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雾雨年代》盛夏的薄荷茶

58、何以为爱，何以为家

　　一手牵着威廉冰凉的小手一手抱着两人今天要用到的课本和羊皮纸，陈遥略微艰难地从人来人往的礼堂门口挤进来，坐到了拉文克劳的桌子边。
　　因圣诞假期而阔别十天的霍格沃茨礼堂里还保留了一些圣诞装饰，让陈遥又一次想到了马尔福庄园舞会开始前的那场本该是个好结局的不愉快，事实上她从昨晚返校就开始害怕见到小马尔福少爷。
　　“早上好，爱丽娜，早上好，西格莉德，还有林赛，”威廉顶着一头整齐干净有型帅气的中长卷发，熟络地和几位拉文克劳的一年级小姑娘打招呼，并无比绅士地给陈遥递了杯清水，“早上好，喝杯水会让你很舒服，亲爱的兰瑞莎。”
　　在陌生女孩面前还是要保住弟弟面子的，陈遥强忍嫌弃微笑着接过来，一句违心的道谢还没说出口，远处不知道哪个傻姑娘尖叫一声，声音还挺熟悉的，吓得她把水都洒在衣服上一点。
　　交代好威廉坐这儿别动，陈遥随着旁边的同学向喧闹的来源走过去。走近一看两张长桌之外被同学们围着的是赫敏，陈遥的心立刻悬了起来。西里斯.布莱克和哈利赫敏罗恩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赫敏也敬重喜爱这位勇敢无畏的战士，她这声尖叫不会是西里斯出什么事了吧？
　　情急之下陈遥立刻道着歉往最近的通道挤去，没留神碰到了一位坐在转角的同学。手背上丝滑的绸缎质感让她的心悬得更高了，毕竟据说德拉科有将近一百件各种样式的丝绸衬衫。戴着保暖帽的同学回过头来，陈遥看到一张在噩梦里出现过几次的男孩脸庞。
　　依旧说不清是好看还是不好看，苦涩药水味道和发红的眼角，阴沉冷漠的眼神，沃伦.特拉弗斯似笑非笑地放下手中的刀叉，似乎准备站起来。这给她吓得立刻道歉逃开了，瞬间似乎瞥见不远处德拉科面色不善地移开了目光。
　　这个圣诞节是桃花运满满的，先是纳威，又是德拉科的隐晦告白，她并不觉得开心，反而担心得很。纳威的“给你一个家”戳中了她的心事，流泪流得一塌糊涂，到最后也没给纳威一个回复。而给德拉科的回复就明确而简洁，一句“德拉科你在说什么”就让他飞快转移了话题，开场舞他自然是没有邀请陈遥的，倒是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跳得挺好看。之后呢舞会进行不到十分钟，陈遥就被父母带离了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给她的银盒子里装了几张手写钢琴谱，和一张写了“Fifth Charming ”的小纸条，陈遥回家后拜托威廉弹了一下，竟然是德拉科自己写的那首曲子，而钢琴谱上这个版本加强了开头和结尾的柔板和小行板，中间也加了些连音，使得这首曲子完成度更高，听起来也更细腻。至于那个写了序数词和形容词的小纸条，陈遥的百宝匣里还有一张，是三年级圣诞节收到的，写的是“Third Silent”，左思右想也没弄明白德拉科想表达什么，可既然心里装着西里斯先生（虽然完全没有可能了），陈遥认为自己还是不能多想别人
　　离赫敏不远处陈遥就大致听到了发生什么事，原来是十名食死徒从阿兹卡班越狱，魔法部怀疑西里斯.布莱克参与其中，然后是一些客套的废话。她的心这才没有跳出嗓子眼，一起凑过来的同学们似乎不觉得这是会对他们有实际影响的大事，都三三两两散了。陈遥回头看了一眼，威廉乖乖坐在那里同女孩子们聊得火热，嫌弃之余还是决定凑到赫敏身边听她讲详细信息。
　　“……卢克伍德，贝拉特里克斯.兰斯特莱奇，哦你好，兰瑞莎，”赫敏察觉到陈遥的到来，冲她匆匆笑了一下继续讲，“酷刑折磨弗兰克.隆巴顿和爱丽丝.隆——隆巴顿？”
　　围在一起的哈利，罗恩和陈遥集体噤声，面面相觑，但不约而同的几位朋友脸上都有些异样的轻松。周二上午的格兰芬多五年级确实没课，陈遥也是为了陪威廉才强忍痛苦起了个大早，也幸好纳威今天没有早起吃早饭。
　　隆巴顿夫妇的悲惨遭遇并没有被下一代的孩子们知晓，看哈利罗恩赫敏的反应都是第一次知道，陈遥虽然早在一年级向父母介绍自己最好朋友的时候就听父母讲过，但这次直接看到了有关凶手的消息，陈遥还是替纳威难过，心里期盼他不要看到这期《预言家日报》。
　　即使没有关于西里斯先生的不利消息，陈遥这一整天却都是乏善可陈，过得索然无味。
　　纳威心事重重的样子和昨天晚上新学期晚宴上几乎是天壤之别，看他魂不守舍的陈遥也担心不已，可每次下课他几乎都是第一个跑得没影的。令人稍稍欣喜的是罗恩似乎想明白什么了，因为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米莉森小姐趁乌姆里奇出门查看皮皮鬼的恶作剧时用一种低吼的声音告诉陈遥说午饭后罗恩竟然敢约潘西在庭院的喷泉池边足足说了三分钟话。
