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无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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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老妪安置妥当，孙悟空又道唐僧慈悲，既打算在此多盘桓数日，不如替贾氏的亡夫念上几卷经文消业超度，也算谢过贾氏留宿之恩。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因此哪怕贾氏推辞，玄奘也坚持诵经作为报答。
贾氏无奈，看了看老妪和孙悟空他们，只能暂时带着下人去准备香烛、纸钱等物。
“师父且先坐下歇息，”孙悟空难得周到地给玄奘拉开椅子，奉上茶水，“待兄长替这位老施主把完脉，咱们再回屋去。”
屋内一时间只剩他和老妪两个凡人，玄奘不禁紧张起来，战战兢兢地接过杯子，却也不敢喝下。
猪八戒见状说道：“师父怎么不喝茶，难道大师兄偷偷往里边吐口水了？”
玄奘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茶往沙悟净面前一递，说道：“为师现在不渴，这杯茶就由悟净喝吧。”
沙悟净没有拒绝，老老实实地喝了个干净。
玄奘顿时松了口气。
孙悟空看得好笑，故意说了一句：“师父，咱们刚吃完斋饭，肚子还不饿哩！”
说罢，还伸手拍了拍猪八戒圆滚滚肚皮。
猪八戒叫道：“师兄莫拍，你手劲大，险些把我隔夜饭也拍出来。”
孙悟空道：“谁叫你半夜喊饿，跑去将师父包裹里的干粮吃了？方才又连着吃了五大碗米饭，实乃饭桶一个。”
猪八戒道：“干粮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沙师弟不也有份吗？”
沙悟净道：“我见师父昏倒，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那些干粮全是二师兄你吃的。”
提到玄奘昨夜被吓晕一事，敖丙也转过头来，看得玄奘面皮发红，窘迫不已。
“唐长老受梦魇所惊，你们做弟子的理当好生安慰，怎么反而还取笑起来？”敖丙指着案上香炉，对孙悟空说道，“那是安神香，你将它点上，让这位老夫人梦中睡得安稳一些。”
孙悟空应了，不多时，一股馥郁怡人的香气便弥漫开来。
玄奘离香炉最近，闻了没一会儿，忽觉眼皮沉重，身子一重，就栽倒在案上。
猪八戒眨了眨眼睛，说道：“师兄，你虽没在茶里加料，却在香炉里动了手脚哩？”
孙悟空道：“这和尚不济事，平日咱们师兄弟替他牵马挑担，荡魔诛邪，不曾得他一句夸赞，如今旁人只消使个离间计，他就将咱们视若猛虎，避如蛇蝎。故而只得先叫他睡去，才好施展应对之策。”
沙悟净道：“怪我不该将那九个头骨留下，否则也不至于让唐僧惧怕如斯。”
猪八戒道“可是便宜师父眼下认定咱们不怀好意，咱们又该如何自证？”
孙悟空皱着眉头，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计策。
这时，床榻上那名老妪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她的目光在敖丙和师兄弟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沉声说道：“我有一计。”
孙悟空蓦地扭过头去，正好对上老妪的视线。他咧了咧嘴，问道：“哦？老夫人既欲献计，为何还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老妪笑了笑：“我便是以真面目示人，你们怕也认不得我。”
敖丙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老妪道：“我与你系出同门，当初在教内的名号早已弃之不用，今号黎山老母。”
敖丙不禁面露惊讶之色：“你是无当师姐？”
黎山老母颔首道：“小师弟，自封神大劫之后，我便不曾回过碧游宫，师尊他老人家如今安好？”
敖丙叹了口气：“师尊对诸位师兄师姐十分思念。”
黎山老母亦是怅然道：“是我等不孝，不能侍奉于师尊左右。”
猪八戒道：“先别忙着叙旧，究竟是什么计策，且说来听听？”
黎山老母从善如流道：“这庄院里的贾氏姐妹，你们可猜到了她们的身份？”
孙悟空道：“庄院上方有佛光笼罩，想必是哪路菩萨前来助唐僧渡劫。”
敖丙道：“应当是南海那位慈航尊者。”
黎山老母道：“正是昔日阐教的几位老熟人，他们弃道从释，如今还当我认不出他们。”
敖丙皱眉道：“原来另外两位分别是文殊和普贤。”
黎山老母道：“师弟，既然他们能以梦离间唐僧师徒，你何不也借梦消除唐僧心中的芥蒂呢？”
敖丙道：“只恐他们出手阻挠，”
黎山老母微微一笑：“无妨，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助师弟一臂之力。”
敖丙松了口气，稽首道：“既如此，便劳烦师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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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半梦半醒，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仿佛正在云间遨游。
