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的爱情被世界温柔以待》棠梨嘉旭

22、谢谢你，对不起（二）

　　两周后，杨明霞出院。林颖找了堂哥来接，她打包好了这段时间的所有衣物用品，办好了手续，准备出院。
　　也是在办理手续时，她见到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人，苏溪。
　　苏溪并未看到她，当时的苏溪靠在程林怀里，无声哭泣，神情痛苦。正是这个动作，让林颖日夜泛滥的纠结，压抑，痛楚，思念全部停滞，上前一步的动作也一并止住了。
　　她甚至没有去想为什么苏溪会出现在这里，会那么痛苦难过。她安静也沉默的离开了，办完了自己要办的事情，陪着杨明霞出院离开。
　　——五年后——
　　“妈妈，我不想去上学……”一个男童在幼儿园门外抽噎着哀求自己的妈妈，看来是第一天入园，对于学校有很大的抵触和畏惧。
　　“乖，妈妈以前想宝宝这么大的时候也怕上学，怕老师，怕离开妈妈。但是宝宝长大了都会离开妈妈的，每个人都会慢慢长大，然后学会独立和坚强……”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深远，林颖又道，“宝宝是男孩子，妈妈说过男孩子要怎样？”
　　“妈妈说……男生摔倒了不可以哭，要自己爬起来……要乖乖吃饭，长高长大……”‘宝宝’还在抽噎着，声音却逐渐小下来，气还喘不匀，不过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嗯，宝宝真棒。”妈妈在宝宝脸上亲了一下，道，“男生在害怕的时候也不能哭，有女生在的时候，男生要更加勇敢才可以。”
　　“妈妈，勇敢是什么？”宝宝停止了抽噎，好奇的问道。
　　“勇敢啊，勇敢就是……”林颖的眼神中出现过瞬息间的恍惚，然后回神扬起笑容，“勇敢有很多种，宝宝现在能做到的勇敢，就是跟妈妈走到门口，跟老师礼貌的打招呼问早，然后跟老师进学校。”
　　宝宝的脸越听越垮，看来接触陌生人对他心理上来说也是个极大挑战，不过片刻后他还是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说，“好，我知道了。”然后母子俩一同出现在了老师面前。
　　跟老师问早之后进园，宝宝还在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的妈妈，也只敢不舍的多看几眼。
　　林颖看着自己儿子终于进了教室后，这才转身打算离开。却不料回身，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注视着她的人，苏溪。
　　多久没看到她了呢？五年？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她心里苦涩一笑，上前几步走到面前，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也是……”林颖的眼神扫了下幼儿园，“来送孩子？”
　　“……嗯。”苏溪的眼神复杂。
　　“那真巧。你家是男孩女孩？在哪个班？”谈及孩子，林颖眸色温柔，眉目带笑。
　　“女孩。不是我……”
　　苏溪的声音被打断，一辆黑色商务车停靠过来，驾驶座上，是程林。
　　“苏溪，马上还有个会议，快来不及了。”
　　“嗯，好。”苏溪好像醒神了一样，收拾心神应道。眼神回顾了一下，颔首示意算是道别，上车后还不曾说什么，就被程林一脚油门带离了视线。只留下林颖一个人站在路边，看着车的模糊背影，轻喃，“宝宝，妈妈好像错了，并不是凡事都适合勇敢。”
　　她深吸口气调整自己，随即察觉眼角垂下的一行清泪，抬手抹去，也离开了原地。
　　她和苏溪终究都有了自己的家，而过去，也只是过去罢了。不过是一段五年回忆，如今又是五年过去，各自安好便是结局，再无其他。
　　晚上来接儿子，林颖故意晚了半小时出门，好巧不巧的赶上高峰期堵车，天色将暗她才匆忙赶到幼儿园门口。
　　她整个人跑的慌乱，额前的发零散的遮在侧脸，尽管已经联系过老师和儿子，她还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杨天宝看到林颖也跑出了校门，一个虎扑整个人埋进林颖怀里，小小的人刚好被林颖圈住，幸福感在一个拥抱中淋漓尽致。
　　不远处跟上来了园里的老师，笑道，“天宝很勇敢，也很乖，不哭不闹，自己吃饭上厕所，表现很棒呢。”
　　林颖这才松开儿子，给了儿子一个赞扬的笑容，“谢谢老师，辛苦您等了这么久。实在抱歉，我今天手边有事耽搁了，又赶上堵车，确实不好意思。”
