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妖主雌雄同体》方依诺

41、第四十章

　　司棋压了压嘴角，以免自己又不合时宜的笑出声，瞥了眼少泽，少泽正低着头看自己脚尖。
　　司棋忙用扇面挡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继续瞧热闹。
　　凤歌忙移开一步，相淼讪讪收回手，“凤歌，你带我四处转转吧。”
　　凤歌道：“其实我对这里也不熟。”
　　相淼微笑道：“那就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吧。”
　　凤歌正在踟蹰，就听到青岑道：“既然大祭司如此有雅兴，那便请来吧。”
　　青岑上前一步，重新牵住凤歌，飘然落在三足鸟的脊背上，三足鸟立刻腾空而起，掀起无数尘土，留下相淼气的在原地跺脚。
　　“无耻，还是堂堂东皇太一，竟如此无耻。”
　　同样被丢下的司棋和少泽只能装作没听见，眼见眼刀朝这边飞来，司棋才咳嗽一声，打哈哈道：“大祭司，请随我来。”
　　凤歌被青岑圈在臂弯里，笑眯眯道：“我真高兴呀。”
　　青岑低头在她头顶偷偷吻了吻，道：“的确值得高兴，你的眼睛定能复明。”
　　凤歌摩挲他的手心，“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青岑每次看到她手上的老茧都有些心疼，声音也不仅软了几分。
　　凤歌转过头，勾了他的下巴，有了上次血的教训，她只轻轻啄了啄他的唇角，眉眼弯弯的说：“因为你吃醋啊。”
　　说完她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傻子，我是你一个人的啊。”
　　青岑怔怔低头瞧了凤歌许久，才低低笑出了声，心里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没凤歌在身边，相淼对逛瀛洲是完全没兴趣，由着司棋领着进了碧海阁，没有青岑吩咐，司棋还真不知该把这贵宾往哪安置，只好对少泽使眼色，好在少泽也不笨，立刻心领神会快步去请示。
　　相淼斜了司棋一眼，“怎么，你们神君还摆起架子了？”
　　司棋干笑道：“大祭司说哪里的话，请随我来。”不得不说他家主子真是没有求人帮忙的自觉，不怕人家一生气拍拍尾巴走了啊。
　　走到飞雪楼时，青岑总算已经等候在楼前，相淼没见到凤歌，满脸揶揄道：“怎么，把人藏起来了？”
　　青岑淡淡道：“何必要藏？”
　　那自信看的相淼咬牙切齿，冷哼一声：“哪里是凤歌的住处，带我去看她。”
　　青岑侧身道：“请。”
　　相淼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了看牌匾，的确是‘飞雪楼’三字没错。
　　瀛洲碧海阁飞雪楼，恐怕无人不知这是东皇太一浮黎君的住所。
　　相淼神色复杂的看着青岑，“她与你住在一起？”
　　青岑沉声道：“她住在这里，本君才可安心。”
　　这是青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他解释一件事，相淼立即便明白过来，这飞雪楼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想到凤歌和一个男人住一起，他就觉得别扭。
　　相淼跟随青岑走进飞雪楼，这个在妖魔界传的神乎其神之所，此刻全部暴露在他眼底，可这里比传说中要平凡了太多，若是不知，他肯定以为自己走在一个寻常的仙家之所。
　　更让他没想到，是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气。
　　相淼看了眼身旁的青岑，青岑一脸坦然。
　　在风月楼后，有一幢风格完全不同的小屋，屋子里的摆设相淼也很熟悉，看着灶台前的凤歌，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那个小山村。
　　凤歌用骨头汤做了三碗面，他们来时，她刚把面条盛起来。
　　“来啦。”凤歌听到脚步声忙招呼道。
　　相淼斜觑青岑，见他一脸坦然的走了进去，他开始相信，这神君是真的对凤歌上心。
　　凤歌微笑解释道：“闲着没事，就做些小吃食，刚才出门匆忙，汤都差点熬干了。”
　　相淼高兴地问：“这是给我留的吗？”
　　凤歌道：“当时不知道相公子的身份，让相公子见笑了。”
　　相淼却觉得，实在多谢那段时光，才让他能认识她，他上前端起碗，尝了一口，夸赞道：“真好吃。”
