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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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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当时年少春衫薄
第2章
回到考官席落座，哎，说什么考官席，实际上就是围着大厅摆的一圈桌子，一排几个人还排不下，陶阳和郭麒麟挤在最边上拐角。
“刚才你给叫好儿内大哥唱得真好吗？“郭麒麟贴着陶阳的耳朵好奇地问。陶阳稍微躲了躲，展颜一笑，“哪来的大哥，人是00后。”
“嚯！发育得真好！就他唱的那么一句，哪好？有潜力？让您老人家都直给人鼓掌！”
陶阳很正经地想了想，说：“应该是和你差不多！”
“和我差不多？我怎么在你心里还这么菜吗？”
“不，好不好的，我其实听不出来。在我看来，他和你真就差不多！如果他和你一样好，那可就怪了！”
“得！得！今儿我是又得罪您了吗，陶老板？你这见天儿不是唱就是听，不是拉就是弹的，你听不出来好坏？”
“我的哥哥，和你唱得一样好的，世间少见，就该只有你一个。”
“好吧，我就当您是真捧我！你到底为什么看重那个人？”
这时筱怀回来了，往人群边上一贴，可还是被陶阳发觉了。陶阳往后闪着身子，看了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筱怀，说：“你不觉得他长得像一种小动物吗？”
郭麒麟也瞥了一眼于筱怀，不觉得有任何不同之处，“什么动物？”
“嗯……”陶阳想了想说：“小傻子！”
“什么？骂我？”
“像小傻子，这种动物。”
郭麒麟听完，又看了眼筱怀，不知道陶阳为什么对这个小孩儿用词这么活泼，态度这么亲切，还有点肉麻。他突然完全没有心情再追问下去，他也知道陶阳嘴严。况且他也不是跟这儿看热闹来的，还有正事儿，毕竟自各儿家的买卖，今天参加考核的，这都是后备力量。
考核快结束的时候，郭班主和于谦大爷一起来了，给这些拿到字儿的小学员们一些鼓舞和赞扬。末了，还和全体人员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因为加了郭于两位老师，考官席上的椅子不够了，陶阳和郭麒麟挤在同一把椅子上，成为当场“坐着的”人中最小的两位。筱怀则站在另一边，完成了人生中第一张和师爷以及陶师叔一起的合照。
陶阳和郭麒麟一起搭郭老师的车回去。半路上郭老师问陶阳：“怎么样，这些人？”
陶阳答：“都挺好！”
“呵呵！”郭老师也就不再问了，他是觉得天才如陶阳可能并不容易知道世间平凡人的天分有多难得，能靠着努力有个大概齐就不错了。要让陶阳真心说个“好”，难！也别难为孩子了。不只郭老师，高峰老师其实也会这样想，以陶阳打小儿的天赋，可能看不上这些个普通孩子的唱，所以陶阳如果现场打了低分，高老师就只当个参考，但陶阳在场上给谁叫了个好儿，他就真觉得这人也许有点才能了。
郭老师的车上常年放着戏，郭老师闭眼跟着哼了两句，又睁眼说：“《大西厢》给你们折腾，先整理剧本，再定演员。定好了抓紧排练，用谁跟栾云平说。”
郭麒麟乖巧应下了爸爸交待的任务。
陶阳突然问了句“这周烧饼在哪个小园子？”
“你问我呀？我上哪知道去！”郭老师瞪着眼说。
“问我呀！天桥！”郭麒麟接话道。
这周陶阳所在的一队在三里屯剧场演出，离天桥挺远。
因为陶阳还要到小园子上班，所以也没往郭老师家里去，也没回自己家，半途中下了车，下午早早到了剧场。
趁着午晚场中间舞台上没人的空档，陶阳开始一个人在台上练功。先是“轱辘椅子”再是“整云手”，这是两门在舞台上看不到的基本功课，但对舞台上的“眼神”“身段”的培养有很大作用。
“轱辘椅子”练的是身上的劲儿和眼里的神，是舞台上一切身段的基础。陶阳在练功上除了和一般人一样会疼以外，其他都是很快掌握的。只有“轱辘椅子”最难，他已经不间断地练了三年。
“云手”在舞台上运用广泛，但一般都是拆着用的，能把“整云手”练好，功底儿就瓷实多了。陶阳的云手已练得很好。
练完了基功，陶阳垂着脚坐在舞台边上歇了会儿。接着要吊嗓子练唱。
试着发了几个音，他摇了摇头，一挥手，给舞台周围布了道结界，他目前能用功力帮到自己的，就仅此而已了。
有了结界，可以放开了唱一唱，也不怕声音东闯西撞，唱烂了剧场。
