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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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你的工作是倒垃圾
洛十一一打开门，就觉得眼前一黑。
“你好哟！”黑黝黝的人形中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你好黑！”洛十一脱口而出。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
“什么名字？”
“就是小黑啊！”对方看起来很高兴。
“……”洛十一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还是友好地打了招呼。
眼前这个少年十四五岁，个子矮小，看他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实际的年龄可能还要偏大一点。
样貌普普通通，就是皮肤有点黑，洛十一差点以为是非洲黑人，仔细一看，确定还是个亚洲人。
“我们以前有见过几面，不过我以为你不会注意到我。毕竟我是这么的不起眼，又不像其他人那么会表现……”小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对、对了，你收拾好了吗？我们走吧。”
“走去……”洛十一话没说完，注意力就被小黑的身后吸走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啊？高耸入云的摩天轮，铁箱外的漆皮剥落了一大半，锈迹斑斑；没有旗帜的海盗船，没有铁轨的游园小火车；商店，广场，干枯的水池，还有歪倒在花坛边的卡通雕像，各路歪七扭八的招牌……
没看错的话，这里是一座主题公园吧？
洛十一走了出去，环视一圈，没错，这是一座废置的主题公园。看许多游乐设施的破损程度，至少废置了得有二十年以上。商店、旅舍那些，明显翻新过，洛十一看到有人在里面居住。
那个半裸青年说过“我们失乐园”什么的，看来就是指这里？这么说，自己以后也要在这里生活了？
这时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看到洛十一，伸手戳了戳旁边那位：“喏，快看，就是他。”
“就是他呀。”另一个人回过头来，鄙视地瞧了洛十一一眼，“真是个害人精，怎么没被人面兽吃掉呢？还要回来连累我们。”
先前那个说：“听说他要被罚去工坊了，以后不会跟我们待在一起。让他去害工坊里那些可怜虫吧。”
“他以后也会变成可怜虫的吧？”
“肯定的，看他那样就知道，傻不拉几的……”
什么跟什么，都说的是些什么玩意？洛十一正听着，小黑跑了上来拖着他的手，把他拽到了一边，说：“别管他们了，一直就那样，你越生气他们越过分。只要忍过一个星期就会好了……”
“忍过了一个星期会怎么样？”洛十一不禁好奇。
“你就习惯了啊。”
“啊？”洛十一又好笑又好气，摇了摇头。
“唉，我看你也才来几个月，对这里还不熟悉吧？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时间久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告诉你一个忠告，想要在这里过得好，最重要的就是不要乱讲话，别人的闲事也不要去管。记住这句话，以后你会感谢我的……哎，你去哪儿啊？工坊不是那个方向！”
小黑正说着话，就看见洛十一转了个方向，迈步而去。走了几步后，发现那边是个死胡同，摇了摇头，又调转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进。小黑愣了愣，觉得这个人好像跟他以前听说的有点不一样啊，怎么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自己的那件事，到底要不要拜托他呢？
眼见洛十一已经快要脱离自己的视线，小黑连忙收起了心事，追了上去。
“那边！”小黑看见洛十一停在了路口，指着一个方向，回头望向自己，“那边有人在发吃的。”
“不行啊！”小黑一个百米冲刺，上前拦住洛十一，“那些不是给我们吃的。”
