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一只小白鲨

65、狼藉

　　作为上海头一家舞厅，虽然其后有人效仿陆陆续续开了不少大小舞厅，但长乐门的风头在上海依旧无人能出其右，也是韩烟名下最主要的资产。
　　作为最直接的股东，韩烟往日不管有事没事都会来这边转转。
　　此次再来，已经过了很久。
　　他总能在长乐门的喧闹中稍稍忘却不痛快的事情。
　　暂时忘却。
　　心里的那个人。
　　无论何时，长乐门的玻璃灯塔都是那般璀璨异彩。
　　无论你喜还是怒。
　　它都在那里，绽放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光彩。
　　松软高档的皮质沙发，震耳欲聋的音乐，楼下金光舞池热闹非凡，与莺莺燕燕的调笑声混杂在一起，好一副纸醉金迷。
　　八面玲珑的陈老板见他许久未来，赶紧又塞了几个乖巧可人的少年给他斟酒。
　　韩烟一杯酒下肚便已昏昏沉沉。
　　心里还在想实在不知为何自己无论到哪里，总有人给自己塞男孩子。
　　自己的名声，何时竟到了这种地步。
　　但他也是个随性的人。
　　服侍的人是男是女，又有何不同。
　　只要不是他，便都无不同。
　　想到这个。
　　韩烟舌尖像是突然尝到了一块黄莲，化开了让人胆颤的苦味，直直苦到了心底。
　　恰有极会识人眼色的少年适时递来的酒，韩烟接过又一饮而尽。
　　眉眼惺忪间。
　　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年轻俊朗，风度翩翩的持着酒杯，站在了自己面前。
　　韩烟开始经手洗白之后，接触的人便都是这般西装革履的绅士，不再是之前那般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抽鸦片的瘾君子。
　　虽然没认出这人是谁，但想着既前来敬酒，出于礼节回应一下也未尝不可。
　　韩烟举着杯微微颔首。
　　那青年仰头一饮而尽，下一秒，竟径直坐到了韩烟身边来。
　　韩烟微微颦眉。
　　他此行只是来消愁，并不想再有过多应酬，怎料他还未开口。
　　那青年的手。
　　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慢慢靠近韩烟，有些生涩。
　　“我叫郭寰星，家父初来上海，做的是烟草买卖，还希望韩爷，多多照拂。”
　　韩烟心下明了。
　　好一个，多多照拂。
　　好一个，把自己儿子送到自己面前的家父。
　　韩烟冷笑。
　　慵懒惺忪的眉眼，注入了一丝寒冷。
　　他看着面前面容清隽俊朗的青年，故意突然凑近。
　　郭寰星反射性的闭紧了眼，下意识的眉头微蹙。
　　有些排斥。
　　却又不得避闪。
　　这一瞬间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周遭服侍的少年们见此场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韩烟不紧不慢的靠近郭寰星，近到他温热的吐息如羽毛般轻扫在他雪白的颈侧。
　　韩烟吐出一字：
　　“滚。”
　　看着郭寰星跌撞离开的背影，韩烟的表情冷到极致。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声何至于此。
　　一时之间，扫兴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