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的爱情被世界温柔以待》棠梨嘉旭

17、我的老师，我的女王（六）

　　“静，帮我送套衣服过来，位置我发定位给你。”苏老师平静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心里的那一点清明又被重新找回。眼前的她，衣衫残破，面色冷峻，声音里不知道是压制着火气还是什么，依旧平静，“对了，你打车过来，开我车回去。”
　　电话那边只传来一阵沉默后应声说“好”的声音，听得出来接听的人呼吸有一瞬急促，或是焦急。
　　“姐姐，我……”良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沉默后，我还是没想好能解释出什么。
　　“放假了，好好休息。接下来高三了，压力很大。照顾好自己。”她又恢复了校内的样子，关心叮咛着我这个学生。
　　“对不……”我想，无论我要开始为自己辩解什么，今天这种行为，都是我的错。我做错了，还是应该先道歉吧。刚张开口，就听到了门铃的音乐声。
　　苏老师面色平静的打开门，周医生在门开后看到这样的苏老师，先是一愣，随即眸中就蓄起了丝丝怒意。她在怒，因为苏老师。那种领地被侵袭，心爱被横夺的怒意，在她的眼底横生，四溢。
　　周医生径自关门进来，把衣服递给苏老师，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苏老师肩上。看到我的时候，怒意流露出来，找到了出口。我的上衣领口被人一把揪住，整个人被提起来腾空，我毫无反抗的力气。
　　我的表情一直是呆呆的，怔楞的，目光毫无焦点，可总能看到她们两人的各种交流。周医生的动作轻柔，举止体贴，苏老师的默然接受，面色……依旧平静。
　　“静，她还是个孩子。”苏老师毫不避讳的当着我跟周医生的面，脱下了被我扯烂的衣服，重新换上周静医生带来的。然后一个人径自往门口走。
　　我的衣领被松开，视线里，周医生随后跟上苏老师的步伐也朝外走去，高跟鞋与皮鞋的脚步声刺痛了我的耳朵，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得恍惚。视线里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我只来得及说一句，“姐姐……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走……”
　　回应我的是砰的两声，一声门关，一声倒地。
　　暑假，50天，我变得沉默。爸妈都在各种试探的问我怎么了，我说高三了，紧张。爸妈表示理解，让我放平心态。打工也可以不去了，只要我调整心态，轻松地面对即将到来的高三。
　　每天，我都把电话卡拔了，然后给同一个号码发很多短信，打很多电话。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敢开口解释那天发生的一切。可我能解释什么呢？苏老师那天，也只是把问题归结为‘我还是个孩子’。
　　孩子？呵呵。我是多么想长大，多么想不再是个没有能力的孩子，可我最终还是依靠着‘孩子’的无辜外衣，犯下了错事。老师，你哪怕责怪我也好，打骂我也好，可你都没有，你面色平静，波澜不惊的只说了一句，我还是个孩子。
　　你知道吗？我在心里对自己最严厉的惩罚，就是无数遍的回想起说这句话时的你的样子，仿佛我们只是两个陌生的路人，而我在路过的时候化身为禽兽，你则在面对这么疯狂恐怖的我的时候选择了沉默，平静地离开。
　　50天，我开始频繁的出入医院，当然不敢去苏老师家的，而是在我的坚持下，一次次的送往青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无他，我的血糖开始极度不稳定，时不时的就会引起昏厥，无论何时何地。
　　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守在床边的妈妈，她的眼睛开始变得始终红肿。
　　“妈，对不起，让你跟爸担心了，你放心，我没事……”我在肆意虐待我的身体，也在虐待着爸妈的心力，我还是开口道了歉，想安慰几句。虽然，这安慰和道歉都是苍白无力的。
　　“慧姐，何晓她怎么了？”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我这才注意到，这家医院不是常住的市一医院。
　　“苏老师来了啊。”妈妈仓促的擦了擦眼角，扬起一抹笑感激道，“谢谢你啊，昨天要不是找到你，我们晓晓也不能这么快就医治疗。”
　　“慧姐客气了，何晓是我的学生，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苏老师脸上一直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可视线里，没有一丁点我的位置。