“不是给我们，那是给谁的？”洛十一看那边排队领食物的人都是未成年的少年，包括刚才那两个阴阳怪气的人也在里面。自己和小黑也是少年，有什么不一样吗？洛十一没看出来。
“你还没明白我们的处境吗？”小黑略有些忧伤地说。
“呃，不明白。”洛十一坦诚。
小黑露出仿佛看到了小白的眼神，哀叹了一声，说：“简单来说吧，在工坊里做事等于没地位，是最低等的人。所以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们，只有脏活累活等着我们。这么说你懂了吧？”
“靠，这么惨？”洛十一惊了。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惹事。像我们这种人，如果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是没有人会帮我们的。”
“哦。”洛十一点头，“我过去拿点吃的，你等我一下。”
“不要啊！”小黑连忙拖住洛十一的胳膊，好像恨不得连大腿也一块抱住，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
“行吧。”洛十一无奈地拍了拍他，停了下来。
“别惹事，别惹事……”小黑和尚念经，反复絮叨。
“行了，知道了，别念了！”洛十一哭笑不得，“怎么听你说的，这里的人还要分成三六九等？”
小黑拧了一下眉毛，伸手来碰碰洛十一的额头，“你是不是感冒烧坏脑子了？还是昨天受惊过度生病了？”
洛十一只得点点头。想起对方是个npc，自己居然对着个npc在演戏，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管怎么说，这个虚拟世界的npc能做得如此智能，真有点超乎想象了，这仿真技术杠杠的啊。
洛十一一不小心想得有点远，旁边的小黑已经在说话：“看那边，看见那个人没有？请问他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洛十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那边有一个留胡子的男人。
“很强壮，大腿肌肉、肱二头肌特别发达，下盘稳，是个重量级选手，平常一定很热爱健身。”洛十一观察了片刻，下达评语。
刚说完，就发现小黑转头在望着自己。
那眼神，分明是在看着一个非人类的外星生物……
“他是一个战郎。”小黑说，语调平坦缺少起伏。
“什么狼？”洛十一没有听懂。
“天哪，没救了！”小黑抬起一只手盖在自己脸上，作惨不忍睹状，“让我从头给你解释一遍……”
末日“大灾变”后，宇宙辐射引起了地球生物基因突变，所有人类都成了变异人种。
这里的变异不是指超能力，而是在人体内自然多出了一种变异激素。变异激素在18岁以前都不会凸显，到18岁成年以后，则会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进化：一种是热血好斗，非常具有战斗精神，身材足以媲美漫威英雄的“战郎”；一种是身娇体弱，细皮嫩肉，血液中可以产生某种能量，皮肤因为常年贫血而显得苍白的“血侍”。
血侍的血可以为战郎补充体能，也是战郎的食物。
战郎可以为血侍提供生存庇护，他们四处争夺来的物资和猎杀到的野兽都是血侍的生活保障。
而18岁之前还没转化的人群通常被称为“原人”，他们有着最正常的外形，不像其余两者那么特征鲜明。
总之，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里，战郎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原人次之，血侍则是位居食物链底层的被奴役者。原人在18岁后转化成战郎或血侍，转化方向决定了他们今后的生活待遇。
“这么说，战郎、原人……我都见过了。好像还没见过血侍？”洛十一说，继而皱了皱眉。心想“原人”这个称呼也太难听了，怎么跟“猿人”一样？是在歧视他们这些未成年人么？
目前自己见过的人里，半裸青年，以及那群肌肉猛男，都是战郎无误。
小黑、自己，还有那天见到的美人，应该都是原人。
至于传说中身体娇软，颇具病态美的那些人儿，暂时一个也没见到。
“血侍都在工坊里，吃住也在工坊，平时不能出来。”小黑解释说。
