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作曲家德拉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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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轻踹开，陈遥拖着一大袋新书挪了进来。这些书是她花了一整个下午从伦敦各大书店搜罗又费了老大劲儿弄回来的。额上一层薄汗，右眼上蒙着的纱布也渗进了些许。在家里养了将近一个月的伤，眼皮上和眼球上的伤痕已经长好了，被汗水濡湿的纱布沾在皮肤上并不刺痛，只是不甚舒服。
餐桌前围坐着一家人，威廉听到了动静跑过来帮陈遥一起把书拽到客厅中间。刚满十岁的陈威廉个子还不到陈遥的肩膀，继承了陈家祖传的瘦长身型，所以像一根长着俊俏脑袋的豆芽菜，那两只小手自然是没什么力气的，但陈遥觉得这个小弟弟已经棒得不能更棒了。
“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啊？看把你给累的。”
陈遥听她爸爸这句已经有了京味儿的台北腔只觉得想笑，“五本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还有中国近代史以及Chairman Mao的相关作品，我去了市中心的Foyels书店和Waterstone书店，又去了Marylebone区的Daunt Books，才买齐了所有的书。昨晚我们不是尝试讨论国内的形势嘛，我觉得这些书可以很让你们明白我对大陆的支持和信任从何而来。”
她爸妈不约而同噎了一下，交换了个眼神就笑着重新低头吃饭。
俩人的动作真的神同步，陈遥暗笑，又把一袋书拖到父母卧室门口才坐会回桌上。威廉和陈珞中间是陈遥的位置，其他三个妹妹坐在桌子另一边。
“谢谢，威廉，珞珞。”陈遥接过弟弟妹妹递过来的碗筷，盛了点果蔬汤，不经意瞟到来自对面的陈珊的目光。
陈珊细长的眉轻轻一皱，清冷的伦敦腔英语没什么起伏，“我认为你最好更换一下纱布，汗水会让伤口疼痛的。”
在家里陈珊一直是理性和冷漠的代名词，除了父母和整天黏在她身边的陈璎，陈遥没见过她关心过谁。不止是陈遥无比惊奇，几位妹妹弟弟更是像听到什么新奇大事一样盯着陈珊瘦长白净的脸。那张脸上微微有点涨红，摆出一道不快的神情就放下筷子向房间走去。陈遥赶忙跑在陈珊前面，在客厅橱柜里拿出药膏和纱布，陈珊转身关房间门的时候脸上是有些许满意的。
扯下右眼上的纱布，陈遥迟疑了一下才睁开了眼睛。借着橱柜里的镜子她第一次有勇气细细看右眼的伤损。眼皮上两道稍深的伤痕是红褐色的，它们下面是浅浅一条棕色痕迹。但这些伤痕在她脸上并不是很显眼，甚至都没能对原来双眼皮的那道褶造成影响，眼珠里被划破的部分也愈合如初，依旧是一只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丹凤眼。可是只有陈遥自己才能感受到双眼视力的差异。她心里突然有点烦，将新纱布粘好就回去继续吃饭。
一切如常。
果蔬汤和土豆泥十分清淡，吃起也没什么乐趣，大家都吃得很快，等陈遥努力把最后一口汤咽下去发现餐桌上只剩她一个人了。按家人一直以来的约定，除了威廉以外，谁最后一个吃完谁收拾餐桌，陈遥麻溜收拾好餐桌，就捧着碗筷去洗。这个小家虽然在英国呆了很多年，却始终和所有包括英国巫师不一样，比如住在伦敦的普通街区里，再比如在家里一般没人使用魔法。
“叮铃叮咚叮铃叮咚——”
突然之间铃声大作，所有门窗都自动浮起了一层光幕，正在擦手的陈遥被吓得毛巾都掉了，然而瞬间明白有不请自来的巫师闯进了他们家的防护法阵的范围。
“快，安妮，”陈遥爸爸从衣袋里摸出了魔杖，回头催促朝沙发上的儿女们，“都去珊卓的房间里，威廉，莉莲，伊莎贝拉，快去！”
