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一只小白鲨

114、探监

　　局长微微一笑：“韩老板是个爽快人，韩缙的事我确实不知，不过…”
　　“有个人你或许可以见一见。”
　　韩烟洪宇随着带路的警员走入一片喑黑的牢房，潮湿腐烂的气味在开门的一瞬迎面而来，引人作呕。
　　警员开了门便守在门口，没有往里走的打算，只遥遥指了间落于最末端的牢房。
　　韩烟信步走去，洪宇在他身后捏着鼻子：“少爷，这也太臭了，咱们问完话快些出去吧。”
　　韩烟不言，只往里走。
　　一路上，鞋履似是踩上不明物体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是这地牢里早已死去的蜷缩虫尸。
　　待到走到最后一间牢房，结着厚重污垢的铁栏后，是一片沉寂幽黑的牢房。
　　听到有人前来，牢房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轻轻一动，似突然抬起了头。
　　韩烟回头看了洪宇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从兜里掏出精美的银质西洋打火机，点着了铁栏旁的半截蜡烛。
　　火光突兀的照亮这方寸之地，牢中之人的面目也骤然清晰。
　　然而在看清那人面目的瞬间，韩烟却莫名喉头一紧——
　　初见时，他乖顺清秀，再见时，他文质彬彬，此番，他却是狼狈至极。
　　总是一派清雅书卷气的他，头发纠乱，衣衫也脏污的看不出原本颜色，面色更是苍白如鬼，在跳动的火光中愈发灰败。
　　“牧…遥？”
　　慕尧轻笑一声，平淡声音听不出悲喜：“韩少爷，真是好记性。”
　　“……”
　　看着他这般落魄的模样，韩烟竟有片刻失语。
　　想想他此番目的，他定了定神，尽量斟酌着问道：
　　“我来是想问，韩缙他…”
　　那个人的名字一出，仿佛瞬间踩中了慕尧的痛脚，先前维系着的淡漠面容瞬间瓦解，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中投入巨石激起千层水花，那张清秀文雅的脸上，露出了韩烟从未见过的，怨毒。
　　“他？”
　　慕尧疾步走上前，不顾脏污的将自己惨白的脸贴在铁栏上，瞪大的一双眼布满血丝。
　　“你还有脸问他？他做了什么，你不是再清楚不过！”
　　他十指紧扣铁栏，恨不得将那铁生生攥断。
　　“你当宋瑞麒会查不出来是谁走漏了消息，放你去奉天坏他的事？”
　　他声声有力，字字铿锵，话中的怨毒，像针一样扎进韩烟心里。
　　韩烟闭了闭眼，强捺住心头的颤抖，道：“我不知…”不知事情竟严重到这个地步，宋瑞麒会直接杀了韩缙。
　　如果说他在下来之时心中还怀着一丝希冀，或许韩缙又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又或许地下关押的正是他。
　　但他如何也想不到，韩缙竟真的死了。
　　而且是因他而死。
　　慕尧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大笑，笑的浑身颤抖，笑的目龇欲裂。
　　笑够了，他恶狠狠的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洪宇一把拉开了韩烟才没让他吐到。
　　“我的韩少爷，我的大少爷，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像您和秦大帅一样的天之骄子？我们就是蝼蚁，一步一步，走着最脏的道才爬上来的蝼蚁。”
　　他垂着头，笑的肩头颤动，声音却听不出一丝喜意。
　　“你们错，有的是人替你们扛，蝼蚁错，就是死。”
　　他又突然抬起头，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上，挂着嘲讽至极的笑容，通红的眼又一颗一颗的砸下泪来。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用命给你传这个消息？你们得到的还不够多吗？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啊……”他跌跌撞撞的坐在地上，眼泪冲刷着他脸上的污痕，流淌出两条白痕，在火光的映射下竟有些鲜红，如同，泣血一般触目惊心。
　　韩烟的拳头不知攥了多久，直至手腕有些脱力的颤抖，他才回过神来。
　　是啊，凭什么。
　　突然，牢中跌坐在地的人，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起身，“哐当”一声重响砸在铁栏上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时之间，竟如地狱里的恶鬼，挣扎着想拽人下去。
　　韩烟一个不慎，竟真让他拽着了一处衣角，他不知哪里来的怪力，一把将韩烟扯过去，韩烟猝不及防的撞上了栏杆，玉雪的脸颊瞬间沾上了一片污黑。
　　洪宇怒了，上来就一拳头：
　　“妈的，放开你的脏手！你这疯子！”
　　慕尧像是浑然不觉痛楚，亦或是韩烟脸上那块脏污取悦了他，他在韩烟耳边吃吃低笑着：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吗。”
　　“因为他就是你小时候救的那个小乞丐，欠你的一命，他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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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