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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自省、守护与救赎 ...

  •   又是一次不成功的守护神魔咒,陈遥懊恼地拂散了魔杖尖上的银色光雾,靠在墙角偷看别人。
      无事发生,学校里的生活轻松得很,所以D.A.的同伴们大部分都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就算从来没有成功过的陈遥自己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挂着笑脸,然后在心里酸那些在空中乱飞的银色动物们。
      其实最近的格兰芬多学院并不安宁。先是哈利被禁止参加魁地奇比赛所以格兰芬多的球队在对战斯莱特林时表现得有些不忍直视,这无疑让德拉科在球场上出尽了风头。当然这些都是听纳威讲的,陈遥有恐高症也看不懂魁地奇,所以从来没有过花费宝贵周末时间去看球。一想到德拉科那张精致小脸上挂满了意气风发的表情,陈遥就忍不住好奇那样的他会不会看起来更帅。但稍后瞬间想给过于颜控的自己两巴掌。
      她似乎因为颜控冒过很多险,也吃过很多亏,可能需要改一改。
      不过从开学这两个月德拉科的表现陈遥可以确定圣诞夜的“表白”只是他心血来潮口不择言,因为他返校以后没有表现出一点懊恼或伤心——如果真的喜欢,那么心意不被接受应当是相当难受的,像陈遥被西里斯·布莱克拒绝之后就哭到睡着——甚至德拉科在陈遥面前晃悠的频率比上半年还要高,看戴着乌姆里奇颁发的胸章的德拉科那副欠扁的样子,陈遥真的打心眼里感激自己那天没有因为馋他的脸就答应他轻率的告白。
      心里来了点火气,陈遥摇摇头把德拉科的俊美笑脸从自己脑海里赶走,继续偷看别人。
      纳威正在抬头看他自己的玳瑁猫围着他转圈,很棒,这段时间他对食死徒以及陈遥的心态都平常了许多。弄错了喜欢的性质确实很尴尬,可纳威的一个优点就是敢于承认,敢于面对。收到纳威的道歉信是上个月的事情了,那是第一次上完由马人费伦泽讲授的占卜科课,陈遥和朋友们打完招呼就打算去找威廉吃午饭,却被纳威追上。他笑得腼腆而平静,脸庞上一片坦然,递上了一个写着大大的“Apologies”的信封。坦诚来讲,陈遥拿着这封信同威廉一起吃午饭时心里堵得慌,一顿饭也只喝了一杯水。明明是自己期待的结果,自己也负担不起其他任何结果的后果,却总觉得怅然若失。
      她很不想承认这种婊里婊气的想法是从自己的脑子里创造出来的,但事实是她真的这么想了。纳威绝对是可以信赖、可以依赖的,又是陈遥喜欢的身高和脾气。如果说那天夜里尝试去启迪纳威看清他自己的内心是陈遥本着一颗心疼朋友的善良心灵做出的举动,那么“似乎不应该就这么失去个喜欢自己的人”的阴暗心理就是她褪去感性之后的功利想法。
      不远处的纳威却完全没注意,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守护神并招呼拉文德和卢娜过来看。守护神的银色光辉映在他端正俊朗的脸庞上,那双眼睛里闪动的光芒是那么清澈纯洁……陈遥无力地把头靠在粗糙的石质墙面上,几乎要羞愧到流出泪来。
      本来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笑对苦难的人,可如今陈遥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不像小弟威廉一样满心阳光,一身正气。可是再缺爱再贪婪,也不能伤害一直都最关心自己的纳威。他不该被当作一个可能的选择,那么善良温暖好脾气的纳威只能被他的Mrs Right坚定地选择、陪伴并一直幸福下去。
      眼眶一阵阵发酸,脑海里也是翻江倒海一般混乱,陈遥耳朵里竟然出现了一些轰隆隆的、窃窃嚓嚓的幻听,然后那些声音愈加清晰,似乎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突然响起的爆炸声震得陈遥猛然清醒,下意识扑向爆炸声正对着的纳威和卢娜。
      眼前闪过惊恐的纳威的脸和微笑凝固的卢娜的脸,几乎是同时陈遥就推着他们趴到了最近的墙上。如果不算上那块飞过来砸在陈遥后腰上的碎石,她可以说是完美帮助两个朋友躲开了这场袭击。
      房间里出乎意料的安静,大家似乎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可当一个听不出是谁的尖嗓子喊出来乌姆里奇的名字,大家就像看到了伏地魔一样尖叫着混乱起来。
      陈遥来不及和纳威说些什么,赫敏尖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大家戴上兜帽!”
      然后是哈利的喊声:“跑啊!”