此念一出，他登时一个激灵，蓦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果真脚踩祥云，一路往九重天飘去。
他吓得不行，唯恐自己跌下云端摔成肉泥，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想着敖丙和孙悟空能尽快来救他才好。
“金蝉法师！金蝉法师！”
就在这时，忽闻不远处有人呼唤，玄奘心念一动，当即循声望去。
那是一位面容端庄肃穆的仙姑，头戴鱼尾冠，身着八卦衣，正朝他作揖行礼。
玄奘赶忙合掌回礼，疑惑道：“仙姑方才可是在唤贫僧？”
仙姑道：“难道你不是佛祖座下二弟子金蝉法师吗？”
玄奘道：“我……”
然而仙姑却不等他回答，直接一把将他拉过，说道：“王母娘娘召开蟠桃盛会，你我万万不可去迟了。”
玄奘惊讶道：“蟠桃盛会？”
仙姑道：“金蝉法师还是头一回赴会，难怪有些羞怯。不急，过会儿我将众仙家一一指与你认了便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抵达南天门，增长天王正带着天兵天将在此巡视。
玄奘心下惶恐，举步不前。仙姑见状，便笑盈盈地与增长天王打了声招呼，然后拉着玄奘进了南天门。
玄奘不敢挣扎，只埋着脑袋紧紧跟随仙姑，也就没能看到南天门外的增长天王和天兵天将眨眼间化作毫毛，消失不见。
不过没走几步，仙姑又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对玄奘说道：“法师请看，那位是统帅天河水师的天蓬元帅，他也在赴宴之列。”
天蓬元帅？
玄奘听到这个颇有些熟悉的名字，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入目处盔甲森森，威猛魁梧的天蓬元帅正带着麾下水师匆匆而来，似乎并未注意到玄奘。
“真是一点也不像……”他不禁喃喃自语道。
仙姑微微一笑，又朝另一个方向指去：“卷帘大将也来了，他负责在灵霄殿下侍銮舆，想必是玉帝已至，他才在此候命。”
玄奘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向卷帘大将望去。然而卷帘大将目不斜视，宛如一尊威严的雕像伫立在瑶池等候。
玄奘道：“他便是卷帘大将吗？不像是吃人｜肉的妖怪哩……”
仙姑道：“卷帘大将经三千年苦修才位列仙班，好端端的怎么会吃人呢？”
玄奘茫然道：“是啊，好端端的神仙为什么要吃人呢？”
他们正要往里走，却见天蓬元帅摇着头出来，嘴里埋怨道：“也不知道花果山那只猴子哪来的本事，竟闹得王母娘娘的蟠桃会都办不成了。”
玄奘眼前一亮，对仙姑道：“花果山的猴子可是名叫孙悟空？”
仙姑道：“法师竟然认得他？”
玄奘连忙点头，问道：“这蟠桃会办不成了吗？孙悟空究竟惹了什么麻烦？”
仙姑道：“法师既然好奇，不如随我去花果山瞧瞧热闹？”
玄奘这回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东海之滨，波翻雪浪，青崖耸立，又有瑞气千条，霞光万道，十足仙家景象。
玄奘被仙姑带到花果山上，看着潺潺流水，花木秾华，听着呦呦鹿鸣，猿啼鹤唳，一时间怡然自得，倒颇有乐不思蜀之感。
却说花果山猴群众多，极通人性，此时见到玄奘，也不怕生，反而引着他一路往水帘洞走。
一旁的仙姑说道：“孙悟空与东海龙王是近邻，又同龙三太子是八拜之交，此番前来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位三太子。”
玄奘道：“我晓得的，他们兄弟情深，孙悟空对三太子再敬重不过。”
正说着，眼前已经出现了敖丙和孙悟空的身影。他们被一众灵兽围在中间，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都带着轻快的笑意。
“我们来得巧了，”仙姑对他说道，“三太子正在为这些灵兽讲道。”
玄奘道：“讲道？”
仙姑道：“是啊，三太子乃是截教通天圣人的弟子，讲究一个众生平等，有教无类，因此不论是什么身份，只要有心向道，皆可闻上清道法。”
玄奘不由得停下脚步，只远远地望着敖丙他们，不敢上前惊动。
“我还从未见过悟空这般无忧无虑，又神气十足的模样。”他见孙悟空头戴紫金冠，身着黄金甲，坐在敖丙身旁惬意地饮着酒，不禁有些唏嘘。
这时，只听仙姑冷不丁说道：“听闻如来佛祖欲传大乘佛法，已经选定了取经人及其护法。”
玄奘闻言一愣。
仙姑道：“取经者有佛有神有仙，皆须下凡历劫，身不由己，难得逍遥。只盼他们来日能同心同德，休戚与共。法师，你说呢？”
同心同德，休戚与共……
玄奘灵台顿时一阵清明，他猛地抬起头来，四周却不再是风景如画的花果山，而是贾府的厢房和他的三位徒弟。
“唐长老，”敖丙微笑着问他，“可是梦醒了？”
玄奘深吸一口气，合掌道：“多谢仙君，贫僧已经醒了，可继续动身西行。”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无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