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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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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当我无意中发现,去斐济被拍的人和我在何钦尧家看到的不是一个人时,我心情结结实实地郁闷了两天。
何钦尧这就有点违反游戏规则了,他可以几个几个的谈,但我不可能几个几个的帮他去吹,我并不是一个谈判专家,如果我那么懂得劝说人心,我还能让自己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这天到了下班时分,卓然来敲我办公室的门,他对于我仍坐在这儿感到诧异。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我见他打扮的西装笔挺,突然想起来今晚要出席一个商业酒会,生意还没真做到香港去呢,我就已经开始心不在焉,这样不对。
我站起来审视自己的打扮,出席活动那是万万不妥:
“你有多余的衣服在办公室吗,借我救急。”
卓然嘴角噙笑,像是拿我没辙似的叹口气:“好巧不巧,没有,不过现在这个点钟,顺路去买一套,我知道一家店,倒也赶得上。“
的确是个好办法。别人的眼光我是信不过的,但卓然我相信,他的设计水平和艺术造诣不知道比我高出多少个档次,我在车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很快就到了他说的店面。
店面门脸看着低调,但是我跟着何钦尧也陶冶出一点分辨好赖的能力,知道这种店是最贵的。
走进去几乎都是高大英俊的白人男孩在贩售西装,卓然像我介绍着,这是他认识的法国设计师开的店。
我刚开始还在认真听,到了后面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眼神忍不住流连在一个年轻的亚洲男店员身上。
他看着还很年轻,身材匀称,皮肤白皙,眼睛生得非常好,双瞳剪水,撩人心怀。
他朝我投来一瞥,似乎发现了我的目光,很大方的朝我走过来。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无法不心神荡漾,虽然我忘记了我初恋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我总是记得,因此我总是喜欢去看一个人的眼睛,如果那种眼神能和梦境里的相合,我的喜悦甚至可以说就来的不管不顾。
我站在那里抿唇笑,我笑起来大约是不赖的,毕竟连何钦尧心情大好的时候都能夸一句如沐春风。
我展颜:“我挑一套西装,马上就可以穿去活动的那种。”
那男孩也笑:“什么样的活动,是正式的,还是不那么正式的,您告诉我,我好为您推荐——”
我从镜子里看我自己,一头卷发搭配随意的穿着,确实不像有什么正式活动可以出席的,不由得面色微微泛红,正在我寻找着措辞时,门口一阵轻微骚动,我转头,看清来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我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何钦尧有一种能力,就是逛哪里都像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我托他的福,走到哪里都不怵,反正有他走在我前头。
可是现在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一种发毛,他闲庭信步地走到我面前,站定了,好像才突然发现有我这么一号人存在,状似悠闲地说:
“哦,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他的关系卓然很清楚,当然没有上前来自讨没趣,不过何钦尧也不是针对卓然,他今天明显就有了新目标。
他上下认真打量起给我服务的店员。
虽然我经常背地里挖苦何钦尧长得像个小白脸,因为他虽然人高瘦挺拔,却是肤白胜雪,唇红齿白,眼如星眸,如同一个漂亮又高冷的姑娘。
这种长相是很难有威慑力的,不过跟他相处的人绝不会觉得他没有威慑力,甚至他都不需要板起脸孔,只要面无表情,就够阴森。
他现在就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给我服务的店员,一寸寸看的仔细。
我再是傻的,也学会了读空气,我感觉到他有轻微不悦,只是我实在没有他那么聪明的头脑,也不是什么神通广大之人,我甚至不知道他这是气从何来。
我只能又拿出一手绝活,装傻充愣,我笑嘻嘻地说明来意,见他还在出神地盯着那店员看,我不禁心里打鼓。
难不成现在何钦尧已经不满足于欺一个男,霸多个女,男人的数量也不能落后了?他霸得过来嘛他。
我心里想笑归想笑,但马上让到一边,主动讨好:“这位店员不错的,很专业,我觉得何总应该让他帮您介绍介绍。”
何钦尧可以说是当仁不让地接受了我这番美意,店员那更是世界上最有情商的生物了,二人一拍即合,我默默退到一旁自己挑选。
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很明智,何钦尧挑了两件衬衣之后还顺手帮我也买了单,走出来,他连头也没回,大步走在我前面,只留给我四个字。
“上我的车。”
我给卓然一个眼神,赶紧猫着腰跟过去。
坐上车子我屏声静气,搞了半天,何钦尧这是要跟我去参加一个活动,我大意了,如果我知道有他,我一定退避三舍。
无它,只是我觉得他最近非常难以沟通,平时我就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小心来伺候他,但现在他的反常已经不是我能拿小心应付得了的,我目不斜视地盯着车窗外面,尽管我无聊的想抠手,也不好意思把手机拿出来玩,因为他说在车里不能玩手机。
不过何钦尧显然比我想象的厉害许多,他静默了片刻,哼笑一声:“怎么,那人长得像你的初恋?”