      陈遥手忙脚乱给自己扣上帽子,跟在纳威和卢娜背后向出口跑去。可同学们都很慌张,一个又一个黑袍子的背影挤在陈遥前面,好容易被簇拥着出了被炸开的大门,她差点撞上正在奋力揪拽学生的费尔奇。
      “一个应该被倒吊起来的蠢姑娘!”费尔奇开心地喊着,一手抓向陈遥的衣袖,但不知是哪位大哥在这关键时刻推了费尔奇一把,然后守门人一个趔趄就没抓到陈遥。
      陈遥本能地转身向右边的走廊跑去。右侧走廊主要通往占卜课教室和弗利维教授办公室,很少有人下意识往这里跑。前面一个巨大的装饰瓶旁边好像是一间盥洗室,她觉得自己可以先躲在哪里,就拿出奔向西里斯.布莱克的力气像前跑。
      可是路过那个装饰瓶时一个黑影从瓶后闪出来,陈遥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一道强劲蛮横的力气拽了过去。
      一只冰凉的手捂在她嘴上,熟悉的少年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兰,你一直都这么勇敢吗?难怪老帽子觉得你是个格兰芬多。”
      陈遥下意识想打掉德拉科的手,可肩膀被他另一只手按着,动弹不得,只能尽力扭动试图甩开他。
      “你害怕乌姆里奇?这可不是格兰芬多的作风,”德拉科轻笑着嘲讽她,双手却没有一丝放松,“有勇气跟着波特当圣人也要有勇气承担后果,不是吗?”
      心里气得难受,陈遥感受着他的手掌,然后一口咬了上去。德拉科倒抽一口冷气放开了她,但几乎立刻施出了一个噤声咒。他的小脸是淡红色的,两根俊俏的眉毛几乎碰在一起,眉下的灰眸极其不满地瞪着她。
      她也不甘示弱回瞪着德拉科,可右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魔杖。
      “我说,你也太笨了,你的魔杖在你另一边的口袋里,”他没忍住轻笑一声,眉头舒展了一些,似乎没那么生气了,“向前跑,十米之内有个男生盥洗室,去找个隔间躲起来,等安静了再偷偷出来。小姐,我还是劝你多考虑后果,虽然只有波特应该考虑被开除之后要做什么,但一些苦头你还是免不了要吃。”
      一句饱含怒气的“你又是以怎样的立场来奉劝我”堵在喉咙里,望着他不含一丝恶意、精致美丽的眉眼,陈遥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点点头转身向前跑去。
      这个盥洗室和三楼有幽灵的盥洗室看起来区别不大,进门是几台盥洗池围着一根巨柱,另一边是一个个木制的小隔间。因为在顶楼,来的人很少,小精灵们也定时打扫所以里面甚至比格兰芬多女生宿舍的盥洗室还要干净。一门之隔的走廊上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动静,吓得陈遥心里一紧,也顾不得在男生盥洗室的满心不舒服,径直跑到最里面那个隔间躲了进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还好那些声音并没有向这个房间里靠近,慢慢就听不到了。她的心好歹是放了下来,才有了闲情逸致,一脸嫌弃地把马桶盖子盖上,即使这个马桶如同刚买回来一样崭新,洁白光滑,光可鉴人。
      盖上了盖子,她觉得这个隔间的舒适度瞬间提升了一个等级,还没来得及高兴,另一个麻烦又见缝插针一般出现在她脑海里。
      D. A.的名单还在有求必应室的墙壁上贴着!
      父母的反应会是怎么样呢?陈遥不敢细想,明明父母还在千里之外的伦敦,她的腿却已经开始打颤。她已经将近十六岁了,是个大姑娘了,爸爸已经很久没直接训过她了,可若父亲用一种恨不成器的目光瞪着她,她或许要崩溃。双手把自己的脸颊捂得生疼发麻,陈遥突然意识到自己心里一股不正常的执念。
      这种执念不知是何时产生的。虽然明知在父母心里自己永远比不上另外几个弟弟妹妹,她却不想在父母已有隔阂的感情里再添一笔失望或嫌恶,当然这也没有不正常,但她还想通过自己的良好表现给父母证明一下自己不比任何弟弟妹妹差,自己也是值得被爱的,这就很不正常了。
      小时候在北京的瘦猴儿家里看课外书时陈遥读到过一个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三四年级的小陈遥看了下文,大概懂了这是什么意思,却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出现这种情况,号称“学富五车”的瘦猴儿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不正常执念,又想到刚才在有求必应室时对纳威生出的一种功利算计,陈遥突然对自己很失望。
      谁不想成为一个善良的大写的人?谁又想低三下四去奢求一些可能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知道这样很不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四下无声,干燥清新的空气里陈遥轻轻地急促呼吸着,只觉得自己喉咙和眼睛像极了一尾缺水的鱼,干到刺痛。
      拿出陪了自己很多年的怀表,打开盖子还能看到她和珞珞在伦敦桥附近的合影。那时陈遥刚小学毕业,初到伦敦,穿的虽然是北京小学生里最时髦的喇叭裤和旅游鞋,但站在年仅十岁的陈珞身边却被衬托得像个时尚绝缘体,也难怪,珞珞穿的是某个奢侈品牌的童装套裙和芭蕾舞鞋。陈遥看着十二岁的自己,笑的腼腆却纯粹,隔着照片也能看得出满脸的清澈干净,和现在这副极度缺爱缺安全感的样子几乎是天壤之别。
      看着看着眼睛有些酸,陈遥摘下眼镜揉眼,盥洗室里却有人走了进来。
      把眼镜戴回去,陈遥慢慢站直身体,从口袋里抽出魔杖,做好了随时给来人一个噤声魔咒的准备。
      那人的自言自语却断断续续飘了过来。
      “……傻姑娘……不会被抓到了吧……这片区域我负责……”
      是德拉科!是违背乌姆里奇的指令偷偷放走她的德拉科!
