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一只小白鲨

47、神似

　　韩烟不同于韩清远，韩清远做事狠绝，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韩烟却不同，他做人也十分周到，借款逾期一回，请人来韩公馆喝茶，和和气气，第二回，照常来喝茶，第三回，喝茶，但走时要留下一只手，至此喝茶变成了一道黑话。道上人的银行开张，他必定前去捧场“堆花”，即在新开张的银行开业当天存进一笔钱款，类似送礼。
　　韩烟虽然没有金融方面的专业知识，却相当有这方面的天赋，他深知时局动荡，便开始进军金融业洗白自己，怎料做的相当风生水起。
　　一次宴会上，韩缙远远见着一人，西装革履，配着绅士的领带，只是曾经长至肩膀的发剪到圆寸。
　　极短的发，衬着极鲜明的五官，好看的有些薄情的眉眼，微挑的唇角，有种凌厉的帅气。
　　觥筹交错间，韩缙的目光始终笼罩着那个人。
　　直至——
　　那人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漆黑的眼眸，像结了一层冰一样的冷，又像是隔了一团雾气，迷蒙不清。
　　那眸中曾也是有生机的。
　　只是现在好似被自己掐灭。
　　韩缙笑着，远远朝他举杯示意，韩烟收回了目光。
　　韩家——
　　慕尧立于门前，听着房内传来少年青涩喘息、男人低低轻笑。
　　正待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终是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转身欲走。
　　房门却叫人打开了。
　　红着脸的好看少年一手拨弄着中长的乌发，一手整理着凌乱的轻衫，从房内退了出来，慕尧的目光不咸不淡的从他面上掠过。
　　果不出其然。
　　又是神似那人。
　　他镇定自若的跨进房门，韩缙正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睡袍叫人解开大半，他却也蛮不在乎。
　　慕尧想了又想，斟酌再三，还是说道：
　　“你可有把握？”
　　韩缙旋着手上的茶杯，笑道：“把握？韩烟我是有把握。”
　　他望着门外虚无的地方，脸上还是带着笑，笑意却未至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但你当他那相好的，是好对付的？”
　　慕尧托了托眼镜，转身走到门口，探头打探一番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他合上门，才再走到韩缙身侧。
　　“但蒋威睿，不是死了吗。”说到“死了”二字，慕尧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谈论的不是人的生死，而是叙述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韩缙笑，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秦礼骞真的是那种，为了一句戏言就枪杀蒋威睿的人吗？”
　　韩缙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笑意终于渐渐从那张脸上敛去，露出了他最真实的模样。
　　“秦礼骞若发现了他老子的死跟蒋威睿的关系，自然也会查到我们身上。”
　　慕尧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夜色阑珊，天边渐翻起鱼肚白。
　　“慕尧。”
　　韩缙突然开口。
　　“我在。”
　　韩缙轻笑。
　　“出去避避吧。”
　　慕尧有些发怔，下意识的问道。
　　“你呢？”
　　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伴于韩缙身侧，他在哪，他就去哪。
　　韩缙抱臂，笑的轻佻，又散漫。
　　“我去我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