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她白月光回来了》原和

60、第 60 章

　　“他不会。”晴涟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这话被她说得笃定。

　　姬檀看着后者那一头白金色的长发，忽然想着，如果面前的这鲛人那双眼睛还在的话，也一定生得很温柔。鲛人有这样颜色的长发，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鲛人才对。

　　晴涟不知道此刻姬檀心里的想法，自顾自道：“我与匠玉自小一同长大，对于彼此再了解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有一次西海下暗涡暴动，匠玉和我遇见那些人，我们应该早就成婚的。匠玉很善良，他在西海帮助了很多落难的人，被沿海一带的居民称之为保护神，他说过的每句话，都会做到，所以我相信他。只要他知道我在这里，就一定会来找我。”

　　晴涟虽然说得真切，但姬檀心里仍旧半信半疑。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书葵应该是还没有到西海，就已经受到围攻，所以这才导致记忆全失，甚至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姬檀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刚才她的猜想也错了。事情最简单的话，应该是书葵成功离开万雷山，然后到了西海，找到了匠玉，阐明来意。但匠玉并不想为了晴涟闯入这绝灵之地的万雷山，所以在书葵离开后，故意将消息走漏，让人来围剿了书葵。
　　可是现在她听着晴涟的话，一时间又犹豫了。

　　“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等我出去后，我会亲自走一趟西海，若是见到你说的那个人，我必定将他亲自带来见你。”姬檀说，这也算是她来完成书葵和晴涟之间的交易。

　　晴涟温柔地点点头，但她心里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没有任何一只妖，在失去了内丹后，还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她活得够长了，而自从失去内丹开始，也已经有十多年，现在姬檀见到的她虚弱的样子，已经是她努力的结果，再松一口气，可能她就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身形，直接烟消云散。

　　但活着，总得有个念头才是。若不是在万雷山里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一直期待着跟匠玉重逢，哪怕两人没有见面，只是听见对方的歌声，也是极好的。

　　当年在西海时，她甚至还能记起来在海平面上，那些水波被头上的太阳照射得波光粼粼的样子，她心爱的少年有着全天下最美的湛蓝色的鱼尾，跃出水面时优美的身姿，还有那双看着自己时深邃又温柔的眼眸，故乡的一切都让她心动不已。

　　就是靠着这些回忆和想要见到心上人的执念，这才让她拖着疲惫的残缺的身体，这么孤寂地等了一日又一日。

　　姬檀见晴涟居然没有什么想要再问的，她不由有些好奇。如果是她，跟一个人用内丹交易，但这么多年来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难道第一时间不应该怀疑跟自己做交易的人，在中途背信弃义了吗？
　　“等了这么多年，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书葵？”姬檀有点好奇问。

　　晴涟听见这话时，脸上仍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笑了笑，“没有，小凤凰不是那样的人。”
　　她从前厌恶天界的人，但因为书葵，似乎又觉得天界的人并不是全都跟那个人一样。

　　她早就知道自己出不去，在万雷山中，会悄无声息地死去。其实最开始并不是她用内丹和书葵的嗓音做交换，她早就对离开万雷山不抱有任何希望，但在遇见了书葵后，她愿意主动伸手帮助书葵。最开始书葵并不愿意拿着她的内丹离开，但晴涟却是在一天晚上，趁着书葵睡着的时候，亲手将内丹挖了出来。

　　第二天书葵自然是又震惊又痛心，她还想要强行将内丹还回去，可是晴涟那时候的身体已经很不乐观，内丹离体后，却是再也放不进去。

　　书葵没有办法，到了那样的地步，她如果还不接受晴涟的好意，那就真是要白白浪费一条人命。

　　这段时间在山东跟晴涟的相处，书葵也知道了鲛人是可以通过歌声来寻找同伴的。她二话不说，直接献出自己的声带。就像是晴涟不给她选择的机会一样，她也没有给晴涟做决定的机会，直接将声音拿了出来，强硬地放在了晴涟的身上。

　　书葵在地上写道：“如果你不能通过歌声告知匠玉你的位置，那么就算是我将人带到此地，他又如何与你相见？”

　　书葵做事果断，她既然将自己的声音送给晴涟，就绝对没有要后悔的意思。她对晴涟说的那些话，也是她的真心话。她是真心希望已经在万雷山被困了上万年的鲛人，在离开之前，能再听一听自己爱人的声音，哪怕没有见面。

　　晴涟将这段往事回味了一遍，再一次笑着道：“小凤凰看着还是个孩子，但做决定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再说了啊，我都等了这么多年，再多个十几年，又有什么呢？不过……”说到这里时，晴涟话锋一转，变得有些不安，“从万雷山到西海，即便是再远，那也不会花这么长时间，我担心，小凤凰可能出去后遇见了什么危险。或者，那枚内丹，没能让她走出去。”

