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不定之风

5、第五章

　　盥洗室窄小的一如卡勒斯进来之前的想象，三尺见方的地，雷蒙那种身材魁梧的青年，最多站两个，再加塞一个就得贴面。
　　比摊开的双掌大不了多少的浅底脸盆，边缘钻了个孔，穿了绳挂在西墙，南墙上悬着个铁皮水箱，旁边地上有只三腿凳，似乎是让人踩着加水的，两个半圆状铜环嵌在水箱旁的墙壁里，上方的环边挂着个铜蓬头，蓬头的下面用一截皮状的软管连着水箱，组成了一个简易的淋浴装置。
　　也不知几天没洗澡，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卡勒斯一进这门就感到皮痒痒。几处受伤部位的衣服已经混着血痂长在了伤口上，他索性不脱衣服，伸手把蓬头从上面的铜环移到下面，顷刻间，热水就浇了一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打开铜盒，取出肥皂，先把头发洗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已经浸得湿透的衣服从身上剥了下来，出乎意料，三天前看起来很可怕的伤口，似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仔细洗干净的身体，他讶异的发现，即使是最严重的腹部的口子，也拢住了，而另外几道浅伤都好的几乎看不见了
　　就算忘却了自己是谁，但脑海里还保留的一些认知告诉他，这样强悍的恢复力，绝对不是正常标准。甩了甩脑袋上的水珠，卡勒斯眨着眼睛，翻遍脑海里的知识，似乎只有圣骑士和牧师因为体内蕴含了神圣的力量，身体的恢复力比常人强一些，再低头看看身上几乎见不到的肌肉和没有什么茧子的双手，不由得猜测，难道他以前的职业是个牧师？
　　一边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念头，洗好了的卡勒斯一手拎着脏衣服，一手推开了盥洗室的门，然后哑然的发现，就这一会工夫，雷蒙已经铺好了两个人的床，念头不由得一转，到了之前为了让他能休息的好一点，雷蒙浪费唇舌和店老板砍价的事上，当下心里一暖，暗道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心且易相处。
　　见卡勒斯出来，坐在床边的雷蒙放下了手里的书，目光在卡勒斯身上逡巡一遍：“伤不重，愈合也不错，应该没感染，问题不大，牧师就不用看了，我给你重包扎一下，养几天，又是个活奔乱跳的小伙。”说罢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瓶子。
　　卡勒斯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那瓶子上，细看，是常见的一种药酒，顺势扫了一眼茶几，又看到了几卷绷带。
　　这些都让卡勒斯心里大为感动，脸上由衷的带起了笑，手里的脏衣服随手扔在墙角，他快步走到雷蒙面前，站定，以方便上药，顺手还抄起了一卷绷带，在手里捏着玩：“就这一会工夫，你还跑出去买这些？”
　　“我就两只手，哪能做得了那么多事，药水我背包里本来就有，绷带这种东西，旅店的柜台上有卖。”雷蒙边说边用棉棒把药水仔细的涂在卡勒斯腹部的伤口上，涂完了，放下药瓶，从卡勒斯手里抢过被他捏来捏去的绷带：“好了，绷带给我，一卷一个铜子呢。可不是拿来玩的，弄脏了，伤口容易感染。”细心的撕去了外面的一圈绷带，雷蒙环着卡勒斯的腰，一圈一圈的把伤口的稳妥的裹好：“行了，赶紧穿衣服，我去冲个澡，很快出来，咱们就去吃饭。”
　　雷蒙洗澡那叫一个飞速，卡勒斯换上他的衣服，刚坐在床上翻了一页雷蒙先前看的书，这家伙就冲出来了，不由得他感叹了句：“真够快的！”
　　“男人洗澡，追求的就是速度，娘们才磨磨唧唧的泡澡呢。”雷蒙撇撇嘴，坐在床边套裤子：“要撂军队里，你那吃饭洗澡的斯文样，绝对不行！”
　　“你当过兵？咋知道军队啥样？”卡勒斯一脸不信，雷蒙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还军队蒙谁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听我们村的退役老军人说的，咱可说好了，咱们的佣兵小队要像军队那么要求严格，吃饭洗澡干活都不许磨唧！”雷蒙语气很严肃，只是配合他现在低着脑袋套背心的动作就有了喜感。
　　“好罢，你是队长，你说了算。”卡勒斯耸耸肩，天大地大，衣食父母最大。
　　“恩，这才是好样的，走咱们吃饭去。”雷蒙边说边扣上短袖汗衫的扣子。
　　把水囊挂在腰侧，雷蒙拿了钥匙锁好了房门，和卡勒斯一起下了楼，午饭是一篮子黑面包，一碟咸菜，一盆菜汤，质量虽然不怎么样，可数量足够填饱两个年轻人的肠胃。
　　雷蒙舀了一碗菜汤，把一个黑面包粗略掰成几块扔进碗里，就着咸菜，吃的西里呼噜，好不开心，一抬眼却看见卡勒斯正掰下一丁点的黑面包往嘴里塞，当下不满了：“大口吃才带劲，细嚼慢咽，得吃到几时！”
　　卡勒斯看看手里的黑面包，再看看盯着他的雷蒙，嘴角歪了歪，苦笑一声，狠狠的咬了一口黑面包，雷蒙这才开心了，继续埋头大嚼，而可怜的卡勒斯，估计以前都没这么粗鲁的吃过饭，十分不习惯，喝了好几口汤，才把那一大块黑面包咽下去。
　　催促着卡勒斯三口两口吃饱，雷蒙迫不及待的扯着他，按着老板那里打听来的佣兵工会地址出发了。
　　两人急匆匆的从深巷拐到热闹繁华的大街，看到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店，雷蒙倒不急着走了，放缓了脚步，顺便逛着两边的店铺，卡勒斯本就是慢性子，自乐得随他。
　　两人一边走一边感慨，曼特纳森不愧是佣兵之城，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都带着兵器，打扮利落，两旁的店铺尽是是贩卖护甲，武器，魔晶，药草等佣兵常用的东西，就连一些首饰衣物店，也多打着加持了魔法的广告牌。
　　“这里的东西不便宜。”逛了几家店以后，雷蒙有点不高兴的说：“我们得尽快找些散工做。”
　　“好的。”卡勒斯点点头，然后抓了抓头发，补充问道：“你有找零工的经验么？”
　　“当然，我就是一路打散工从家乡走到这里，一会注册好了，时间允许我们就先找个打短工的地方，运气好的话，会有提供食宿的活，实在不行，过几天打听打听，租间便宜的屋子，长期住旅馆太烧钱了。”雷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听你的。”卡勒斯的记忆里关于这方面一片空白，对于雷蒙的提议，只好不断地点着头应和。
　　两人聊着，逛着，三四个街口转过去，一座高大的由黑色和灰色的巨石砌成的塔式建筑跳入了眼帘，这建筑纵横深广，正面，血红色的“佣兵总工会”几个字银钩铁画骨骼铮铮，从顶端一直书写到门额上方，看起来都有种，一气呵成，酣畅淋漓的痛快。
　　这就是传说中的，佣兵总部？！一股万里征途终到终点的感觉刹那间涌上了雷蒙的心头，精神顿时一振，不由得大笑着拍着卡勒斯的肩膀：“喂，看到了么？多带劲的地方，看着就叫人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