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 总一] 终。归来者》残血赋归鸿

44、（四十二）冲突

　　——这个世界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用以改变前行方向的契机。
　　——这个契机它已经拥有了。
　　——但何时使用并不是它能决定的，在节点抵达以后，一切努力都会无济于事。
　　——我相信，那位『契机』本身十分清楚最合适的使用时间。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你说呢？
　　——我们会再见面的，在物质世界，我很期待我们的重逢，绝望之核。
　　——真是相当暴躁啊，虚无之子。

　　虽然拒绝了收留斯利那加的幸存者，达卡并未阻止那些选择留下的人们在基地外建成暂时性的营地，在基地官方的安排下，他们会在这里度过一段时间，然后进入达卡生活。这是LAKSHIMI和SINGH商量后的解决方案，于此同时，他们为斯利那加提供了一批物资，包括抗同化药物、法芙娜维修零件、能源以及最重要的粮食和法芙娜机体。前者是达卡平时的储备，后者是SINGH 以“战斗损毁”为名想办法匀出来的份额。法芙娜的制造技术目前还牢牢地把控在总部手中，但达卡现在有了一点选择的余地，例如D-ISLAND，例如南太平洋舰队，在得知卡马尔死讯和达卡发生的动乱后，那位巴恩兹对达卡的两位负责人非常感兴趣。
　　“HAROLD先生离开了，”在出发的那一日，LAKSHIMI找到了真壁，“他没有留下太多的信息，但是我想这和他在总部的兄弟有关。”她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让真壁停下了动作，“总部，兄弟？我以为他的弟弟是LOKER FRITZ。”
　　“LOKER FRITZ确实是他的兄弟，但他们还有一个幼弟，今年初进入了总部工作。”LAKSHIMI将一张拍立得大小的照片交给他，“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和SINGH 正在和HAROLD商量人偶的解决方法，然后他接到了来自他的弟弟的通讯，我们猜测这位CESARE FRITZ可能已经遭遇了不幸。”
　　她在暗示的东西让真壁感到不适，“你是说，HAROLD见证了CESARE发生『意外（重音）』的过程？”
　　对方点头的动作证实了他的猜测，“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CESARE FRITZ查到了一些信息，他把这些资料传递给了HAROLD，而这很明显影响了他的行动，现在HAROLD已经离开，我希望你们、如果有可能的话，帮我们寻找CESARE FRITZ最后的遭遇。如你所见我和SINGH会留在达卡并且还有一些来自总部的麻烦在等着我们，我们无法前往总部。”
　　“我也不会去。”黑发青年随手将自己的个人物品同化掉，抬起一边的眉看着她，和初见相比，LAKSHIMI身上的煞气更加浓厚，SINGH也没好到哪去，但后者更擅长伪装，“是什么让你们认为我、一个FESTUM会去人类的总部，达尔文在南半球，距离这里十分遥远。”
　　“你会的，我们在总部的情报告诉我们总部正在制造另一台救世主型法芙娜，而我们都知道，如今世界上的救世主型法芙娜驾驶员只有两个，这两位都在这次的迁移队伍中。”顺着LAKSHIMI的视线可以看到远处正在忙碌作业的两名少年，他们现在才19岁，连成人礼都没过，而其中一位的人类躯体永远地停留在了数年前。
　　“他们的目标是他们。”
　　这句话中的两个『他们』分别指代谁根本无需赘述，当一个庞大的国家行动起来，他们的行动力是可怕的，真壁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个如今在南美洲认真研究种植的国家不会插手，因为一旦那个国家加入这场狩猎，那么龙宫岛才是真正的举世皆敌。
　　“当心，ACHILLES，虽然人类如今的主要战斗对象是FESTUM，但永远不要小看人类自我内耗的能力，”LAKSHIMI提醒他，“就我目前的经历来说，达尔文基地的那些大官总会达到他们的目的，如果你们前往达尔文，或许你们就能接触到导致CESARE FRITZ消失的那些秘密，相信我，那些秘密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更加重要。”
　　确实如此。
　　真壁接过她递过来的信封，牛皮纸下是一枚小小的存储终端，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情报让LAKSHIMI推测并确定了如此之多的秘密，这些她和SINGH，两个心甘情愿被达卡这片土地束缚的人根本不可能接触的情报。
　　“我会的，感谢你的提示，LAKSHIMI。”他的愣神并没有持续超过一秒的时间，将信封装进大衣内袋，真壁认真地向她致谢，LAKSHIMI和SINGH都是好人，是善良的人。
　　他们或许也有着阴暗面，但真壁已经习惯了不去关注他们说了什么而是注意他们做了什么。
　　在他看来这两人一直在努力让达卡变得更好，在街道上游荡时真壁了解到在他们成为卡马尔的副手之前达卡的犯罪率比现在还要高十个百分点，那些在其他基地家常便饭的犯罪在这里同样猖獗，可现在他们龟缩在贫民窟、在偏僻的地区、在那些阴暗的角落，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发生在每一处达卡的土地上。就SINGH和LAKSHIMI的做法来看，很快就连贫民窟都会消失，失去了斯利那加的支援，达卡将会需要开辟更多的土地、开设更多的哦工厂，他们需要新的劳动力，贫民窟的人们会很乐意成为其中一份子。
　　毕竟追求美好的生活从来都是每个人类的目标。
　　“好好活着，LAKSHIMI，你告诫我们警戒达尔文，但你忘了一点，”已经转身离开的女子回过头，初升的朝阳将她的侧面晕染成金色，她看着叫住她的青年，没有说话，“你们也是他们的目标，斯利那加即将远离人类的社会，而你们身处其中，小心达尔文的人们，我从不吝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的打算。”
　　LAKSHIMI笑了，她的短发已经有些长了，这不影响她身上那种兼具男性强势与女性温软的气质，“我们一直在警惕着，ACHILLES，就算是达卡的副官，也会有人愿意为了这个职位去行使一些不道德的行为。”
　　于是他们就此别过，这是真壁最后一次与达卡的LAKSHIMI的见面，而与另一个LAKSHIMI相见，要到结束这场旅行后，在另一个世界的南太平洋人类生存圈中。

