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一只小白鲨

45、继位

　　韩烟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用力回握秦夫人的手，涩声道：
　　“我一定，好好陪住他。”
　　用过饭后，韩烟扶着秦夫人回了房间，在外人面前，她又迅速恢复了雍容娴静的模样，只是刚刚哭过的眼角有一丝泛红。
　　送完秦夫人，韩烟靠在一个无人的长廊里，看着造型古典的水晶灯，剔透晶莹。
　　想起了那人那双清透的眼。
　　他无论何时都是那副模样。
　　即使，在这么悲伤的时候。
　　秦夫人刚刚的话语依然如雷贯耳。
　　韩烟轻轻靠在墙上，背脊隔着薄薄的衣物贴在带着凉意的璧上。
　　他突然很想抽烟。
　　因为他真的是，太他妈的心疼了。
　　恰在这时，一阵细密轻巧足音，像是秦家的女佣，耳畔也传来了她们三三两两细密交谈声——
　　要知道想了解一户人家近日来发生的事，听他们下人的谈话是最便捷的法子。
　　于是韩烟不动声色的打开就近的一扇门，潜进漆黑的房间，贴在门上，敛了声息。
　　“你们知道那个近日天天来府里的大小姐吗？”
　　“知道知道，她是不是方大帅的千金？”
　　“哎，可不就是她嘛，据说是跟少爷留洋的同学，回来以后就缠着家里，非要嫁给少爷。”
　　“天呐，竟还有这等事？”
　　“对啊，不然少爷为什么这几日在家这么少，就是避着那方家大小姐！方大帅近日好像也一直在给少爷施压。”
　　“天呐，可怜见的，少爷这是做了什么孽，本就顶着各方压力，现下还要被逼强娶，老爷倘若还在，他们怎敢……”
　　“哎哎，你说什么呢！仔细你的嘴！”
　　两人提到了禁忌话题，赶紧闭了嘴，匆匆走过。
　　门后的韩烟，黑暗之中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只有那双黑曜石般好看的凤眸，冷到极致。
　　近来，北平发生了一件大事，又伴随着几桩小事。
　　秦大帅离世，继位的是他二十出头的独子，秦礼骞。
　　原本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让父亲施压也要嫁给秦礼骞的方沁蕊，突然松口作罢。
　　秦礼骞新君继位，秦世武的左膀右臂蒋威睿仗着资历倚老卖老，人前前后仍用“少帅”戏称秦礼骞，行事也多有不敬。
　　秦礼骞在秦家大厅将其枪毙，至此，枪杀蒋威睿，秦礼骞立威，彻底掌握大权。
　　直到韩烟走的那天，秦水都不得空。
　　他远远的看了一眼，看着会客厅上坐于主位那个身着戎装，面容依旧俊美却已经威严的的让人不敢逼视的男人。
　　坐下是驰骋疆场的各方将领，对他毕恭毕敬。
　　韩烟想到一句话。
　　一朝称帝，千古尽仰。
　　此时天也已经回暖，韩烟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站在光下，冲他远远的笑了笑。
　　秦水偶有间隙，抬眸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穿着白衣在光下笑着。
　　笑的那般干净，好看。
　　身后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翅膀，让人想起了西方传说中的天使。
　　秦水嘴唇微微一动，似有所语，却又有将领与他商量军中事宜，只好收回目光。
　　韩烟转身离开。
　　洪宇开车去机场的路上，想起了前几日下大雨的时候，少爷与他在方家蹲点多时才守到方家大小姐出门，两人劫了她的车，杀了司机，浑身湿透的少爷将她拖到巷子里，拿枪抵住了她的头。
　　少爷对哭的梨花带雨的方沁蕊说。
　　“你要嫁给他，可以，我就日日守在你家附近，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命嫁给他。”
　　方沁蕊浑身颤抖，却还是十分嘴硬。
　　“你…你要是杀了我…我爸是不会放过你的！”
　　少爷把一口烟喷到她脸上，呛的方沁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说我要杀你？”
　　“我这种人，法子多得很，只要我不死。”他拿枪管拍拍方沁蕊的脸，笑的阴沉可怖，“你就别想好活。”
　　洪宇回想起这一幕，还是忍不住赞叹道：“少爷，你恐吓方家小姐的时候真是太帅了。”
　　韩烟哼笑：“本少爷帅还用你说？”
　　洪宇挠挠头：“不过，少爷你为什么不告诉秦少爷？他若知道是你做的他肯定……”
　　“有什么好说的，专心开你的车吧。”韩烟草草打断洪宇，眼睛却看向窗外飞快驶过的梧园。
　　他在心里说。
　　这就算是，他能帮上的一点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