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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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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歌越想越觉得头疼,想到最后竟是气鼓鼓地抿了一口茶。
“我也想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会邀冯郡王来宴上。”
“你呀!”夺下徐长歌手中的茶盏,青帝笑出声,“怎么说着说着先和自己闹上了。”
“我这不是气不过么?”靠在青帝肩头蹭蹭,徐长歌小声道,“绮罗你说。”
“是,小姐。”绷住唇边的笑意,绮罗与徐长歌解释道,“是何夫子下的邀约。”
徐长歌是知道何夫子的。何夫子是赵夫子的同窗。两人相交甚笃,时常相约来徐府与她讲学。何夫子也是大儒,据说比赵夫子还要高明些。故而,爹爹也曾给何夫子几个邀约的名额。
只是,不管有没有邀约的名额,邀约都是要有信物的。何夫子怎会邀约冯郡王呢?
徐长歌皱眉:“确定是何夫子?”
绮罗道:“邀的是小郡主。”
“信物呢?”徐长歌神色变得凝重。
“据说是一幅字画,已交给赵夫子……”说话间,绮罗想起了之前在马车外看的那一幅。
“赵夫子?”青帝听明白了两人说的话,“若信物是交给了赵夫子,那后面这些事便说得清了。”
是了。赵夫子亲口与长歌说过,他在郡王府得了一幅墨宝。而绮罗说何夫子给了赵夫子信物……
将这几件事串起来,不就是何夫子在郡王府给了赵夫子一幅长乐的画作,并以此为信物邀了长乐参加今夜的晚宴吗?
长乐为什么会来呢?
青帝揉揉眉心,忽然想起长乐的才名似乎就是从一场夜宴传出的。
一个六岁的孩童如何能传出才名呢?
青帝猛地望向徐长歌,背脊有些发凉:“长歌,若是那日我不写那幅字……”
“诶,青澜,你提那日做什么?”徐长歌困惑。
青帝低声道:“你回答我便是了,若是那日我不写,你会怎么做?”
“那当然是拖着不去见夫子呀……”徐长歌靠在青帝的肩上眨眨眼,嬉笑道,“写一些没长进的字,夫子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本小姐虽然尊师重道,但还没有赶着去找骂的癖好……”
“嗯……”青帝勾唇陪着徐长歌轻笑,思绪却已是飘的很远了。
何夫子与徐府修好,自然不会害长歌。长歌是赵夫子的后辈,自然也不会害长歌。剩下的大多数宾客,既是来徐府,那该是仰徐府鼻息,更加不会害长歌……
如果所有人都不会害长歌……
青帝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前世长乐就是踩着徐府嫡女徐长歌出名的!
即便长歌说过文人相轻,但长歌忘了,文人也爱才。
如果文人群聚时,遇到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青帝不想想下去。她不知道长乐算不算奇才。但在神书走过一遭后,她知道长乐仿的那个叫‘王羲之’的人是奇才。
模仿异世流传百年的书法来艳压今世之人?
思及长乐出名一事可能在今夜重演,青帝心头只剩下两个字——无耻!
眼睛当真不会骗人么?眼前重复再现王羲之的原作,青帝的心空了一块。
烦躁地闭上眼,青帝听到了一阵骚乱。
怎么了?
青帝抬眉问徐长歌,却见她朝着珠帘外看。
跟着长歌朝外看,青帝看见了与诸位夫子论学的长乐。
论学是青都一种宴会游戏。规则是两人互问互答,三题为限。答对多者胜,输者饮酒。若二人胜负相当,则各饮一杯。
青帝为君时也曾和臣子玩过此类游戏,并不推崇。但朝中饱学之士却是偏爱这种机锋。
“青澜……”徐长歌觉察到青帝也在看舌战群儒的冯长乐,叹气道,“看来那坏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
是啊。长乐论学气势惊人,丝毫不会让旁观者觉得她是一幼童。而诸位夫子顾及长乐年幼,也只是挑着一个常规的话头问,这就显得长乐尤为早慧。
“她不如你。”青帝低头饮茶,言语格外坚定。
“不。”徐长歌靠着青帝,语气也变得冷硬,“青澜,本小姐不是经不起风浪的人……虽然我和小郡主有不少过节,但我不得不承认在很多事上不如她……今日,如果我在中庭,定然难不住几位夫子……”
“不一样。”青帝一边在安抚徐长歌,一边为即将到来的挑衅想对策。
“怎么不一样?”徐长歌叹了一声气,懊恼道,“那坏丫头出的题我也答不上来。”
“嗯?”青帝皱眉。
徐长歌挤到青帝身边,小心翼翼道:“青澜你会不会嫌我不聪慧?”