　　晴涟皱着眉，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走不出万雷山，这是她们之前决定让书葵离开山洞最大的担忧。因为这样的绝灵之地，没有知道万雷山的地形，也自然无法判断究竟是应该怎么走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出去。如果内丹在完全破碎之前，书葵还没有走到万雷山的边缘的话，那就真是凶多吉少。

　　其实这个猜测晴涟已经在心里存在了很多年，但她不愿意相信。她宁愿捱到自己身死消亡的那一刻，宁愿相信书葵只是在外面遇见了一点点小麻烦，也不愿意相信书葵是没有走出万雷山。

　　姬檀听到这里后，终于开口道：“她没死。”

　　这三个字，几乎是在这瞬间，就让晴涟脸上的表情变了。

　　“真的？”晴涟脸上充满幸喜，她伸手在自己胸口点了点，“海神保佑，小凤凰真没事，没事就好。”不过很快晴涟也从姬檀的话里听出来了些不寻常，她朝着自己感觉到的姬檀的方向抬头，“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姬檀知道了书葵已经走出了万雷山，那么这时候对方怎么还要来这绝灵之地？

　　姬檀平静开口：“她失忆了，而且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几乎成了个凡人，也不认识我，周身筋脉阻塞，完全无法调动任何灵气。更重要的一点，如果不是因为有一次她偶然间用鲜血打开了凤凰一族才能打开的结界，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再加上她无法说话，这也让我迟迟没能确定她的身份。如今到了这里，听你的话，才知道这些年来，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见到晴涟之前，姬檀对于棠满的身份只是猜测，等到如今，她才确定了棠满是谁。

　　原来，那个当初在古渡山救了自己的人，真的是书葵。那一幕，如同千年之前那样。就算是书葵变成了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凡人，但是在遇见比她弱小的人的时候，总是能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帮。

　　晴涟听闻这话后，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走出了万雷山就好。”

　　姬檀看着她明显虚弱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开口道：“她应该是忘记了之前的一切，所以也不记得跟你的承诺。不过既然你们之间原本就有约定，我出去后，一定将人带过来。”

　　晴涟：“进来容易，但想要出去，你想怎么做？”

　　姬檀：“我来的时候，沿途留下了痕迹。”

　　“灵力都会被天雷撕碎。”晴涟皱了皱眉，开口道。

　　这里是天族的领域，也是天界之人最害怕的绝灵之地，即便是有再强悍的灵力，但想要跟天道抗衡，也是不可能的。用灵力沿途留下来的标记，最终都会被天雷一一抹去。

　　姬檀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收起了自己灵力，释放出一股完美的妖力。

　　这气息，让面前的晴涟一瞬分辨出来。晴涟脸上的神情变得惊愕，“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能同时存在灵力和妖力？而且作为鲛人，她对于妖力的感知很明显，这一股强大而精纯的完美妖力，足够在整个妖界叱咤横行。
　　灵力和妖力裹挟在一起的混沌之力，天雷想要抹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晴涟在万年之前就已经被投入了万雷山，对于千年之前凤凰一族的出嫁女，离经叛道，跟妖界的寂兴在一起的事情自然完全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在千年前，有一个身负妖力和灵力的，被六界不容的仙妖混血的婴孩的出现。

　　姬檀对自己的身世没有多说，她现在既然得知了书葵落进万雷山的经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从这里离开。

　　“抱歉，我可能无法送你出去。”姬檀道。

　　她能用灵伞对抗天雷，但自己同时也会受伤。她现在还处于全盛时期，就算是被击中，受伤后回去养几日便能无恙。可是面前的鲛人显然不行了，先不说她那双早就已经被废掉的双腿，就说晴涟如今虚弱的样子，若不是因为这个山洞，可能她早就灰飞烟灭。

　　晴涟早就对自己的归宿有了准备，听见姬檀的话时，她轻轻一笑，“没关系，谢谢你。”

　　谢谢姬檀愿意出去后，去一趟西海，完成她数万年来的夙愿。

　　姬檀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帮了对方多大的忙，她看着在角落里靠着的晴涟，忽然问：“你可以告诉我将你伤成这样的人是谁，我帮你报仇。”

　　她能看出来这山洞外面的结界都是眼前的人布下，这么多年来，还在万雷山中没有消散，由此可见，当初的晴涟是有多强大。而书葵来到这里，也算是受到了对方的庇佑，既然如此，姬檀不介意为了晴涟，愿意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