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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主角出来了 ...

  •   话说贾敏此人,女儿之名亦从男子之名,可见其父母之心意。其父贾代善见其自小伶俐,不输男子,又可叹她非为男子,不然将来必有造化,不忍其泯与闺阁之中。遂为其另请管师,与家中男儿虽不在一处教导,学业却相差无几,如此教导,又兼她人品,从此言行举止另是一样,不与凡女子相同。

      自林如海前去江南已过数月,他临行之前将贾敏匆匆由林府送往娘家,言曰自家无老人照看,且辛苦岳母护持,假作入住,却在第二日早起便不见踪影,只留信与代善,此后贾府外松内严,无一丝消息流于外界。贾母妇道人家,虽不知发生何事,也晓得轻重,自听从代善吩咐管好内宅,更兼安慰贾敏。

      贾敏本冷静之人,可身怀有孕,这情绪便不大稳定。她与林如海少年夫妻,感情深厚,两人都文采斐然,更加琴瑟和鸣。他人前不叫人担心,独处时却心急如焚。半月前京中处刑江南犯事官员,以她的聪慧,略略一想,便知如海去向,更深知其中艰险,如何放心得下。

      却说不日,有一报信人前来,言曰如海一切安好,正留于扬州城处理后续事宜,符彧符大人随后即到,具体事宜有符大人与代善详谈,言毕,便匆匆骑马离去了。众人顿松一口气,喜气洋洋,阿弥陀佛迭起,保佑贾家的女婿回来即可平步青云,只有贾敏,虽心口大石落地,但一日未见到人,便一日不可真正安心。

      贾家左等右等却不见符彧归来,派人打探消息,竟得到符彧在回京的水路之上遭人伏击暗害,如今已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贾敏乍闻,登时昏死过去,待其幽幽醒转,只见贾母守在床前,抹眼淌泪,担忧不已。贾敏强打精神,做出冷静模样,哄过贾母之后,竟暗暗做下决定,暗中吩咐林家管事准备前去扬州。

      她以有心对无心,加之心思细腻,曾管家时也已于荣国府树立威信,留下书信一封,即趁贾母午睡之时从西角门离去,亦无人敢通报。待贾母知晓时,她人已在前往扬州的船上了。

      贾母午睡刚醒,即连声吩咐要往贾敏所住之沐春园,却有下人颤颤巍巍递上一封信,上书“母亲亲启”,贾母刹那即明白发生何事。

      她抖着手接过信打开,只见信中写到:“不孝女贾敏请父亲母亲安,当母亲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登上了去往扬州的船只,万望母亲切勿派人来寻,女儿心意已定,不会回头,更望母亲莫要生气担忧,女儿并非莽撞无脑之人,不会亦不能将自身置于险境。夫妻本为一体,我与如海心意相通,情深意笃。正如他忧心女儿将女儿送回母亲身边一样,女儿亦为他日夜悬心。如今江南官员相继押解回京,便知他已逐渐掌控江南局势,但久久未有消息传回,却不是如海作风,可见必有宵小之人暗中拦截,如此行事,足见其不成气候,如蛇鼠暗藏,蚊虫窥视。圣上登基日浅,朝政多为老臣把持,江南官员如此嚣张,他们未必不知情,甚至与其有千丝万缕之联系,现今京中如此风平浪静,可见必有幕后之人暗中阻挠,足见能量之大,圣上在江南占取上风,必已心力交瘁,无暇他顾。圣上班底未成,可用之人甚少,符大人既已回返,如海说不得已是孤身于扬州。符大人如此人物,亦遇险境,女儿如何能端坐家中,只期望能略尽绵薄之力,此为前因。父亲业已知晓此事,亦为如海忧心,可父亲身为国公,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女儿小小妇人,未必有人注意。遂女儿此次出行,父亲已派遣家中武士五十人暗中随行,此为女儿倚仗。女儿的孩儿即将出世,女儿与如海曾日夜期盼能早日与他相逢,孩儿从不曾在女儿腹中捣乱,自从怀他以来,女儿从未有过如此感受,只要想到他、摸着他,便觉心中温暖平静,酸涩感动,犹自流下泪来,怜他、爱他之心无法言语,愿为他做一切事。这便是为人母的感觉,想必母亲当日亦是如此,母亲如此宠我爱我,我却让母亲时常忧心,每每想到,必心痛不已,潸然泪下,我对母亲不起。可是,女儿身为人母,亦明白了身为母亲的责任,您庇佑着女儿,女儿也应护佑着他,女儿希望他出世之后能早日见到他的父亲,让他双亲俱在,不至失怙。贾敏敬上。