陈璎反应最快，一把拽起陈珞向房间跑去，却被自己的小高跟鞋崴了一下。威廉似乎被吓到了，晃悠悠站了起来却被从他面前冲过去的安妮重新撞倒在沙发上，陈遥赶快去拉起威廉，把满手冷汗的小男孩送进房间，然后一把关上了房门。
陈珊和双胞胎住的这个屋子里有第二层防护法阵，大概是陈遥父母知道经常打交道的那些人对巫师父母生出来的普通孩子有多大恶意，一方面隐藏她们的存在，一方面还在家里设置了双重保护。
“兰瑞莎，你也进去。”陈遥妈妈焦急的说。
“不，妈妈，”陈遥直接钻进阳台，从厚实的窗帘后探出脑袋，“我在这里埋伏，有什么情况可以爬出去报警。”家里的阳台有些玄机，陈遥爸爸在角落里设计了个洞，洞口安着折叠梯，打开的话梯子可以直通向一楼的后墙。
她妈妈还想说点什么，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陈遥爸爸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魔杖一挥，大门缓缓打开，走进来的竟然是纳西莎夫人，和德拉科。
纳西莎夫人的表情十分复杂，又有期待又有不安。她的头发照例梳得一丝不苟，身上考究的黑袍依然一尘不染，手里拿了个长长的木匣子。德拉科稍微有点畏首畏尾的跟在他母亲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不住偷偷打探这间明亮的现代客厅。
“晚上好，纳西莎，还有德拉科，”陈遥妈妈率先反应过来，不动声色把魔杖重新插回衣袋，“请坐，我实在是没想到……”
“谢谢你，海伦。但时间紧迫，一刻钟之内我们必须离开。首先我和卢修斯需要向你们表达谢意，德拉科也需要向兰瑞莎道歉。这是一副妖精们打造的水晶眼镜，虽然不能让兰瑞莎的眼睛完全恢复，但至少可以让她看清楚。”纳西莎夫人快速说完，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是一副漂亮的眼镜，连镜框和镜腿都是晶莹剔透的，似乎是一整块白水晶或高纯度玻璃雕刻成的。
看来是不需要她偷偷去报警了，陈遥就装作刚听到动静，从阳台上走进客厅，“纳西莎夫人！德拉科！晚上好！”
右眼上蒙着纱布，好在左眼一切正常，她可以把纳西莎夫人和德拉科看得很清楚。纳西莎夫人虽然和西里斯先生是堂兄妹，陈遥却并不能从那张美丽的面孔上找到和他的相似之处。
“我很抱歉，兰瑞莎，但请你务必相信我绝对无意伤害你，”德拉科站到她面前，淡金色的睫毛低低垂着，“所以我爸爸妈妈去爱尔兰找了森林妖精，请他们做出了一副魔法眼镜，或许你可以试试看。”
陈遥看了看自己父母，又看了看一脸殷切的纳西莎夫人，伸手把右眼上的纱布绷带揭掉。从九月初事发以来将近一个月了，她虽然在家每天都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但其实是在逃避右眼终身残疾这个事实，所以伤口虽已愈合，她还是每天在右眼上贴着纱布，生怕被模糊不清的视野戳了自己的痛点。
现在她眼前的世界一半清晰明亮，一半昏沉模糊。德拉科迅速把妖精打造的眼镜戴在她鼻梁上，瞬间两片同样清晰的视野合在一起，最终聚焦在他满怀热忱期待的双眸中。
“我能看清了，德拉科！”陈遥惊喜不已，眼泪却自己涌了出来，“我本来以为要残疾一辈子了……”
纳西莎夫人上前握住了陈遥的手，“孩子，谢谢你从穆迪那个老疯子手下救下了德拉科，同时希望你能相信德拉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是马尔福家族的英雄，是永远都受欢迎的贵客。”
陈遥心里激动，恨不得立刻回房间给所有人写信，包括西里斯.布莱克，但面对这位一直很照顾她并吩咐自己儿子在学校多关照她的夫人，她压下激动，回握住了纳西莎夫人骨节分明的手。
“我都明白，夫人，”她衷心地笑着说，“即使前一个月很为自己的残疾烦恼，我也从没后悔过把德拉科攥在——我是说，抱在怀里。”
德拉科的小脸迅速红了，眼眶似乎也红了，看样子穆迪的戏弄真的给他留下了阴影和心结。陈遥赶快从茶几上拿起一摞纸巾递给他，低声安慰他：“德拉科抱歉，但是你必须勇敢点，一切都是穆迪的错。”她一向对每个老师都敬重有加，这已经是她能说出来的很过分的话了。