　　“存储器？”听到关键字的总士从操作台前抬起头，“来自达卡的？”
　　真壁点了点头，“考虑到可能有蠕虫或木马的存在，你们需要一台干净并且切断了网络的设备。”
　　总士没有回答，他看上去有些难过，但真壁看不出来为什么，“怎么了吗？”
　　“……你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啊，一骑。”固执地将自己和我们区分开，守着你的世界不愿放手。
　　可我就是因为你的这个特质才能回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我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棕发青年摇了摇头，从操作台下抽出一个箱子，用里头的零件迅速组装了一台电脑，他将真壁放在桌上的牛皮纸信封拿了过来随手撕开，一枚黑色的存储器自里头滑落，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民用型号中容量最大的那款。”他的判断让真壁有些惊讶，“和一骑一起出门的那天在店铺里了解过，价格十分漂亮。”
　　“所以你没买？”
　　“不，我买了，”总士勾起唇角，一边将存储器连接上接口一边回答他，“岛屿也需要一点新的血液的加入了，各种方面上，我可不希望我们和世界脱节。”
　　“如果是为了这个的话，为什么不提出和达卡军方交流技术？”
　　“我们对新国联的科技发展并不了解，摩尔多瓦以后，岛屿和新国联的联系就已经被切断，我希望在进行正式的交流之前先收集一些资料，当然我有别的办法。”总士没有解释这“办法”是什么，真壁对此有所猜测，“我不想再重演一次当年巴特兰的事。”
　　“……乔纳森?巴特兰是特例，他本就不属于龙宫岛。”真壁没想到这个话题会联系到那早就死在摩尔多瓦的男人，“而且那是远见医生的选择，每个人在人生中总会经历几次……挫折，她只不过恰好是遇上了巴特兰。”
　　他想起了每次真壁史彦去远见家蹭饭的场景，在他成为ELEMENT之后这次数变得更加频繁，但这不代表他的父亲不爱他，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因为真壁一骑注定要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
　　有时候真壁会想最少这次被留下的不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不用再经历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
　　“就像我们的相遇？”总士问他。
　　“嗯？”
　　“我是说，这像不像我们之间的相遇？”
　　“这没有可比性，”黑发青年耸了耸肩，他这次穿着无袖的黑色紧身上衣和迷彩裤，外头套着一件卡其色短夹克，这动作让他的夹克往下滑到手肘，露出了带着切割和缝合痕迹的手臂，“我们了解彼此，总士，我是说我的那位总士，你知道拥有一个完全了解你的搭档的愉快不是吗，所以就算我们之后会分离，我也不觉得这是种错误。”
　　“就算我们注定分离？”
　　真壁看着他，就像在看另一个皆城总士，“你正在想办法不是吗，相信我，我和一骑也在想办法，我不喜欢分离，但我接受了它，而你们还有机会。”
　　“存储器打开了，你该专心点。”他指了指那个屏幕。
　　“你说得对。”
　　可惜读取的档案资料让他们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真壁开始好奇LAKSHIMI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情报，又是因为什么才有这个魄力将这些新国联的丑闻交给他们。
　　存储器里记录了新国联法芙娜维修的方法和材料制作，LAKSHIMI还找到了一套培训教材。过时了，这是肯定的，但有总比没有好，三年的时间既漫长又短暂，战争让人类的科技走向了一个畸形的形态，尤其是法芙娜。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有关三座ALVIS的情报。
　　是的，龙宫岛、蓬莱岛以及海神岛。
　　总士的目光停留在那名为ATLANTIS的文件夹上，他难得的感到紧张，在过去为了避免被外界发现，三座岛屿不会进行彼此之间的联系，他们只能祈祷着彼此不会被FESTUM在未知的地方摧毁，或是被新国联抹杀。
　　“我记得你说过，PROMETHEUS就是海神岛的核，并且在你的时代，他被称为，马莱斯佩洛。”他如是喃喃着，好似这段信息是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打开了那个文件夹。
　　在他身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之子抿紧了唇。
　　相信你的直觉，真壁一骑，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他看着总士解开了加密文档。
　　他看着他直面人类最纯粹的恶。