我一滞,尴尬地无以复加,我以为我那几眼人神不知,没想到何钦尧比神仙都厉害。
是的,我有个初恋这件事,何钦尧也知道,以他对我们姐弟恨之入骨的程度,情报当然搜集的格外齐全。搞不好我车祸失忆的东西问问他,他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不过我可没那个胆子。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替我开了口:“我以为,再轰轰烈烈的初恋,也没有人当真的,没想到你还念念不忘。”
我干笑两声:“我忘了,你知道的,车祸把我撞失忆了,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他转过来,要么说我觉得他这人心理变态呢,他突然很平淡又很恶毒地诅咒到:
“忘了好,你看现在他都没来找你,不是他不爱你了,就是他死了。你感觉哪种结果你比较能接受得了?”
哪种结果我先不管,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幸好前面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地开着车把我们送到酒店。
也许我真是把何钦尧气着了,平时这种场合他不是拉单生意给我,就是介绍几个人让我认识认识,今天他突然就不愿意放下身段社交了,端着香槟坐在一边,好似一朵高岭之花。
我实在没那个胆子越过他自己去攀交情,再说我也没那种能力,于是我只能在他旁边陪着他。
我小口小口抿着香槟,不敢喝醉,在他面前喝醉了我怕我嘴上没有把门的,抖落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语言,那我醒过来只有后悔的份儿,不过何钦尧倒是越喝越来劲,他喝完了香槟,又喝红酒,喝完了红酒,又喝白酒。
他这种喝法让我害怕,我盯着他,我觉得他非常像是在电视里因为情场失意而买醉的男人,但是我这想法我知道太过荒唐,他这个人跟冷血动物似的怎么可能在情场失意。
果然他喝了片刻,突然问我:“你爱他什么?”
爱谁?我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他在说我的初恋,我小心翼翼地赔着笑:“那也谈不上爱。”
这话也并没让何钦尧开心,果然我猜他是永远猜不透,他给了我一个轻蔑的冷笑,幽幽到:“你这个人真是虚伪。”
“……”
我觉得他对我的不满意是积蓄了一段时间的,上次上床也是逢场作戏,感情上我觉得这无所谓,我又不爱他,可理智上我知道这不行,他讨厌我了,我可就没钱挣了,我绕过他去和别人做生意,已经是翅膀硬了在试他的底线,他只是没有把话挑明,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为了表决心,我叫司机直接把他送到了我家楼下。
我试图把何大少从车里拽出来,但是他长手长脚的不肯配合。
不过怎么说呢,人不要脸那就天下无敌,我把我的车钥匙拿给司机,目送司机走了后,我钻回车里,今天就是不上去在这里野合,我也要把这生米做成熟饭。
我拉松了何钦尧的领带,脸上微红,心里庆幸这幸好这是高档住宅区,有单独停车库,否则我们这对奸夫淫夫恐怕是影响市容,我刚要把唇贴在他脸上,他突然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庄砚?”
“嗯。”
“滚。”
我不能滚。
我知道他往往心口不一,我把他要凶我的话全部堵了回去,用唇,他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抓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狠狠按下去。
我觉得他酒真是喝多了,脸庞很热,呼吸更热,我想如果他但凡有个稍微好一点的性格,对我这种没有定力的人来说,是很难坐怀不乱的,我或许会爱上他都说不定,幸好他对我够差。
我再一次认证了他绝对不会硬不起来,不过我还是想要个承诺,关键时刻我捧住他的脸,着急确认:“钦尧,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道我是靠你帮衬的。”
大约这话真的很煞风景,我都感觉他没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意思了,连我们之间那种徒有其表的暧昧氛围都在流逝。
我又吓得缩了缩脖子:“对不起,不说不说,反正你知道,我也逃不出你的手心。”
何钦尧这回用吻堵住了我的废话,冷笑着把我压倒了。
其实我真不是虚伪,好吧,起码这件事上,他错怪我了。
因为我真没觉得那是爱。
只是我喜欢那种牵挂一个人的感觉,也许是我残破的记忆把它美化了吧,那个人我都不记得了,不记得长相,不记得名字,只记得他会拉小提琴,会穿一件白色的衬衣,会用无比温柔的眼神看我。
高三一年的记忆被我丢了,那段虚无的记忆里我只记得有这样一个全然正面的片段,而像我这么失败的人生里,好的回忆并不多,我只是想拼命抓住,这是一种本能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