德拉科抬起眼睛有些悲哀的望着她，陈遥也透过光亮的水晶镜片默默注视着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另一边陈遥父亲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卢修斯先生的近况，然后三个大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秋风吹散满树枯叶的哗哗啦啦。
“带德拉科去你房间里看看，兰瑞莎，有些重要的事我们必须和纳西莎谈谈。”
得了妈妈的吩咐，陈遥给了德拉科一个眼神，就率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紧随其后，并绅士地帮忙关上了门。
“坐下休息一下，德拉科，你的手腕好了吗？”
德拉科慢慢坐在钢琴凳上，伸出双手给她看。那双手修长白净，简直像是个女孩子的手，德拉科让它们上下左右翻动几圈，陈遥看他动作灵活才放下心来。
气氛突然有点微妙，陈遥实在不擅长待客之道，只好坐在床上苦思冥想，希望能快点找到个什么话题缓解冷场的尴尬。
“那是你吗？”
顺着他的目光，陈遥瞥到了书桌上的两个相框，一张是她小时候穿着娃娃衫喇叭裤在后海公园照的照片，一张是小学毕业时学校给优秀学生拍的单人照，十一岁的小姑娘扎着双马尾，戴着红领巾，笑得意气风发。“那都是我，德拉科。”她乖乖承认。
他低头浅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陈遥要不要听他弹钢琴。她脑子不太能转得过来，只是下意识点点头。
金发少年在钢琴凳上潇洒一扭，整个人像个灵活的陀螺一样转到了钢琴那边，紧接着清脆悦耳的琴音如行云流水响了起来。陈遥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音乐中的亲切，初始时颇为紧凑，后来变得舒缓，再后来变得温暖起来，如冬日阳光一般柔和，轻盈明亮，温暖平静。
他长着一张天使的脸和弹钢琴的手，陈遥脑子里满是这样的想法。
一曲终尽，恰好纳西莎夫人过来敲门。
“德拉科，我们该回去了。”
“这个曲子是我自己写的，只写了一半，也没有命名，感谢梅林吧小姐，你可是第一个有幸听到的。”德拉科极为自恋地挑挑眉，冲她得瑟一笑，而陈遥只感觉他终于恢复正常了。
出了房间，两个少年陷入更尴尬的氛围中。
“彼得，海伦，我万分感激，但是对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命运，你们是这样，卢修斯也一样。卢修斯他说绝不会撤资，同样希望你……这次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纳西莎夫人戴好了斗篷上的兜帽，唇角的笑很勉强。
陈遥爸爸站在原地没有动，陈遥妈妈坐在沙发上也没有回应，两人的面色都很沉重。
德拉科安抚似的拍拍陈遥的肩膀，“周一，霍格沃茨再见。”
陈遥点点头，望着他和他妈妈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遥遥，不要和马尔福家的人走太近，”她爸爸起身向卧室走去，狭长精致的眉眼间尽是清冷，“不是责怪他弄伤了你的眼晴，当然这事怪不得他，只是情况真的越来越糟了。”
陈遥一时间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在她父母的殷切目光下只能乖乖点头，心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告诫。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作曲家德拉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