      突如其来的开心和安全感驱使着陈遥一把推开了小隔间的木门,飞快跑向来人,差点没刹住车撞在他单薄的身体上,而金发少年瞪大双眼站在原地,似乎被吓呆了。
      站在他面前,似乎所有的阴暗和自责都远远离去,陈遥抬头看着那张无数次不请自来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尖脸,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由衷地笑着。
      “……别这么奇怪,小姐,或许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Yao Chen’是不是你的名字,”少年收起了自己的白眼球和门牙,摆上一副别扭的害羞表情,“我可是高级调查组的组长,从几十个违反校规的名字里除去一个不算大事。格兰杰那个该死的泥巴种竟然——”
      不等陈遥开口制止,德拉科却主动止住了话头。
      “别那样看我,兰,我并不允许自己停止辱骂泥巴种,但这次我确实没想到格兰杰能做出这种事。”他的声音缓慢而清晰,素来傲娇的少年面容上流出一丝凶狠。
      “那是我的本名,德拉科,Yao在中文里的意思是‘遥远’,Chen是我的姓氏,有机会的话我写汉字给你看可以吗?”陈遥尝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德拉科那双漂亮的眼睛亮了一下,勾唇一笑,但他整个人很快又重新陷入怒火之中。
      陈遥并不知道赫敏对德拉科做了什么恶毒的事能让这么个似乎是纨绔和无赖做成的男孩这么生气,他没给她多问的机会,拉上她的袖子转身就走。
      德拉科不是左撇子,他这几年都是用右手写字、拿魔杖的。可这次陈遥发现他却是左手攥着魔杖和她的衣袖,右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随着他的走动隐隐露出几片深深的暗红。
      出门继续向右走,到了拐角楼一个小型雕像旁边,陈遥停在那里。走在前面的德拉科觉察到了,稍稍用力拽她却拽不动,只好一起停了下来。
      “你想问我的右手,对吗?”不等她开口,他先发制人,却把自己的手藏得更严实了,“也没什么,兰,格兰杰在你们的名单上施了个恶咒,我试图清除你的名字事没留神,你知道的,受了点小伤,但那个古怪的名字已经不在那该死的纸上了。”
      陈遥一时心情复杂,双手却不听使唤地握住了他的右胳膊,想把他的右手拉出来看看。
      “就看一下,德拉科,拜托你了。”遭到了他的躲避和反抗,陈遥只好换个策略,可德拉科却一反常态,软硬不吃,右手几乎完全缩紧袖子里。
      她继续眼巴巴地望着他,直到他苍白的脸上又一次泛起了淡红色,他才把留着几大片深红伤痕的右手飞快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有点难看,但别怕,小姐,我敢打赌这点伤明天就会痊愈,格兰杰的本事还没大到把我送进医院,”小马尔福少爷第一次红着脸瓮声瓮气地说话,口是心非的样子可爱极了。
      末了他深呼吸了几下,接着告诉她:“至于今天的行动是因为你们内部有叛徒,她可能一个月内都不会来上课了,你可以注意一下。乌姆里奇也抓了个女生喂了吐真剂,就是那个和你一个母国的拉文克劳女生。小姐,你不知道我帮你躲开了多大的麻烦。这也是我不为格兰杰生气的原因,她的手很快会变得比我更糟糕。”
      陈遥突然明白D.A.的伙伴们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哈利受完体罚那双流着鲜血的手就是最好的例证。而她经过德拉科的偏袒庇护,虽然躲过了把手背划得血丝呼啦的惩罚和父母的怒火,同伴们的信任也同样失去了。
      “谢谢你为我考虑的一切,德拉科,但我不能就这么置身事外。”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陈遥就头也不回地跑向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
      雕像旁的少年静静站在那里,如雕像一般俊美,也如雕像一般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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