　　这算是一些慰藉，潘西真的是一位很坚强的人，德拉科说每年的舞会潘西都随父母出现来可今年没有。或许有些事情真的只能由自己慢慢解决吧，不知何时，陈遥却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晚上是D.A.的训练，令陈遥意外的是，纳威竟然没有请假。大家延续了圣诞假期之前的练习，也就是陈遥从未成功过的守护神咒语。
　　只是这次无法召唤守护神的人又多了一个纳威。
　　陈遥躲在自己的墙角偷看这位棕色卷发的大男孩，看了许久，他的魔杖起起落落，却没有丝毫动静。
　　他的心情应该是糟透了，陈遥这样想着，腿脚却不受控制地向纳威走去。
　　“纳威。”
　　一片“呼神护卫”的练习声里陈遥略微低沉的嗓音并不是很显眼，只有不远处的卢娜转头看了看，向陈遥微微一笑又转回去继续看她自己的银色野兔。
　　纳威闻声转身，一双眼睛下是深深的红肿，声音也像哭多了一样有些沙哑：“兰瑞莎，你……你的守护神咒语——”
　　“我从来就没有成功过，纳威，”她打断了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话头，“你愿意和我说说吗？我看得出你很难受，我很在乎。”
　　那双平素温暖的湛蓝眼睛里此刻满是哀伤，听她的话却有道不知名的润光闪过。他沉默着走到陈遥的墙角，陈遥跟在他身后，看到那个平日里高大挺拔的身影现在像被抽了脊椎一样萎靡不振。
　　开学第一次的训练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一个小时功夫，赫敏就宣布此次训练结束。陈遥看赫敏的脸上微微有些焦急神色，而她身后的哈利如果没有物理限制，应该能直接穿墙飞走。那么让哈利这么期待的事除了西里斯先生应该没其他的了。再环顾四周，可能有了圣诞假期快乐回忆的加持，大家普遍进步明显，当然除了陈遥和不知何时看到今天的《预言家日报》的纳威。
　　饶是哈利一副猴急的神色，离开有求必应屋时还是和秋·张打了个招呼。看着两人甜蜜的笑容陈遥下意识想翻白眼，可醒悟过来自己这样特像恶毒女配连忙收了所有尖酸刻薄的心思，毕竟这是赫敏自己需要在意的。
　　出了密室，从走廊窗户向外看，一月的北欧大地上风雪依旧肆虐，看着冷的很，可从楼梯往下看，八点多的黄金时间霍格沃茨城堡里人来人往，实在找不出什么适合谈心的地方。
　　陈遥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城堡里有啥幽静的地方，身边的纳威冷不丁问她：“兰瑞莎，你的围巾和手套呢？”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茫地仰头望着他，“围巾和手套应该在威廉那里，我是说，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
　　纳威轻笑一声，解下他的围巾披在陈遥头上，“不要拒绝，兰瑞莎，城堡外面可能比较合适谈话，可是暴雪天气邀请一位姑娘出门是很不绅士的，我能做的只有把围巾和手套给你。放心，我现在激动得几乎要冒汗呢。”
　　他的围巾刚才在有求必应屋的衣架上待了一个小时，现在还是冰凉柔软的，突然贴在陈遥脖子里弄得她打了个冷颤。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陈遥连忙拒绝了纳威的手套，裹紧围巾好说歹说才拉着纳威向庭院里走去。
　　刚踏出大门，刺骨的寒风猛然吹起了陈遥的冬季厚袍，风筝似的大衣几乎把她掀翻，幸好她及时拽住了纳威的胳膊。
　　紧闭着眼睛陈遥听到了纳威的调侃。
　　“你需要换件小码的长袍，也需要多吃点让自己强壮起来，兰瑞莎。”
　　风裹挟着雪花，形成一股无形的冰刃，陈遥想去瞪这个幸灾乐祸的损友可睁不开眼睛，头发被吹透，头皮像结了冰一样。直到她衣服上那个厚实的兜帽被扣在她的头上，她才觉得能脑袋不再凌乱，好歹能站稳睁眼了。
　　纳威的帽子已经戴好了，只是他的长睫毛和鼻尖上都沾着雪花，看起来有点像梦幻王国来的使者。
　　“纳威，你觉得可以吗？”
　　他抿嘴微笑，很绅士地把左胳膊伸出来，示意她挽着。
　　“这样不合礼节，纳威。”她想到了些更谨慎的东西，就摇摇头，纳威倒是一幅“我早就料到”的表情，摇头轻笑，然后抬腿几步就走了好远。陈遥连忙去追，可厚重的靴子走一步就陷在至少十公分厚的雪中，她只能不停重复拔鞋子、迈腿再拔鞋子的过程。
　　跟西天取经一样艰难的一段路终于走完了，喷泉池背风的一侧纳威已经清理出一块石板，舒舒服服坐在那里。
　　当然从那块结着霜的石板来看，陈遥并不相信纳威真的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舒服。可是看他温柔的眼神，陈遥想了想，还是捂紧围巾坐了下去。
