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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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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说的认真,长歌却并不买账。
“青澜也是骗子!”使劲往青帝的前襟上抹泪,徐长歌躲进青帝的怀里。
见怀里这小丫头开始撒娇,青帝笑出声:“既是不相信我,何必问我?”
“唔……”顶着一张花了的脸,徐长歌仰着头看青帝,“你当真不觉得小郡主的字好?”
“觉得。”青帝点头。
“那你——”长歌又羞又恼。
“别急。”含笑收紧环着长歌的手,青帝轻喃,“小郡主的字固然好,但长歌的也不差……”
徐长歌不喜欢青帝模棱两可的说法。
“可是本小姐想比小郡主写得好!”徐长歌微微使劲,惩戒般将下巴重重地落到青帝的左肩上。
“澜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肩上忽如其来的重量让青帝弯弯眉。
“夫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徐长歌把双臂也搭上青帝的肩头,整个人像散了骨头一样压在青帝身上,“不然夫子不会把小郡主的字给我。”
“那怕不是。”侧身让徐长歌趴得更舒服些,青帝含笑告诉了徐长歌,她心念念的赵夫子给她准备了一杯苦茶。
“夫子是想要长歌学着吃苦么?”想到敬爱的夫子竟是给自己准备了一杯苦茶,徐长歌蔫蔫的。
“也许是放下得失心也不一定。”拿捏不准赵夫子的想法,青帝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你在书房不也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那是对青澜说的呀!”
徐长歌委屈地压了压青帝的肩膀。
“你呀!”发觉怀里的小丫头一身棱角,青帝轻叹了一声,开解道,“能攀到高处固然好,但为没有攀到高处难过,却是不值了。谁能猜到几十年后的事情,你们都还小……”
“说得好像青澜你很大一样……”将脸埋到青帝的怀里,徐长歌的情绪稳住了。
想想打开卷轴时的兴高采烈,以及瞧到落款后的无地自容,徐长歌朝着青帝的耳朵小声说:“青澜,你就让我再闹一下,就一下!”
“好。”微微松开手,青帝放开了徐长歌。
察觉到青帝松手,徐长歌抬袖抹了抹脸,迅速起身立在车窗旁:“绮罗,将卷轴还回来!”
“是。”
绮罗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气,青帝却从其中听到了笑意。
绮罗在笑什么呢?
瞧着翻看卷轴的长歌,青帝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长歌选出一幅卷轴,将其平铺在桌案上……
“长歌……”
盯住徐长歌摆放食盒的手,青帝哭笑不得。
青帝以为,长歌所言的闹,无外乎痛哭流涕,自怨自艾,谁曾想,这丫头竟是能想出拿长乐的字画当桌布。
“青澜?”端坐在青帝对面,徐长歌以一种极为风雅的姿势将食盒里的点心展示在桌案,嬉笑道,“不打算尝尝?”
见徐长歌能这么快变脸,青帝放下心。
“你呀!”
伸手帮徐长歌稳稳偏掉的发髻,青帝没有去动案上的点心。
徐长歌见状,便闹着要青帝喂。
“青澜!你喂我!”越过桌案摇青帝的手,徐长歌扮出一脸委屈。
小心翼翼地用食盒底带着的银勺挖了半勺点心与徐长歌,青帝别扭道:“下不为例。”
“哦!”
一口将勺子含住,徐长歌只觉今日的点心比往日的好吃。
“能再来一勺么?”徐长歌乖乖地在桌案前坐端。
“嗯。”
青帝点头,又挖了一小块。
将第二勺吃完,徐长歌用双肘将小脸撑在案上,学青帝往常的样子眯着眼:“不是说下不为例么?”
“……”
青帝没搭话,只是堪堪的收手。
“青澜?”徐长歌偏头,“你说过陪我闹的!”
“哦。”停住收手的动作,青帝勾唇又给徐长歌喂了一勺,“再来。”
“不是下不为例吗?”舔舔递到嘴边的点心,徐长歌满足的眯眼。
“为你破例。”含笑等徐长歌吃完,青帝觉得似乎闹一闹也没什么不好。
“是吗?”把青帝说话的语气学得十成十,徐长歌一本正经坐端,指着食盒下的字画道,“那就让我们再来看看那丫头的字吧!”
