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东海三太子》吞日月

25、送信

　　金池长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玄奘说道：“想不到圣僧坐骑竟是青龙所化，既如此又怎能怠慢，理当请入院内一同款待才是。”

　　玄奘哪里想到他会将主意打到云龙身上，推辞不过便点头答应下来。倒是孙悟空看了金池长老一眼，发出一声冷笑。

　　云龙很快被众僧迎了进去，金池长老还不住地催促弟子赶快洒扫禅堂，置办素斋，莫要怠慢贵客。

　　玄奘瞧得纳罕，小声嘀咕道：“他们怎么一时间变得这样客气？”

　　孙悟空道：“师父有所不知，凡间的死囚临刑前都要吃一顿断头饭，免得黄泉路上做饿死鬼哩！”

　　玄奘吓了一跳：“这禅院里哪来的死囚？”

　　云龙这会儿已经化作人身，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唐长老稍安勿躁，便是此处有该死之人，也绝不会是我们。”

　　玄奘左瞧瞧，右看看，明白这一猴一龙估计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无须他操心费神，于是放心地舒了口气。

　　那厢和尚们打扫完禅堂，先将三人带去歇息，然后金池长老又暗中写了一封信，命弟子将其送往黑风山黑风洞，交给洞里那只黑熊精，邀请对方前来助阵，共谋屠龙之计。

　　送信的弟子名叫广智，素来机敏，当即揣着信就往黑风山赶。只是他却不知道孙悟空早就察觉不对，跟在了他身后。

　　等抵达黑风山，瞧见了黑风洞的洞门，孙悟空这才跳了出来，举棍便打。

　　不过这金箍棒还没落到广智头上，孙悟空就猛地想起敖丙平日里“不得妄造杀孽”的叮嘱，于是手一收，只夺过信，然后往广智背上踹了一脚，就踹得对方一骨碌滚下山坡，昏迷了过去。

　　紧接着孙悟空摇身一变，变作与广智和尚一般无二的模样，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又确定这回屁股后面没有露出猴尾巴，便大摇大摆拿着金池长老的亲笔信上去敲门。

　　不多时，洞内小妖跑来开门，见到孙悟空，问道：“你是那观音禅院的和尚？”

　　孙悟空道：“是哩，师公派我来给大王送信！”

　　小妖道：“这却不巧，大王这会儿正在听仙君讲道，抽不得空。”

　　孙悟空眼珠一转，问道：“仙君？哪里来的仙君？”

　　小妖道：“听说是东海龙宫的三太子，通天圣人的入门弟子，十分了不得！”

　　孙悟空闻言一喜，暗道兄长原来是独自跑到黑风山来了，这回自己是有事在身，而非一路跟随兄长至此，兄长可不能再笑话他像个没断奶的婴孩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对小妖说道：“不急，听仙君讲道要紧，我在一旁候着就是。”

　　小妖听了，也就不再拦着，直接放他进去了。

　　孙悟空拽开步子，急往内室走去。他耳边已经听得敖丙的声音，于是步子越迈越大，反倒累得小妖在后面一个劲地追，嘴里还喊道：

　　“你这和尚说好了不急，怎么一眨眼跑得比兔子还快？你慢些，慢些！”

　　孙悟空哪里还搭理他，身子一纵就跃进了内室。

　　敖丙已经讲到尾声，见孙悟空出现，便顺势收回庆云，不再继续。

　　这可引来了黑熊精的不满，他当即转身怒视孙悟空，高声质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竟敢擅闯本王洞府，打扰仙君讲道！”

　　孙悟空眨眨眼睛，一边瞧着敖丙，一边继续扮演广智和尚，对黑熊精说道：“小僧广智，乃是奉金池长老之令，特来与大王送信。”

　　“金池？”黑熊精勉强按捺了怒气，伸手道，“把信拿来我瞧瞧。”

　　孙悟空仍旧盯着敖丙，只取出信往黑熊精跟前一递。

　　黑熊精皱眉道：“小和尚四处张望什么！”

　　孙悟空道：“大王恕罪，这位仙君实在生得好看，小僧虽是出家人，也免不了多瞧两眼。”

　　一旁的凌虚子说道：“这倒是稀奇，我还当你们观音禅院的弟子只会对奇珍异宝上心。”

　　孙悟空觑了他一眼，发现对方不过是一只苍狼精所化，便撇了撇嘴，答道：“你这道人好没见识，仙君岂非胜过万千奇珍异宝？既是胜过万千奇珍异宝，小僧自然要千万地上心。”

　　这时，黑熊精已经看完了金池长老的信件，神情更是不悦，他说道：“大胆金池，竟是痴心妄想，要我助他擒青龙，拔龙鳞，剥龙皮，抽龙筋，倒龙血，割龙肉，莫不是年事已高，得了失心疯？”

　　凌虚子问道：“仙君此行还有同族相随吗？”

　　敖丙起身道：“那是我的恶尸云龙，亦有金仙修为，二位不必担心。”

　　凌虚子道：“原来如此，只是金池心肠歹毒，此番又对仙君恶尸起了邪念，实在该给他一个教训。”

　　敖丙道：“云龙自有计较，那金池长老必尝恶果。”

　　黑熊精指着孙悟空道：“这和尚是金池的徒孙，近墨者黑，咱们不可放他回去。”