　　我就看着眼前这两人寒暄，原本要对妈妈说的话，梗在喉间，随即一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慧姐你一个人守在医院，还没吃饭吧。我这有张餐卡，你到医院食堂吃点东西。”说着，就看见苏老师从包里拿出一张类似会员卡的卡片来，递到妈妈手上。我妈当时又感激又执意的婉拒，推脱不过也就收下了。妈妈确实在这一个夏天瘦了很多，我当然也是心疼的。可这是我造成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心疼呢？
　　妈妈去吃饭了，苏老师却留在了病房里，还关了房门。我意识到，她大概是要跟我谈些什么。
　　“何晓，我希望你明白，你这么做，除了自虐，毫无用处。”她就立在我的病床前，却仿佛相隔甚远。
　　“姐姐……我……”我想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说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可我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我意料中的她的沉默，可我既已开了口，这次，我想把话说完。我平视着她，对视的一瞬间，我的眼底就已经蓄满了泪，“姐姐，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是个偶然，意外。看到你伤神的样子，我心里莫名的不好受。我替你难过，大于我意识到你也是同性恋者的惊讶。我承认，对你的第一印象，是生理冲动。可那时候，你留在我心里最深的，是你的落寞。”
　　门外，有个白色身影悄然伫立，我看到了，但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我大概知道那是谁，我的床头有她的名字，主治医师，周静。
　　无视所有的异样，我继续道，“后来，我知道你出身优越，家底殷实。我好奇过你为什么选择做老师，等我查证后我意识到，这大概是为了某个人，放弃了自己原本的专业。”门外的身影微微有了点晃动。
　　“我很欣慰你最终选择了教师的行业，如此才有了我们的相遇。我偶尔在想，你是不是也觉得，在校园里，有一种不染俗世祥和静谧的安逸呢？我没有答案。我只是很佩服做老师的那个你，教学严谨，一丝不苟。虽然你不是主科老师，我却觉得你是我读书这些年遇到的最好的老师。可出了校门，我更喜欢把你老师的身份放下，叫你姐姐。因为……”我眨了眨眼睛让视线变得清晰，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因为……我喜欢你。我在犹犹豫豫中，想确定自己对你的感情，究竟只是一种冲动，还是爱情。我开始无心学业，直到后来我确定了，我对你，是爱情的喜欢。我想给你一份什么，我的人生也好，未来也好，我想留在你身边，一直到我老，或我死。”
　　我的眼里又开始源源不断的滚出热泪，我没有在意这些狼狈，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道，“可我也知道，我的这种喜欢，不容于世。同性恋是没错的，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爱上自己的老师，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错了。我在学校拼命地抑制着情感，只等着离开校园能跟你多些纠缠。你不爱走出那间教员室，我就一次次的从你所在的教员室门口走过，只是为了看到门开时里面的你的样子。我不知道我这种行为，是不是变态。我开始日日梦到你，天天想起你，可一想到……你为了另一个人那么神伤，想到……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我的这份爱，心里，只剩下一片心被灼痛的麻木和冰凉。”
　　我看到站在我面前的她就那么愣住了，我也知道，我说的一切，她听得到。
　　“我那天，确实做错了，冲动了。我自以为是的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有多爱。我爱你，有多坚定。我想你知道我的爱，我想告诉你我的爱永远都在，只要你不遗弃我，我会用我的所有未来和生命去爱你。姐姐……”我想执起她的手，可我只敢看着，生怕再冲动了的拼命压制住自己，我终于哭出声来，“不要远离我……如果我们再回不到以前，能不能……不要连一丁点的以后也不给我……哪怕我们做师生，做朋友……”
　　我的话被打断了，因为我陷进了一个柔软温热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