“不会。”不知道徐长歌想到哪里去了,青帝疼惜地望着长歌。
“什么题?”青帝给徐长歌倒了一杯茶。
“醒来第一件事是什么?”徐长歌眨眨眼。
“你觉得是什么?”青帝把茶盏递到徐长歌左手边。
徐长歌用左手握住茶盏,若有所思道,“以前是去书斋,现在是找阿澜……你觉得呢?”
“你是想听答案么?”青帝闭眼用意念召唤了一下神书上的字符,待看清楚后,轻笑道,“睁开眼睛。”
“诶?”徐长歌咋舌,“你怎么想到的?”
“想不到。”青帝摇摇头,抿了一口茶。
徐长歌见青帝避而不答,闹腾道:“瞎说!若是想不到怎么会……”
“本就是想不到。都是旁人想的。”青帝看看徐长歌桌案上剩下的鱼刺骨,笑问道,“如何将这些鱼刺骨均分给全徐府?”
“这个……”徐长歌挑眉将鱼刺骨数了几遍,犯难道,“怕是不够。”
绮罗见状,则笑道:“小姐!你将这鱼刺骨拿去熬汤便是。”
“这样?”徐长歌被青帝的问题吸引了,“重来重来。绮罗能答得出,本小姐也能。”
青帝继续道:“那好!说是一将军为出征祈福,说是同时抛一百枚铜币都是正面才算大吉,请问将军该怎么做?”
徐长歌将青帝给的谜面想了一遍,小声问:“可是直接摆好了抬出去给将士们看?”
“这似乎不高明。”青帝莞尔。
绮罗想想,接着说:“买通几个将士,在阵前抛,然后暗中换上小姐备好的。”
“这个好上了一些。”青帝把茶盏握在手上,将声音压得极低,“但本皇女看过的最好的对策是铸百枚正反相同的铜币……”
“想这招的人真高明!”徐长歌激动地叫出声。
绮罗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虽然澜皇女问的话比小郡主讲得更有意思,但澜皇女眼中的担忧却是骗不了人的。
澜皇女在担心什么呢?
绮罗低头望望长歌,正好撞上青帝的视线。
澜皇女在担心长歌么?
绮罗想问,却听到帘外传来了一个女声。
“长乐居青都,久闻长歌姐姐才名,请姐姐不吝赐教!”
软糯糯的童声让人听不出恶意,青帝却从骨子里感受到阴寒。
“不知郡主想向长歌讨教什么?”
徐长歌回神挺直了腰杆坐好,摆出了世家贵女该有的模样。
“书画。”得到众夫子赏识的长乐,开门见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书画?”徐长歌惊诧长乐不选论学。
本着骨子的傲气,徐长歌好心道:“郡主可知本小姐最擅长的就是书画?”
“自是知晓。”长乐一边命人将自己的墨宝展开于中庭,一边隔着珠帘等徐长歌反应。
徐长歌隔珠帘看到大幅的《兰亭集序》,瞬时屏住呼吸。虽然动笔人的缺陷是那么明显,但徐长歌还是不得不承认,当下她还比不得眼前人。
罢了。
想着自己事先已经见过这幅字画,徐长歌哑着嗓子道:“长歌甘拜……”
“下风”二字未出口,庭中却有人盖过了话头。
“郡主这幅墨宝老夫曾经看过。初看时,震撼不已。细看却有不少瑕疵……老夫观书画多年,未见过如此气象的字,敢问郡主如何能写两幅一模一样的字,连笔误也一致?”
自然是因为这幅字不是长乐创的。
青帝一边在心里给出答案,一边抬眉望着挺身而出的赵夫子。
或是赵夫子在将卷轴交与长歌时,就预料到了今日这个局面。
惊诧于赵夫子的用心,青帝抬高声音,抢在其他夫子开言前,清清冷冷道:“我家小姐说,她也有一幅墨宝想与诸位一览。”
“青澜?”徐长歌被眼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弄得发懵。
抬袖握住徐长歌的手,青帝与绮罗眨眨眼。
绮罗即心领神会地拿出青帝那日在书斋里写下的墨宝。
“怎会?”徐长歌震惊,青帝则小声道:“待会再与你解释。”
言罢,青帝即与绮罗使眼色,让婢子将墨宝呈于中庭。
庭中青帝的字迹慢慢展现,左右的夫子也都伸长了脖子看。
待青帝的字迹与长歌的字迹呈于一处,左右夫子都开始低声讨论。
……
长乐的字原本并不上乘,她得众人赏识,不过是小小年纪就达到了绝大数人二十多岁都达不到的水平。
而青帝的字也是如此。虽长乐仿的是异世名作,但异世与青都终是有细微差别。前世长歌及笄前,已在书画上有小成,二八之后更是声名鹊起,被推为大家。
故而,青帝从来不认为自己仿长歌的字迹会逊色于长乐。
同样,青帝也清楚,单论书法,她与长乐的短板也是一致的。
有形无神,有肉无骨。
粗粗看,似簪花美人,细细瞧,便不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