　　“发生了什么吗？”当一骑赶到时，他只看到了坐在一旁背对着他们的总士，和双手抱胸坐在战术台上望着窗外的真壁。
　　“出什么事了？”他走上前看了眼望着屏幕发呆的总士，注意到对方现在正怒气值满点——很可能爆表，于是转向了另一个自己，毕竟是对方通过连接把他和其他人喊过来的。
　　“……关于海神岛，我们要面对的敌人，还有，龙宫岛对新国联的态度。”真壁转向他，“我收到了来自达卡军方的……礼物，姑且这么说吧，他们目前看来对我们没多少恶意，但是我认为这不是我能处置的，”他是指他的身份，“所以我交给了总士。”
　　“这份礼物，对我们有这么大的影响？”沟口恭介问，他刚结束和纳雷因关于行进的讨论，身上还带着外头沙漠化的沙尘。
　　“我们需要再次对龙宫岛发出通讯，”此时总士站了起来，他将那个临时组装的终端放在战术台上，然后拿出一个便携式投影仪摆在地面，“我想我知道蓬莱岛和海神岛覆灭的原因了，以及，我们的敌人坐拥整个新国联这一事实。”
　　LAKSHIMI送来的资料非常齐全，齐全到总士感到恶心，他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广登和晖去熟悉新的法芙娜的驾驶，把他们支开之后将他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剩下的人，包括新国联将海神岛的居民聚集到女武神的岩窟再进行扫射，又包括他们是如何搜索整个海神岛直到确认这座岛屿不会留下任何人类，最后又如何炸毁大部分地面建筑。
　　“那个男孩，站在尸堆中间的男孩，就是普罗米修斯，原海神岛岛核海神尊，可以确定的是，AZAZEL型FESTUM对我们的追杀与他有相当大的联系，几乎可以确定是这个星核在操控操控对我们的围捕。”注视着那个一脸茫然地跪坐在血泊中的金发男孩，总士如是说道，“岛屿很可能无法抵挡WALKER的攻击，在具备情报交流的FESTUM面前，人类的学习速度无法跟上它们的速度，我们需要将这些情报传递回岛屿上。”
　　他说的是对的，可是现在迁移已经开始，岛屿已经离开了原先的坐标位置，他们无法锁定岛屿的行踪。
　　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在眼下这种时候却成为了情报传递的阻碍。
　　“我们没办法联系上岛屿。”沟口恭介看着那些影像，ALVIS是他们最后的桃源，曾经他们有三个，现在只有一个了，你很难形容当你认为这世上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存在，却突然得知对方早已消失，你只能孤身一人时的感觉，而这就是经历了当年桃源计划建造岛屿的沟口恭介如今的心态，他可以接受蓬莱岛的消失，FESTUM对人类来说就像天灾一般难以抵挡，可海神岛？
　　“岛屿已经移动了。”
　　弓子将美羽挡在了门外，她接收到了存在与虚无两人的暗示，“美羽可以确认这一点。”
　　“我需要一台伪装成海鸟的飞行机器人。”
　　真壁咽下口中的叹息，“我有办法确定岛屿的位置，但是不是精确位置，只是大概。”他看出了总士的疑惑，“我切割了我的核心，所以我能感应到它，并且我知道岛屿最终坐标，我们可以以此推断出他们可能的航线，然后……”
　　“估算岛屿行进的速度和时间，让机器人前往那个位置，再发出信号。”一骑接了下去，“只要信息传递出去，这就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吗？”
　　“我们不能将航线输入，FESTUM很可能会截获这个机器人，所以我们需要一点计算。”总士如是说着，看了两个一骑一眼，他需要大量的零件和工具来完成这个任务。

　　“比起这个，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切割了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