将红豆味的点心放到卷首,徐长歌点评道:“你瞧瞧,这丫头起笔的地方颇有大家风范……”
“我觉得点心不错……”
青帝认真的瞧绘了花纹的点心。
“我也觉得。”将右手边的点心往前推了推,徐长歌道,“你尝尝这个绿豆的,是新口味。”
“嗯。”点头开始尝点心,青帝丝毫不愧疚将徐长歌带偏了。
见青帝喜欢车上的点心,徐长歌一下开心了起来。将青都各个有名的点心坊说个遍,徐长歌信誓旦旦道:“青澜,等过几日你的毒彻底解了,我带你去如月坊吃点心。”
“好。”应下徐长歌,青帝从车窗帘幕的缝隙里看到了徐府的院墙。
终于回来了,青帝松口气。
徐长歌却发现了什么。
“不对,我们刚刚说到哪了?”发觉自己跑了题,徐长歌皱皱眉。
“大家风范。”青帝适时提醒,却又有意提问道,“什么叫大家风范?”
“呃……就是……”徐长歌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觉得不一般的意思……”
“不一般那就拿回去临摹几遍吧!”帮着徐长歌将食盒收起来,青帝打断徐长歌的思考。
“这倒是个好主意!”
想着自己学字时就是从临摹起步,憋了一路的徐大小姐终于顺心了。
欢天喜地带着青帝回徐府,徐长歌极有定力地蹲了半月书斋。
徐长歌蹲了书斋,青帝便乐得清闲。每天喝完药再在别院里转转,青帝过上了白日采花,夜里安眠的生活。
这样安静的日子青帝此前从未有过的……
带着徐府的婢子拎竹篮打水闲,卧在偏院小榻上看树影珊珊,兴致起了,提上一根毛笔,伏在院中的石板上描青竹投下的暗影……
经历过几日,青帝发觉自己对这种平淡的日子生出了几分喜欢。
当然,这些喜欢的前提是不陪长歌上书斋。
自那日从赵府回来,长歌就有了三大爱好。一是陪她用膳,二是收藏长乐的字画,三是蹲书斋。
若说蹲书斋与用膳尚在青帝的忍耐范围,那收藏长乐字画便是一个极为忌讳的存在。
好在长歌收藏字画并非出于喜爱,以至于长歌描完一幅就烧一幅。
……
坐在堆满卷轴的书斋里,青帝一边瞧绮罗在东侧烧卷轴,一边听长歌点评长乐的字画。
长歌记性很好,好到过目不忘。故而长歌在点评长乐字画时往往能举一反三,引长乐其他字画上出挑的地方对照。
托神书的福,在看过长乐的生平后,青帝也记牢了长乐记过的词句。
这也就方便了她听长歌说话时走神。
“青澜!你看看这个,再看这个……”
耳边越来越大的声音引着青帝朝长歌手上看。
“怎么?”瞧着长歌手上那种沾满炭灰的人像,青帝眨眨眼,没有太大的反应。
青帝知道长歌手上那幅画的技法叫“素描”,还知道那幅画画得不怎么好。
但青帝同样知道,评画是一回事,动手是另一回事。
她能瞧出长乐画得不好,并不意味着她画出来会比长乐好。
“你不觉得有趣?”将沾炭的手掌翻给青帝瞧,徐长歌晃晃手。
从袖里抽出一方帕子将徐长歌的手擦净,青帝笑道,“确实有趣。”
“唉。”见青帝并没有对长乐的画起兴趣,徐长歌愁眉苦脸道,“早前总想着要压那臭丫头一头,现在看怕是难了……”
“没关系。”知道长歌于字画只是兴趣,青帝不咸不淡道,“字画弄得好,固然是美事,弄得差,也未必不如人。”
“可……”徐长歌还想说说字画,却瞧见绮罗接了一个信鸽。
“小姐,冯郡王携女求见。”
绮罗将信鸽带来的字条传上,青帝起身欲走。
“我回避一下。”青帝与绮罗颔首。
徐长歌忙道:“青澜,你别走……”
“嗯?”青帝不明所以。
徐长歌快步扯上青帝的衣袖道:“青澜你别走,我害怕。”
“嗯?”青帝皱眉,徐长歌忙道,“绮罗这丫头话没说清楚,冯郡王来徐府是应邀来的。这条子是爹爹传来要我出席晚宴的……”
“好。”知道长歌近来被长乐的字画打压的不轻,而出席晚宴定是免不了附庸风雅,青帝决意陪眼前这小丫头走一走。
“青澜!”见青帝点了头,徐长歌开心地从身后环住青帝,“你真好!”
“这样?”下意识偏头去看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青帝勾唇,轻笑道,“我不会说话。”
“不说话也好。本来也没指望你说话。”不在意眼前人是否会在席上助自己一臂之力,徐长歌将自己的面颊贴在青帝的面颊上,小声说,“我实话实话,青澜你别生气。青澜,我要你陪我去,只想着你能坐在我旁边就好。这些日子,我瞧到小郡主的字画就难过……只有青澜你坐在我旁边时才稍微好些……你知道,吟诗作对需要静心……现在,只有看到你,我才能静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