世人都以为陶阳倒了仓，没了调门，唱不出来了。可有谁知，现在陶阳不是嗓子不行了，是嗓子太好了，好到超出人类认知和接受范围，好到声音可化形。好是好，只是难以控制，如果毫无保留地唱出来，不仅搁一般人耳朵里就是噪音，而且还杀伤力强悍。因为陶阳本人也记不得自己的谱儿了，大几千年过去，人们都是越过越没“谱儿”。
眼看要过十八岁生日了，陶阳盼着自己的成年是和古代男子行冠礼的年龄相一致的，二十岁，他就还有两年时间，找一把天杀的老而不死东躲西藏的乐器，把自己的谱子捋一捋。如果这世上已经没这个东西了，那就算了，一了百了，凭他的努力，凡人肉嗓练不出来吗？
撤了结界，陶阳还是用自己正在经历着漫长“倒仓”的嗓子低低地吟唱起来，韵味儿是有的，每唱一遍都力求把每一个字儿每一个音儿摆弄清楚，甭管什么调门儿，永远能让你听得清词儿，听得出味儿。
这一趟下来，晚场的演员都快来上班了。陶阳回了后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出自己带着的本儿，写下了“于筱怀”三个字儿。
于筱怀？于筱怀正跟一王八较劲呢！今天是周二，于筱怀轮到去张一元天桥茶馆上班。但很不凑巧，今天家里的王八也想出门，自己趴自行车车筐里了。
这王八怎么来的，15岁的于筱怀也不甚清楚，反正在他们家活了很多年，能自己找吃的，晒不干、饿不死。
这王八打筱怀考试回来那天就跟人较劲，这都好几天了。
“得！您在这里面待着，我上台也管不了您，死不了算您造化大！”
再不出发要迟到了，筱怀不再管什么王八乌龟，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这一周筱怀和搭档冯照洋来倒二，倒是不用太着急，关键是他小，有个请假缺人的，他可能就要前面顶上了。
今天前面几组演员说得有点短，到了倒二要调整一下时间，爷俩卖了好一把子力气，筱怀下台时已经是一脑门子汗了。这么干热的天儿，也不知道那王八怎么样了，筱怀等底角儿上了台，确定没什么用他的地方了，赶紧脱大褂、换衣服，往外走。
急匆匆走出门口，走了两步觉得怪怪的，停住想了想，又往后倒了两步，往旁边一看。
诶？是真的！确定不是幻觉。“您，您，您？”
“原来你是个结巴！”陶阳背着包儿，戴着帽子，拿着半开的扇儿慢悠悠扇着朝筱怀说话。
“不是，您，您，您……”
“我我我，我这周在天桥，刚下台，过来看看。”
“您，您，您……”
“不是来看你的。”
“哦！哦！烧……队长还在台上。”
“你下班了？”
“对，下班了。”
“要回家？”
“回家！”
“怎么回？走着？”
筱怀挠了挠脑袋，现在有走着上班的吗？“骑自行车！”
“我也骑自行车，一块儿走吧。”
“……，您，您，您……”
“你怎么了？我那天看你好好的，好歹是个全乎人，怎么就结巴了？”
“诶……好吧！”
俩人说着话一起去推自行车，陶阳突然皱起了眉头，一把拉住了于筱怀。
筱怀被神童师叔拉住，半晌没动，害怕地问道：“怎么了？”
陶阳朝筱怀打了个手势，让他原地别动，走近一辆自行车，从车筐里捏出一乌龟来，脸色不太好看。
筱怀见了忙上前相认，“这是我的乌龟！”
“你的？”陶阳诧异问道。
“对！对！”
“你带一乌龟上班。”
“他爬进来的，我不知道。”
“你家里养的？路上捡的吧？”
“不是捡的，养的，好些年了！”
“哦，”陶阳捏着乌龟左右端详，乌龟虽然僵着头和四肢不敢动弹，但仍努力摆出不在意的神情由他端详。
“呵呵，”陶阳一声冷笑，“这么大岁数跟人家里骗吃骗喝啊！”
“嗯？”筱怀一愣道：“您说它吗？”
“就是一只老鳖好意思愣装石金钱！”
“您说什么？”
陶阳捏着乌龟朝筱怀晃了晃，“送我？我煲汤去！”
“额……”
筱怀看了眼乌龟，乌龟这会儿跟陶阳的手里剧烈地倒腾着腿，又傻又可怜。
“这，陶，陶师叔，这不能吃！这是宠物龟。”
“哦？成，还你吧！好好养着。”
“陶师叔，您往哪边走？”
“我？我往家走！再见吧！”
“啊？”
于筱怀到底也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碰上的陶阳，陶阳又怎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就拜拜了……反正，倒是总结出来了：京剧神童真有个性……
下了场儿再往张一元来确实有点赶，陶阳一边飞快蹬车一边想着明天可别忘了跟于筱怀要个联系方式。
一边想又一边窃笑道：“老鳖呀老鳖，怪不得活这么大岁数就只能装宠物混个吃喝呢！你可把于筱怀暴露得好惨！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根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