　　一坐下陈遥就体会到了什么是透心凉，连忙换了个蹲的姿势才好受一些。
　　“你真是太厉害了，兰瑞莎，这个姿势我一直都做不到，”纳威惊叹不已，可是这些略微夸张的欣喜语气之后的低落和疲惫也显而易见。
　　“我可以教你的，来吧，先站起来，”陈遥假装没有看出他的心事，纳威也乖乖地配合，“膝盖向外侧打开，慢慢蹲下……对……”
　　纳威真是个很听话的学生，可不知是他穿的太厚还是其他原因，他突然失去了平衡，直接跌坐在地上。
　　纳威拽了拽帽子，无奈地笑着，“好了，兰瑞莎，我想我真的做不到。”陈遥还没想好怎么鼓励他，他突然转头看着她。
　　“谢谢你，这样的天气里陪我出来走走，真的谢谢你，兰瑞莎。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但是那些食死徒——我的家人、老师、朋友都告诉我要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可我今天才发现我无法掩饰对那些残忍伤害我父母的人的怨恨和憎恶……抱歉，兰瑞莎，抱歉让你看到一个这样失态的我……”
　　透过沾满雪花冰屑的镜片，陈遥看到那张熟悉面容上前所未有的激动和痛苦，他湛蓝的眼睛里还是湿润的，映着不远处城堡里的星星灯火，有一种波光粼粼的感觉，只是这些都是悬在眼眶里的泪水。
　　陈遥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内心的感性告诉她或许给他一个拥抱会更好，但理智又让她想起了《北京市中小学生文明守则》拥抱不是两个未成年学生应该做的。于是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往纳威身边挪了一些，然后轻轻拍这他的肩膀。
　　“善良心灵和憎恶邪恶怎么会冲突呢？伤痛已经发生，你要承认，要铭记，要使凶手得到惩罚，更要做些什么让类似的事不再发生。”
　　“是的，兰瑞莎，我相信哈利，那个人应该已经回来了，我打算和他们抗争到底，”纳威轻轻把头贴近她的胳膊，“你会和我站在一起吗？”
　　“我当然会，但是……”她突然想到父母家人的态度，他们未必会支持伏地魔，但一定不会支持魔法部和邓布利多，再现实一些猜测就是他们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英国。
　　大男孩靠在她的肩膀上，微微闭着眼睛，声音也轻轻慢慢的，“我知道了你的选择，这就够了……那么兰瑞莎你心里最深的悲痛是什么呢？”
　　“我？”陈遥下意识想掩饰反驳，可又觉得面对纳威也没必要装坚强，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它飞快在掌心里死去，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可以被放弃的人而已。不，纳威，不要说胡话，我们才十六岁，没有人给得起对方一个家。“”
　　“你不相信我吗？”
　　“无关信任，纳威，”他声音里闷闷的哽咽让陈遥险些落下眼泪，可是她却又在冥冥之中感受到和纳威的关系今夜必须做个定性，“纳威，你要知道当朋友和当爱人是完全不同的事情。虽然我一直未曾拥有过一个爱人，但那应该是相当不寻常的。设想一下，你现在和我拥抱？当然不是真的拥抱，我们都坐在这里，不要动。”
　　纳威却瞬间欣喜起来：“拥抱？我很确定我想这么做，如果可以的话。”
　　哦对，纳威.隆巴顿是英国人，自然不会觉得拥抱有什么特殊含义。陈遥有些脑壳痛，一个受中华文化熏陶成长起来的人在外国要待多久才能学会外国人开放的思维方式呢？
　　“那接吻呢？对，想象一下，你和我接吻，还有更进一步的，比如做——。”
　　他像听到了有人大喊伏地魔一样瞬间跳了起来，剧烈的喘气让他的背影都有些虚晃，陈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大概知道了他的想法
　　“抱歉，兰瑞莎，你说的……那些举动真是太失礼了。抱歉我刚才真的去设想了，但我做不到，不是我不愿意，不，对你、做出这种轻薄的举动，我不愿意，也做不到！”
　　“纳威，那么你很可能一直被一种错误的感觉所蒙蔽，那就是你只是喜欢和我在一起，就像朋友甚至是家人，却不是爱人，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纳威突然转身，俊朗的脸庞通红一片，许多晶亮的小水滴在他额上闪烁又消失。陈遥倒是轻松得很，抬头笑着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不只是迷茫，更多的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