　　“没事，陪着天宝玩了会，也感觉不到时间，天宝第一天来，有些怕生，有这么个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好让他更加融入环境。”
　　“老师费心了，谢谢老师。”林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老师待会怎么回去呢？这会路况好多了，我送您？”
　　“不了，待会我爱人来接我。”说起自己的爱人，老师眉眼浅笑。
　　各自道别后，林颖开车载着杨天宝回家。她习惯性的看了眼后车镜，看到一个年轻帅气的消瘦身影停车下来，走到老师面前。隐约之间仿佛还看得出来，容貌上被刻意隐藏了大半女性特有的秀气。那人旁若无人的吻了下老师的额头，随即两人牵手离开。
　　看着两人的车子离开，消失在华灯初上的车流中，林颖心里百感交集，也五味陈杂。她在心里默默地给出祝福，希望两人能相爱相守一生为伴。
　　收回心神，她也发动车子，驱车回家。别人如何，与她，终究是两个世界。不是所有走过这条路的人，都能有幸走到那个幸福的终点。半路夭折的人何其多，远不止她一个。且现如今，她与那条路，再无瓜葛。
　　许是因为今天送儿子遇见了苏溪，林颖一路上诸多心思。好在一路无事，平安到家。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车子后，一直尾随着另外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驾驶座上，是落寞出神的苏溪。从她出现在校门口，下车，接孩子，返程，到家，苏溪都一路看着，跟着。车子一路跟到小区门口，她才找位置停下，待了许久后，驱车离开。
　　五年了……她们幼年相识，爱了五年，她又消失了五年，如今再相遇……苏溪啊苏溪，你的人生啊，究竟是谁在执笔。再见，她早已嫁做他人妇……若无夫妻缘分，何故安排这出重逢？或这重逢是缘分未断，又因何把她林颖的现在安排的如此幸福美满？下笔之人，究竟是爱捉弄人，还是另有他意？
　　思绪万千，苏溪还是回到了没有林颖陪伴的生活里，这才是她的常态。晚上，她约了程林出来喝酒。
　　“今天媳妇没问？”苏溪调侃着提前到达的程林，笑容自若。
　　“没！这有什么好问的。”程林说的满不在乎，交谈中似乎能察觉到妻子是个查岗的人，而程林，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妻子的想法。
　　“时间真是快啊！一眨眼，五年了！安安都那么大了。”苏溪慢慢啄着杯中酒，看着程林。
　　“是啊！”说起时间，各自的感慨皆有万千。程林像是想到了什么，默然的一口闷了面前的一杯威士忌。放下空杯，他失神了片刻，自嘲道，“当初都说过不结婚来着……现在就你一个人还单着，唉，你们家怎么就不着急催呢？”
　　苏溪一笑，探身上前，小声的跟他炫耀，“因为他们知道我不结。催，就是逼我死。”
　　“唉……”说起这个，程林又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他苦笑道，“还是你狠啊！你说别人为出柜也这样吗？闹跳楼，闹割腕，不然就投河跳江的，别说你家人怕，那些年我都怕你真成功了……”
　　“成功了也不是坏事吧。”苏溪脸上的笑容加深，“真成了……我也算如愿了。一生坚持做自己，不为旁人左右。”
　　“可别。你啊……还是五年前有意思，现在整个人一开口老气横秋的，没劲，跟我那白捡的媳妇似的。”说到后半句，程林还撇了撇嘴。
　　“就那么嫌弃你那媳妇啊？明明是外人眼里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你这是故意在我这显摆呢？”苏溪挤兑道。
　　“什么呀！”程林又闷了一杯，抱怨着，“本来嘛，大家说好的形婚，我哪知道这年头还有女的拿这个骗婚的！本来我妈都快放过我了，她一句‘孩子怎么办’，我妈那贼心不死的盼我结婚的心，简直都烧成熊熊烈火了！太恐怖了，简直就是要在安安和我之间只能留一个啊……”
　　看着程林现在还情绪激动，心有余悸的神态变化，苏溪噗嗤一声笑了，随即大笑。
　　“程林，你现在看着安安，还觉得不想结婚吗？”笑罢，苏溪问道。
　　“……话不能这么说。”程林有些磕巴，说起女儿安安明显是喜欢的，可他随即又换了副表情，梗着脖子坚持自己，“我的婚姻跟安安没关系，说来说去，她骗婚，还下药，变相逼婚……我要不是想着孩子好歹是条生命，不忍心杀生，怎么都不会顺了她们的心意！”
　　“是是是！”苏溪举杯敬了下，小酌一口，“程大少爷嘛，法学博士，随便给哪家写写合同都救活几个公司的人。你最仁慈了，你就是最有好生之德的天！行了吧？”
　　“可不嘛，我要是那没良心的人，早就……就……”说着，程林就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