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劫》萧天若

3、第 3 章

　　五

　　丝毫不出我所料，卫落尘败在了母亲手里。
　　他的剑术真的很出色，进则凌厉飞扬退则滴水不漏。但依然不是母亲的对手。毕竟欧阳蝶舞纵横江湖近二十年，亦不是什么软弱的角色。更何况，她还擅毒。
　　所以一切，不过是一个我早就料定了的结局。
　　但我没料到的是，母亲并没有杀他，只是把他关进了地牢。我更没想到的是，自己会救他，帮他脱困，逃出忘情山庄。
　　我到地牢时，他已接近昏迷。忙在袖中取了解毒的药，喂给他吃。不一会儿，他神志清醒回转过来，看了我，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是，清清？
　　卫落尘，我帮你逃走。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知道逃出去的路径……话没说完，门口就传来阵阵叫嚷声，被我迷昏的守卫醒了。暗暗骂自己大意，真不该心软，早知道就把药下重一点了。
　　喧闹声近了，来不及细想，我拉了他便奔进密道……
　　树林里。看看追兵被远远甩在身后了，我叫他停下来歇歇。
　　他看我半晌，突然问，清清，你到底是谁？
　　我一惊，什么？
　　他托起我的脸，定定看着。你真是凡人么？怎么总觉你是来助我的精灵？
　　说着又笑，也罢了，管你是人是仙，反正我是爱上了。
　　我的心怦然如鹿，落尘，我……我想说我不能，因为我是欧阳忘情。可话未出口，脸却红了。
　　他执了我的手，从身上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轻轻放进我的掌中。这是我父母留下的，今日转赠于你，清清，我卫落尘今生若是负你，你就用它了结我的性命……
　　用手指轻轻堵住他后面的话，落尘，我不要听什么赌咒发誓的虚妄话语，只要你那颗心是真的，其他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低头抚摸着匕首上的细纹，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我的身份。
　　清清，跟我走吧。
　　我迟疑了一下，看看他，终于下定决心。从今日起，世上再无欧阳忘情。我只是一个叫做清清的女子，平凡，快乐。
　　我对他说好。然后便和他一起，逃离了这个名叫忘情山庄的地方。

　　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毫不明智的选择，我们逃不出母亲的掌握，但我却宁愿赌一把，赌母亲会因为我而放过他。
　　或许这是不可能的，但我却义无反顾。
　　因为，我爱他。

　　六

　　我们在京城落脚。静僻街道的角落里开了一间小小的面店。过着平常人的生活，拥有庸常琐碎的幸福。
　　落尘不知道我就是欧阳忘情，所以他在我面前说起母亲的时候毫不掩饰面上的恨意和杀气。他不知道，这会让我多么的寒心。我劝他，落尘，不要争了好么？平平静静过我们的日子，好么？
　　不。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口气里是从没有过的坚决：我师傅死在她的手中，为人弟子，当然要为师傅报仇！更何况，清清，你知道，我是二十年来唯一一个挑战欧阳蝶舞失败但没有惨死在她手中的人，就算我不再找她，她也不会放过我的。
　　眼泪滑下来，我想说不要啊落尘，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看看我，手轻轻抚上我的面庞，擦去我的泪滴。清清，不要担心我，我只是要让自己成为武林第一的剑客，然后打败那个嚣张的女人。他吻我的发丝，语气柔和：相信我，我会做到的。我已经约战了江湖排名前十位的高手。打败他们我就……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我的泪已经不能控制的泛滥……
　　他终究没有听我的，皱皱眉头说他约了天星剑客比武，轻轻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就转身离去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心里大声的喊着：落尘，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伤害我最亲的那个人，就像当初我不想母亲伤害你一样。
　　我不要看到我最亲的人和我最爱的人互相残杀。绝不！

　　七

　　天星剑客死了。死在落尘的剑下。他很高兴，这表示他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可危机却也悄悄来临。
　　他没说错，母亲果然不会轻易放手。何况，他带走了她唯一的女儿。
　　夜已经很深了。原本就寂静的巷子里早就没有了人影。
　　落尘不在，他今晚又约了一位高手决斗，天亮前不会回来。我独坐在昏黄的灯光底下，面前一杯清茶摇曳生烟。四周寂静无声，弥漫而来的杀气却无比浓重。
　　风过影动。门前不知何时便立下了几条黑衣人影。
　　他们不动，我也不动。嘴角泛上一丝冷笑，这些人，都是母亲的手下欧阳家的死士。我几乎忘了，我母亲历来干的就是拿钱杀人的勾当--这不是她的独创，欧阳世家本就是江湖闻名的□□世家杀手集团，最盛产的当然是杀手，极品的杀手。欧阳蝶舞只不过把这家传行当发扬光大而把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人士引得个个义愤填膺罢了。
　　过了好久，为首的那个人开口了。
　　大小姐，您回去吧。我们是奉了夫人的命令……声音沙哑苍老而熟悉，是婆婆！我惊异的看她，她摘下蒙面的纱罩，历尽沧桑的脸上满是忧虑，忘情，你……
　　我回过身去，半晌，一字一句说：婆婆，回去告诉我母亲，想杀卫落尘，除非我死。
　　婆婆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那盏昏黄的灯。过了好久，我听见她轻轻的叹口气，转身而去。
　　或者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太阳出来的时候，我站在门前等落尘回来。阳光斜斜的落在屋瓦上，洒满了一地细碎的金黄。幸福在心底里回荡，我想：也许，平静的快乐，就从此时开始。
　　可是我错了。
　　落尘不肯放弃他的计划。我想告诉他实话却又不敢说。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面对的麻烦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他带了一身的伤痕回来。问他，他说：他被欧阳家的杀手狙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