语，日子可以过得清静些。而且这房子住这么多年了，很多东西老的老坏的坏，也该换新的了。所以，搬家对这个家，对所人有来说都是件利大于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