“哦，是这样。”洛十一忽然意识到了为什么在工坊做事会被瞧不起，敢情那里是关押奴隶用的。
“到了！这里就是工坊。”小黑说。
眼前一座宏伟的建筑物，造型看着像顶尖尖的帽子，还是需要仰着脖子才能望到顶的那种高帽子。屋顶上铺满了白色的光伏板，反射着耀眼的太阳光，远远看去像搭了一片玻璃天窗。
“进去以后不要大声讲话，跟着我走，我们的工作在一起。”小黑说。这里离门口还有十几米，洛十一注意到他走路的步子已经开始放轻了。
洛十一想起一件事，说：“18岁就要转化的话，那我是不是快到了？”系统说他现在是17岁，但没说是刚满17岁，还是17岁零几个月，还是快满18岁？这中间的可能性太多了。
“……你还有两个月成年。”小黑又露出了那种看小白的眼神。
“嘿，我问你！”洛十一手一勾，搭住小黑的肩膀，“有什么方法可以转化成战郎？我不想做血侍。”
“你想得也太美了吧？要是有那种方法存在，这世上早就不会有血侍了。”
“那我能提前知道我会转化成什么吗？”
“不能。”小黑斩钉截铁。
洛十一撇撇嘴，他讨厌这种未来不能由自己掌握的感觉。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有两个战郎守在左右。小黑把头一低，迈着小碎步规规矩矩走了过去。洛十一紧跟其后，却被一个战郎拦了下来：“新来的？”洛十一正要开口说话，小黑已经抢先替他开口：“监工大哥，你好。对，他是新来的，以后和我一起工作。”
“洛十一？逃跑惯犯？被罚来的？”监工战郎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每念一句，就看一眼洛十一，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小子，你挺厉害嘛。六次记录？”监工皮笑肉不笑地说。
洛十一还没有怎样，旁边的小黑已经快升天。
监工继续端详了洛十一半天，才摆手让他们进去。
一进门，小黑就抚着胸口，说：“完了完了，今后你肯定是重点监视对象，千万要小心别犯错，我跟你说……”
一个圆形的大厅，色调以白色为主，上下共分三层，除一楼外，上面的每一层都分布着一个一个工作间。透过外面的落地窗看进去，白炽灯下，里面人的脸色都白得像纸，再配上阴郁的神情、麻木的动作，和洛十一想象中的病态美人儿大相径庭，让他有种见鬼的感觉。
而那些人在工作间里做的事还真是富有生活气息，像洗衣服的、补衣服的、做饭的、修补工具的、挖土种菜的……洛十一一路走一路看，不禁思考起他要被分配到哪个工作间去做事。
最好是做饭的，洛十一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心想。
洛十一琢磨自己人生大事的时候，小黑也在絮絮叨叨地叙说着他如何谨小慎微、如何忍辱负重的经验之谈，等洛十一琢磨完了，他都还没有讲完。这小子嘴上总说不要乱讲话，结果他自己就是最话多的那个，十足一话唠。洛十一等到小黑喘气的空档，才终于插上一句嘴：“我们要做什么？”
小黑手按一扇门上，轻轻一下推开：“喏，就是这个。”
看到屋里的情形，洛十一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反复向小黑确认了几遍后，仍然难以置信。
“我的工作是倒垃圾？”洛十一指着那一堆臭烘烘、乱糟糟的不明物体。
“是我们。”小黑纠正他，“我们要负责整个工坊大楼的卫生工作，包括每天收垃圾、倒垃圾……”
“哦，再见！”洛十一转身出门。
门外立一彪形大汉，右手握一电击棍，轻轻在左手心拍打着，目光冷峻。正是先前在门口那监工。
“监工大哥！”小黑冲出来拉回洛十一，对那监工笑眯眯，“他什么也没说！”
“你唉！就认命吧，不要挣扎了。”把洛十一拽回了屋里，小黑苦口婆心，“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今天还有好多活要干呢。干不完的话，一会儿午饭都没得吃，下午和晚上还得挨饿。你也不想挨饿的吧？”
一说到吃饭，洛十一妥协了。
小黑大喜过望，跑到里面拿出了两套工作服，和洛十一一人一件换上。灰绿色连体工装服，在腰部做了收窄的设计。两个人穿上一模一样的衣服，一对比，个子高的洛十一显得更出挑了。
他虽然还是一副白斩鸡的身材，但腰是腰，腿是腿，身材比例非常好。尤其穿上了连体工装服，把身上的优点完全展现了出来，活脱脱像是一个从青春校园剧里走出来的校草欧巴。
