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界红妆劫》姒月喵

3、第1章 沙漠中的亮色

　　第1章《沙漠中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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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独自在暗黄色的街道上行走。
　　“暗黄”是指这里的景观，自然景观也好，人文景观也罢，都因位于沙漠地带被无可奈何地晕染黄沙的颜色，暗黄。
　　被阳光照耀的沙子，本该是金灿灿的。
　　可今天是阴天，头顶那片蔚蓝色天空都略显暗淡，灰蒙蒙、阴沉沉，似被一大片灰云遮住蓝宝石的璀璨及太阳的明亮。
　　“她来了！”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先朝女孩努着嘴，又冲另一个身着黑色长袍戴着白色头巾的老者，一脸不屑：“老爸，依我看，今天的好天气全被她破坏了！”
　　“够了完井，你的话怎么这么多。”老者并未附和，用鸡毛掸子擦着店面门口架子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面具，好摒除上面因风沙留下的灰尘。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戒备，侧目顺着年轻男子充斥厌恶和嘲弄的目光，看了眼正逐渐走近他们的女孩——
　　果然女孩不受欢迎，因为她与这里的暗黄格格不入。
　　她娇嫩的肌肤白得像雪，却不是毫无血色的苍白而是雪花般的颜色，有种莹亮微凉的感觉。
　　她赤红色的长发松散披开，垂到小巧的腰部。红得惹人注目更像红丝绸，绽放着并非因太阳闪烁的光泽。
　　她身着绣着白樱花的青绿色和服，腰间系着海蓝色腰带，在腰后方打成一个很别致的蝴蝶结……
　　显然女孩浑身上下与沙漠相悖的莹雪之色、红绸之色、海洋之色、绿植之色，都不属于这片过于荒芜的沙漠，若出尘不染的异类。
　　接下来令老者和男子毛骨悚然的是，女孩盈盈地走到他们店面门口。
　　她抬头望着那一排排各式各样的面具，宛如蓝宝石的蓝眸锁定在一个还比较清秀的面具上，对二人礼貌地笑了笑，软声道：“禾木爷爷，请问‘小喝食①’面具卖多少钱？”
　　名叫完井的男子面如土色，对身旁同样脸色不善的父亲嘀咕：“老爸，怪物的喜好真重口味。一个丫头片子竟要买‘小喝食’！不怕晚上吓得做噩梦？”
　　“住口。”名为禾木的老者斜眼瞪了下儿子，目光落在眼前女孩身上——
　　她小脸就像玉石般精美绝伦，这是老者的第一反应。
　　一块价值连城的绝美玉璧是她的真实写照，无论她显眼的外表还是神秘的内在……
　　可那种人尽皆知的禁忌内在，在给予女孩蓝眸周围那种深幽黑晕乃至更不可告人的力量时，也将禾木原本的善意与心软，因对她未知能力的敬畏及刻意冷落她的当地习惯，被悄悄淹没殆尽。
　　“白给你，不要钱。”说罢他背手向店里走去，只能按照这种方式对待她。
　　“晦气！”完井将面具从架子上取下扔到还有些愣怔的女孩身上，右手食指指着她：“赶紧滚！赔钱的玩意！”
　　这么大的动静没引起街上任何行人的过多关注。
　　他们来来往往，从依然立在原地的女孩身旁经过，甚至故意推搡她，并用最习以为常的卑劣眼神，嘲弄地欣赏女孩的日常窘境，发出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哎呀，像小狗一样可怜。”
　　“没把她当街打死已算不错，就算真打死也没人管。”
　　“就是！连她外公都懒得理她。”
　　“本就是从外面捡来的小杂种，海老藏大人岂会当成亲生的疼爱有加？”
　　“谁让她是怪物？最近砂隐很多孩子染上食积气滞之症，唯独这怪物平平安安，真是苍天无眼！”
　　“怪物当然百毒不侵，没准儿就是她这个不祥之人给无辜的孩子们带来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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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言语像阴风此起彼伏，走了喋喋不休的一批，又来叽叽喳喳的另一批。内容大同小异，就是变着花样儿咒骂她。
　　他们咒骂她破坏今天的天气，咒骂她拥有与沙漠全然不同的“媚俗”，更认为她的出现让砂隐忍者村变成荒漠等越发没头没脑、毫无道理的言语……
　　不过女孩像精致的木偶，没兴趣听那种无异于犬吠的浑话，也未因那帮成年人故意擦碰狼狈摔倒，好满足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的阴暗心态。
　　她笔直地立在原地，身形柔弱却格外纤美，像胡杨深深扎根在脚下这片蛮荒之地，静静目送正走进店面仍骂骂咧咧的完井。
　　忽地，她向店里深不可见的方向鞠了一躬，用听不见的声音小声道：“谢谢您，真不好意思……”
　　“泼”的一声，她以礼貌和诚意换来的是隔壁店面的一盆水。
　　“惺惺作态！还不滚蛋！”是一个约十四五岁的男孩，他们家开的烤肉店，从他壮硕的身材可以看出。
　　男孩的举动引起强烈好评，诸多隐忍多时的路人围住二人，面露发自心底的爽快，对正一手叉腰，一手将盆子撇在一旁的男孩竖起大拇指：“炜嘉，好样的！”
　　炜嘉神情倨傲地看着早已成了“落汤鸡”却面无表情，呆呆注视地上同样被淋湿的面具的女孩。
　　他越发得意，刮着肉肉的鼻子：“哈哈，真是个好姐姐！你可爱的红毛小弟弟随口说了句，你就特地给他买？”
　　女孩没看他，俯下小小的身子，想用湿乎乎的小手捡起沙地上湿乎乎的面具。
　　“这下你怎么办？”谁知炜嘉踩住面具，暗黄色皮肤的左脚踝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冲停止动作的女孩抱肘贼笑：“怪物，求我啊！”
　　“请把您的脚移开。”女孩抬目望着炜嘉，蓝湖般的眸子辨不出情绪，如她冷静得有些可怕的声音：“其实‘请’比‘求’更能突显出您不可一世的身份，体现出您的深厚涵养。”
　　言毕，女孩冲炜嘉甜甜地笑了笑。
　　即便她浑身湿透，白净的面庞挂着水滴，红发及青绿色和服色泽变深，可她就像刚从池塘里出浴的一朵清莲，让人不敢亵渎。
　　炜嘉愣住，不知自己到底被“骂”还是被“夸”。
　　五大三粗的他不是很明白女孩细声细气的话，且她举止得体端正，言行文明有礼，也让他觉得不再适宜当众捉弄她。
　　但出于未能完全得偿所愿的报复心及表面占据上风的优越感，他用木屐②狠狠地碾了碾那张本就伤痕累累的面具，依依不舍地“高抬贵腿”后才回到自家店面。
　　可惜自家爸妈忙着做生意，没功夫出来观看他方才的威风壮举。他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头脑勺，露出兴奋的笑容，打算过会儿向家人炫耀下。
　　突然，他后背上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毫无温度且充满杀意的寒冷眼神……
　　谁？！
　　他惊出一身冷汗，回头却没看到一个可疑人。
　　看热闹的人已散去，女孩背对他跪坐原地，她后脑勺不可能长出什么凌厉的眼睛。
　　最终炜嘉安下心来当做错觉，坦坦荡荡地离去。
　　【注释】
　　①小喝食：原型是日本禅寺中吃饭时站在食堂一角大声喊唱菜名的少年，用于形容具有艺术气质的美少年，也是日本一种传统面具。
　　②木屐：简称屐，是一种两齿木底鞋，行走时吱吱作响，中国发明后传入日本，在日本流行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