　　孙悟空道：“小僧再黑，也黑不过大王哩！”

　　“你！”黑熊精正要抓他，却见他将身子一矮，自腋下钻了过去，直扑敖丙。

　　“兄长，”孙悟空现了原形，一开口就是满腹酸水，“你怎的不陪我去观音禅院，却反倒在这黑风山给两个不相识的精怪讲道！”

　　敖丙道：“本来不相识，不过我已经答应收他们为截教外门弟子，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孙悟空立刻瞪大了眼睛：“他们也被兄长收入截教了？”

　　敖丙点了点头。

　　于是，孙悟空愈发委屈，他撇过头，瓮声瓮气道：“原是除了我，谁都入得截教。”

　　敖丙正要哄他，就听黑熊精和凌虚子问道：“仙君，这位是……”

　　敖丙道：“这是我的义弟孙悟空，五百年前被佛祖镇压于五行山下，如今与我一同护送唐僧往西天取经。”

　　凌虚子连忙朝孙悟空拱了拱手，恭维道：“原来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听说当年托塔天王率领十万天兵天将都奈何不了大圣，今日得见大圣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孙悟空闻言，不由得挺了挺腰板，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黑熊精将孙悟空上下打量了一遍，不以为然道：“说得那样厉害，还不是被佛祖镇压了足足五百年？如此一只小小猢狲却做了仙君的义弟，着实不相配。”

　　孙悟空笑意一僵，咬牙道：“你这熊瞎子再说一遍？”

　　“我说你这只小——”黑熊精话未说完，就被凌虚子一把捂住嘴，附耳低语道，“你也太没眼色，仙君既然说孙悟空是他的义弟，便是要我们给孙悟空脸面。结果你一张口就是贬低之言，这岂非在打仙君的脸？”

　　黑熊精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瞧了眼敖丙的脸色。然而敖丙始终神色淡淡，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怒，反而叫他心里直打鼓。

　　“悟空，”只听敖丙说道，“你既然顶替了那位广智和尚前来送信，便不好过多耽搁，引金池起疑，还是尽快回去。”

　　孙悟空心里不乐意，正要反对，又听敖丙继续说道：“至于我则变作黑大王的模样，将计就计，与你一同去禅院，看看金池打算使什么法子对付云龙。”

　　黑熊精忙道：“何必劳烦仙君，我亲自过去便是。”

　　敖丙微笑道：“金池乃奸诈之辈，心眼颇多，还是由聪明人与他周旋才好。”

　　黑熊精愣愣地点了点头。

　　待敖丙和孙悟空离去，黑熊精神色一喜，转头对凌虚子道：“你瞧，仙君方才对我笑了！看来他也不十分重视那孙悟空，并未因我先前所言怪罪于我。”

　　凌虚子叹了口气：“仙君面上虽笑，心里却没笑，他分明是说你缺心眼，要你好生反省，别跟去添乱。”

　　黑熊精皱起眉头，迟疑道：“仙君当真是这个意思？”

　　凌虚子道：“仙君无欲无求，我们若想投其所好反而不易。如今得知他有义弟孙悟空，我们不妨花心思与孙悟空交好，总归能讨得仙君欢心。”

　　黑熊精道：“就依你所言！”

　　·

　　金池长老坐立不安，反复起身踱步，又因为始终不见黑熊精前来，只能一次次坐回去等待。

　　方才他已经请唐僧一行吃过下了药的斋饭——用饭的孙悟空乃是毫毛所变，他却是不知——此时三人应当已经睡熟，若是黑熊精不来相助，就只能他们亲自动手，捆了青龙。

　　打探消息的小和尚从禅堂回来，向金池长老禀报道：“师公，唐僧、青龙还有那只猴子都已经睡得打鼾哩！我还将他们的袈裟偷了出来，您瞧！”

　　说罢，打开装着锦斓袈裟的包袱，顿时红光满室，彩气盈庭，众僧无不倒吸凉气，连声赞叹。

　　“好啊，好啊！”金池长老心中的焦躁被冲淡不少，忙对徒孙招手道，“拿来服侍我穿上。”

　　小和尚应了一声，正要上前，就听外面有人喊道：“广智带着山上那位黑大王回来了！”

　　金池长老道：“先收起来，莫要让黑熊精瞧见。”

　　小和尚赶忙把袈裟收了。

　　金池长老整了整自己镶着宝石，绣着金线的衣帽，这才由弟子扶着，颤颤巍巍地出去迎接黑熊精。

　　却说敖丙变作黑熊精的模样，也被孙悟空恭恭敬敬地扶进禅院，心下不禁好笑。

　　孙悟空倒是有理有据：“老和尚行将就木，死到临头，还敢摆那么大的派头，兄长身份贵重，可不能在气势上矮他一头。”

　　敖丙道：“我是什么身份，难道不是一只熊罴精？”

　　孙悟空笑道：“是哩，是熊罴精！”

　　随即眼珠一转，又问道：“先前在黑风洞，兄长是不是一眼就认出我了？”

　　敖丙点了点头。

　　孙悟空道：“莫非我一个不留神，又露出猴尾巴了？”

　　敖丙道：“你瞧我的眼神总与旁人不同，我自然就认出来了。”

　　落泪，还有两章，边写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