“开始吧？我去二楼，你去三楼。”小黑推起了垃圾车。
“好啊。”洛十一低头戴上手套，随口应了声。
“那我先走啦，一会儿见！”小黑离开了换衣间。
“一会儿见！”
洛十一等他走了以后，又多等了一会，点开查看了一下腕表。他以为这次也像上次的诱饵任务一样，会自动接到个什么倒垃圾、打扫卫生之类的任务，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任务发布下来。怎么回事？洛十一不禁疑惑。难道光等待行不通，要靠自己主动出击寻找任务？
不管怎么样，先去试试吧！
洛十一推着小车，挂着一叠垃圾袋，愉快地出门了。
工坊里的人不少，大多都在自己的工作区域里，很少有人出来外面走动。像在外面的走廊、大厅这种地方走来走去的，多半都是监工战郎。他们手里提着一根棍子，或者一条皮鞭，满工坊地溜达，看见有偷懒不干活的血侍，也不多话，上去就是一棍子/一皮鞭抽在背上。
洛十一推着车子经过，收集每间门口的垃圾，再换上干净的垃圾袋，时不时就听到一声清脆的鞭响，在空旷的走廊上连连回响，传出很远。挨打的血侍往往一声不吭，就像长期受压迫的奴隶，不但不敢反抗，连反抗的意识也早已没有了，变成了一具具只会逆来顺受的空壳。
难怪小黑那么胆小怕事，看这工作环境就明白了。虽然他们的待遇比血侍们好点，不会动不动就有皮鞭棍棒落在身上，但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期生活，对人的心理会是一种不断加重的负担。如果自己也变成了那些受虐的血侍，自己会怎么做呢？洛十一禁不住臆想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女血侍提着一只大塑料桶，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那桶里装满了洗过的湿衣服，在她的手上显得十分沉重。快到门口时，那桶似乎变得越来越重，她坚持着往前挪动了两步，终于撑不住了，把桶放在地上，低下头揉搓发红的手掌。
“我来帮你。”洛十一放开手推车，过去一手提起了那只桶。靠，这么重？提起来的瞬间才发现自己对桶的重量和自己的力气产生了判断失误，暗暗吐了一口血，赶紧再添上一只手。
女血侍轻轻“啊”了一声。
“要去哪？”洛十一竭力站直了腰，对抗着手里的重量，摆出了一个相对比较潇洒的姿势问道。
按照一般玩网游的思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npc，往往就是一个任务的开端。此时的洛十一也不知道该怎样获取任务，索性就按网游的思路走一波，说不定这个世界的设计者也爱玩网游呢？
“还给我！”女血侍脸色一变，扑了上来，在洛十一手上又抓又挠，硬是把塑料桶抢了回去。
“喂你怎么……”
女血侍抢回了塑料桶，却没有力气再提起来，但她很是坚决，就是拖也要拖着那只桶快速离开。
洛十一无语了。摇了摇头，朝着另一个目标走去。
另一个目标是个大叔，正蹲在一张桌子下钉钉子，时而停下来捶打一下腰部，看上去很需要帮助。
“请问你需……”洛十一开口。
“不需要，不需要。”大叔连连摆手，一把揣起锤子和钉子，躲进了屋里。
“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洛十一郁闷。
接下来，又一一试过几个人。到后来发展成只要洛十一往哪边一看，被他看到的那边就啪叽一下全没人了。
“有没有搞错？我有那么可怕吗？”最后洛十一风中凌乱地矗立在路中心，陷入了一种空前的自我怀疑当中。
“喂，你！”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洛十一回过头，果然是那名监工。
“你要是再影响别人做事，小心我把你从天窗丢下去。”监工说。
影响别人做事？洛十一哭笑不得。好吧，也许他说得没错，自己是有些欠考虑了。
他收拾起垃圾袋，垂着头就要往回走，只听那监工又说了一句：“你本就不该插手别人的工作。这些血侍一旦没有了工作，下场只会更惨。”洛十一一怔，转回头，只看到监工离去的背影。
是这样的吗？洛十一迷茫了……
忽然楼下响起一阵骚动，有几个人从楼梯跑了上来，每个人都一脸惊慌，“‘太子/党’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