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路远傍春风》精神分析学派

8、下人方戌

　　方戌是方济洲的小厮，原本是个孤儿，给自己起名大狗，干的是在街上要饭的营生，且要饭的时间很长，是这个行业里的资深人士。大狗要饭有一个准则，就是在一个地方要饭不超过半个月，到了半个月必须换地方，要不然惹人嫌了就不好再要到饭了。彼时，方济洲六岁，大狗九岁，一个锦衣玉食，一个朝不保夕。
　　当年，纪书带方济洲逛街。虽然方父十分不喜爱方五，但方五毕竟是纪书的亲生骨肉，当娘的还是疼孩子。上了街，纪书直接去了敛红妆。敛红妆是京城中有名的胭脂店，最受夫人小姐们喜爱。纪书这边挑胭脂，那边方济洲在门槛上是坐着等，身边跟着一个仆人。
　　这日大狗换地方，正好逛到敛红妆，看到一个粉胖娃娃坐在门槛上，一旁还站了一个人，像是个下人。那个下人穿的衣服比街上的小贩穿的都好，大狗脑筋转的飞快。想来在街上又是挨打又是挨饿，还不如去给人当下人，苦些累些，但起码有吃住的地方。
　　大狗蹲在地上，捧着破碗，一点一点移动到方济洲身边。大狗问：“小妹妹，哥哥几天都没吃饭了，你有钱吗？”
　　方济洲看着他，言语中带着兴奋，说：“有！”
　　接着方济洲回头看了看纪书，又将小厮驱至一边，颇为神秘地对大狗说：“我跟你说，我爹可有钱啦，还有好多人给他送东西，我都看见了。我娘也有钱，除了我爹给她的，她还自己偷偷藏钱，藏到她梳妆台上铺的桌布下，我翻到过。”方济洲三言两语，将方家泄了个底掉。
　　大狗有点摸不到头脑，他想问的是这孩子身上有没有钱，有的话想让这小孩施舍给他一点。何曾想这锦衣玉食的小孩，说自己家有钱。大狗当然知道这家伙家里有钱啊，没钱就不来找她搭话了。再说，光用看的就看得出来啊！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有暗纹的，哪个没钱的穿得起有暗纹的衣服啊？！莫名其妙，别是个傻子吧？心中这样想，嘴上不能这么说。
　　大狗见方济洲什么都说，觉得此人忒实诚，比较好骗，就打算把自己的身世添油加醋地讲给方济洲听。大狗嘴一撇，声泪俱下：“小妹妹，哥哥我特别惨！真的！我自出生就没了爹娘，姨娘养我到3岁，期间吃不饱穿不暖，嫌我不干活就要将我买了，我连夜跑了。跑到京城，举目无亲，真是连狗都不如！你可怜可怜我，给我点吃的吧，要是不嫌弃，让我去你家当下人也行。我力气大，干活多！”
　　大狗说的那些，方济洲闻所未闻，听起来真的太惨了。她看见大狗哭，不由得也跟着哭了起来，打算将此人带回家，让他不要那么惨。方济洲一抹泪，大声对大狗说：“你来我家吧！我家可好了！我家房子很多，肯定有你住的地方！你别怕，你姨娘要是再想卖你，我，我就把她买了！我肯定不让你这么惨了！你放心，我肯定不打你，待你好好地！”
　　纪书这边挑完胭脂，回头就见自家孩子跟一个小要饭的站在一起，说要带要饭的回家。好说歹说都不行，方济洲当街大哭，撒泼打滚。纪书嫌丢人，就带着俩孩子回了家。回家之后方，方济洲挨了顿打，还被勒令禁足一月。打那时起，纪书再也不带方济洲上街了。
　　大狗到了方府，被安排在方济洲身边，改名方戌。为人倒也不错，但说话不行。兴许是早些年要饭假话说多了，到了方府也改不掉这个毛病。方济洲每每被骗，都恨不得狂扇自己的脸，怎么就把他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