      贾母阅完此信,已是泪流满面,久久不能言语,既自豪于贾敏的明理聪慧,又自伤于此,两厢矛盾,对其毫无办法,只得长吁短叹,暗自祈祷女儿一家能早日平安归来。

      且说贾敏走水路去扬州,一路紧赶慢赶,竟只用半月就已经赶到,及至码头,即将登岸才派管事去往扬州府衙通报林如海,林如海自是又惊又喜,夫妇二人相见如何欢喜,如何洒泪,如何互诉衷肠,且按下不提。

      自符宁真离去到贾敏到来,已有月余,林如海快刀斩乱麻,将皇帝派来接替的大大小小官员陆续安置,填补空缺,此间过程异常顺利,竟没有遇到丝毫阻碍。贾敏到后,从贾敏处闻得符宁真下落不明之消息,心中明白其未必遇害,惊痛好友遇此劫难,去密信于京中,得知符宁真已归,遂放下此心。又忙乱半月有余,竟亦是风平浪静。自是林如海如何才能过人,思维敏捷,从无错漏,不知是否幕后之人见无力回天,已早作放弃,不见动作,但心中的不安与警惕却愈加浓重。

      此时,元旦已过,年关将至。贾敏早早收拾好行囊,待林如海事毕,夫妇二人便匆匆踏上回京的船只,走水路返程,盖因贾敏已即将临盆,受不得颠簸。

      冬天的江面晨雾浓浓,十步之内不见人影。林如海夫妇及随行丫鬟、仆妇、带刀侍卫、武士等共计一百来人,分四条船只同行,皆以绳索相连,林如海、贾敏居于第二条船只。

      贾敏自昨日晚间便腹内阵痛,忙叫随行稳婆伺候于前,一个晚上的辛苦挣扎,终于于辰时诞下一名男婴。待稳婆大喊:“生了,生了”并“母子均安”等语时,忙乱了一晚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林如海喜不自胜,但冷静之余竟不闻婴孩啼哭,顿时乱了方寸,一会喊稳婆让快快将孩子抱出,一会又问贾敏如何了。登时便有贾敏身边丫头回道:“太太一切都好,只是气力尽了,刚喝了两口鸡汤,便睡去了,还抱了抱小少爷呢。”林如海闻言心中略安,又一叠声让将孩子抱到外间来。稳婆刚将孩子抱出,既被他急忙接了去,稳婆恭喜之言刚要出口,却见林如海已是微微颤抖,竟落下泪来,衲衲不敢言语。

      原来林如海与贾敏少年夫妻,却一直无所出,因两人感情深厚,也无妾室,遂人至中年,才得这一子,自是激动非常,待稍稍平静,方才爱怜地看着怀抱中的婴孩。只见这孩子胎发茂密黑亮,虽一身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但一双眼睛已经睁开,眼瞳黑亮有神,竟似能随人转动,林如海冲他微笑,竟引得他乱扑腾着手脚,想要从襁褓里挣脱出来。

      稳婆觑他神色,登时上前道:“老爷,小少爷天赋异禀,老身不知为多少妇人接生,但从未遇到像小少爷这样的婴孩。虽不健壮,刚从母体出来时还不等老身拍打啼哭,便见小少爷已经能自己张嘴吸气、呼气,不一会便自行如常了。再稍等片刻,已能睁开眼睛,须知婴孩眼睛脆弱,几天后才能视物,可老爷看,小少爷眼神有光,显然已是能看到了。”

      林如海仔细一瞧,见果然如此,心中更觉欣慰。想来他近十年未得一子半女,如今上天赐子,更兼他如此灵动不凡,健康活泼,遂觉这么多年的等待便是为了此子,曾经的遗憾与感伤瞬间便算不得什么了。

      林如海将孩子交予稳婆,让其带与乳娘,同时吩咐管事赏所有人三月月银,产房内伺候的更是多赏五匹缎子并金裸子一对,一时间,人人脸上都带上了喜意。林如海吩咐完毕,当即要进产房内看看贾敏,却在此时,从前方船只上传来了喊杀打斗的声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主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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