　　青岑用帕子将凤歌的手擦净，凤歌低声道：“君上，让我和相公子聊聊吧。”
　　青岑看了眼相淼，道：“好。”
　　等青岑的脚步声远了，凤歌正了神色，问道：“大祭司那日为何会找到我？”
　　相淼放下面碗，勾着薄唇露出一抹笑，“我就知道你要问我。”
　　凤歌笑起来，“所以呢。”
　　“接近你，的确是因为浮黎神君，也因为你身上的诸天庆云。”相淼很诚实道，现在他并不想再对她有所隐瞒。
　　凤歌问：“那后来呢，为何没有动手？”
　　相淼叹了口气，“因为你。”
　　凤歌温和道：“我信你。”
　　相淼挑眉，眼中的笑意清晰可见，“我知道你会信我，但你不怪我？不害怕我？”
　　凤歌歪着头，眨眼道：“怪你什么？怕你什么？因为相公子是妖族？相处几日相公子从来没害过我，只是那场雨是相公子所为吧。”
　　相淼捂住眼睛，高声笑了起来，不错，这就是他认识的凤歌，善良但不愚笨，坚韧而又不缺聪慧。
　　若说昨日对她表白之言还带了一丝冲动，那现在便是诚心诚意。
　　相淼问：“你当真喜欢那个浮黎神君？”
　　凤歌毫不扭捏的点点头，“喜欢的。”
　　相淼不服气道：“他有什么好，论相貌脾气他可都比不上本座。”
　　凤歌露出一排洁白的牙，微笑道：“我娘说找夫君要寻老实可靠的，不过他脾气确实别扭得很。”
　　嘴角抽了抽，相淼叹了口气，“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凤歌有些期盼又有些紧张的问：“真的能治好吗？”
　　相淼眼神灼灼的看着凤歌，正色道：“若是我告诉你，我便是你的心魔，你还不害怕吗？”
　　凤歌愣了愣，肩膀瑟缩了一下，睫毛微颤，“你。。。。。你说什么？”
　　相淼看的心疼，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她心里留下如此深重的阴影，伸手去扶她，可伸至半空却停滞不前。
　　前面说的她都不在意，可现在这件事呢，她还能一笑置之吗。
　　本来他可以隐瞒不提，可要驱除她的心魔，他只是外力，终要靠她自己去面对，若她可以面对他，有何惧什么心魔。
　　相淼幽幽道：“当年让你失明的，就是我。”
　　凤歌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她握起拳头，低声问：“为什么？”
　　“闭上眼，放松些，我让你自己看。”相淼轻声说。
　　凤歌闭上眼，相淼食指点住她的眉心，几乎在刹那间，凤歌回到了那一天，她看见了妖精吸干养父的精血，看见那个白衣男子，看清他身后巨大的九头蛇影，更看清那个瑟瑟发抖一脸惊慌无助的小女孩。
　　凤歌睁开眼，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这巴掌用尽了全身力气，她身体失去重心往前踉跄了两步。
　　相淼横出胳膊一把扶住她，左脸颊上已经多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手掌印。
　　凤歌撑着站直身子，面如寒霜，红了眼问：“为什么当初没有杀我？”
　　相淼苦笑道：“当初不杀你的确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你这一双异眼，会招惹无数祸端。”
　　凤歌冷笑道：“那你可知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若不是她那养父自顾不暇，她早就被他丢弃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双眼俱盲，要在这乱世怎么活下去。即便她养父没有将她丢弃，她这些年又怎么过来的。
　　凤歌气的浑身发抖，眼中有一道红光一闪而逝，这没有逃过相淼的眼，相淼心中暗惊，伸手想去安抚她，手刚搭在凤歌的肩上就被她狠狠甩开，凤歌掉头就走，丢下一脸不安的相淼。
　　忽然一阵清风袭来，她被带进了一个能让她安心的怀抱。
　　垂了眼眸，青岑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像一片和煦的阳光，将她密密包裹起来。
　　凤歌觉得自己变成了三足鸟，他在给自己顺毛，靠在他怀里，愤怒的情绪慢慢平复，她委屈的吸吸鼻子，“你怎么又来了。”
　　青岑冷冷觑了眼赶上来的相淼，叹息道：“都知道了？”
　　凤歌点点头，手里抓着她的衣裳，紧了紧，又松开了，哑声道：“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