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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

  •   说到这里,我们也走尽了青石板路,入了凭栏山庄的大门。

      青石板小道也成为了汉白玉大路,我四处望望,只见一条小路,白石为阶,隐匿于掩映藤萝中,再往远处便看见一小亭,隐隐约约在奇花异木中露出了亭尖。

      司空静懒散笑道,“这条小路是通向流玉亭的。你若闲来无事,逛逛也无妨。”

      我点头,道,“这凭栏山庄真是大,景色也是极好的!只是再好的景色,若无人共赏,也不过是死的。”

      他笑道,“倘若真能与这景色融为一体,哪怕只有一人生活,也会自得其乐。”

      我颇不以为然,便继续研究这个山庄,从我们正在走的汉白玉大道周围,又延伸出很多小路,有些还不易发现,这些花丛茂密的恰到好处,“这些小道都是通向不同的地方么?”

      “是了,改天我为你画一幅山庄的地图,避免你走丢了。”

      我笑,“那你当初穿越到这里来又是怎么适应的?”

      他道,“我和你不一样,这个身体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我占用了。”

      我惊讶,“那么说,玉笙寒彻真是你了?你武功很强?”

      他懒懒地点点头,好像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道,“武功强又如何,男儿志在四方,金戈铁马,驰骋沙场。”

      我皱眉,“那有什么有意思?纵然金戈铁马恣意潇洒,但是踏践的是无数白骨荒冢。”

      气氛及此便有些沉重了,尴尬之间,我也后悔挑了这个话题和他犟。

      他只淡淡道,“自古以来,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若是因为死人就否定战争,未免太矫情。”

      我撇撇嘴,女孩子多少都有点崇拜大侠的情感,我自然也不例外。从小时候看金庸的武侠剧我就梦想着有一天,会有一个穿白衣的少侠,夜夜为我在洛阳城头吹笛,白天的话我们共乘白马,行侠仗义,这样过一辈子,走遍塞北江南,踏遍绿水青山,再留给后人一段美丽的传说……

      虽则说真的,心中到底也是仰慕那些举一旗而天下从的大英雄,不过也只是一瞬罢了。我是一个做梦也讲求现实的人,知道若是伴在这样人周围,寂寞也是少不了的,我又是个害怕寂寞的人,所以哪怕做梦,也只盼得和一翩然白衣少侠双宿双飞,过我逍遥自在的日子,青衫洗旧,驻马徐行,笑遍红尘,歌尽桃花,望黄鹤展翅,孤帆远江,听春雨楼台,夜赋笛轻。

      他在我眼前挥挥手,“怎的又发呆了?”

      我哼了一声,没理他。他怕是在这里呆久了吧,难道就没想过,哪怕从娘胎里就穿来,我们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终究也只是过客,若太汲汲于这些权利之事,只怕撒手也不是好撒的。

      他摇头,道,“你这出神的毛病,倒也真该改改。”

      顿了一顿,又道,“我们到大厅了。穿过去就是后院,司临也已经为你收拾好房间了。”

      经过这一番对话,我赏园的心情也失了大半,便匆匆编了个理由,捣腾这一阵子,我也当真颇累,司空静见我确有倦意,便叫了个丫鬟唤作朱樱的,引我去了我住的房间。

      房间装潢颇为雅致,我很满意,和我的胃口。朱樱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岁,和我年龄相仿,一脸娇憨可爱,一口一个公子声音甜甜的叫的我很舒畅,见我好说话,也不是一开始那见我看她就脸红的模样了,断断续续也给我说了不少事,这倒让我想起若水来了,心里又感叹一下,对这小丫鬟印象却是不错的。

      我问她可是司空静或司空靛的丫鬟,她脸一红,嗫嚅地说什么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没什么贴身丫鬟,大公子只有个贴身小童,也就是司临了,二公子则连贴身小童都没。

      我叹,这山庄里丫头也真可怜,眼巴巴的望着两个极品公子在眼前晃过来晃过去,一个懒懒地对什么事情都不甚关心,一个则万事都要自己做才可舒心,连个靠近的机会都没。要么说这世界上的东西啊,要么就没有,要么就得到,干干看着却没法子碰,就算再洒脱的人,心中也是会有些痒痒吧。

      我便笑着对她说,“我可能会在这里小住几日(其实若无特殊情况,倒真不如一辈子赖在这里直到老死。我想。),这屋子怪空的,缺个说话的人,我想向大公子要你来当我贴身丫鬟,可好?”

      她微一迟疑,我道她以为伺候我心下不舒服,便道,“虽则名义上是主仆,但我俩私下可以姐妹相称。”

      这话说出来,觉得怪耳熟的。当时我吃着薯片喝着饮料看狗血剧感叹“何乃太狗血”的时候,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说出这样话来吧,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她更惊异了,“姐……妹……?”

      我看她惊讶的样子,灵光一闪,突然懂了,不禁恻然,刚才我竟以为她像现在十五六岁的女孩儿一样,有着一颗倔强而骄傲的心,却忘了她到底是从小在尊卑差别巨大的大环境中长大。

      只点头道,“正是姐妹。”

      她眼瞪得老大,“可是公子……”

      “噗……”我知道了,我现在还是一身男装打扮,这小丫头刚才恐是被吓到了吧,亏我嗨悲天悯人地想这么一大通,强忍住笑,道,“是了,这是我的过失了,我虽身着男装,但其实是个女儿身。难道你看我女扮男装,所以不愿接受?”

      “哪里,哪里,小姐言重了,只是朱樱一个普通端茶的小丫鬟,怎么能伺候的起小姐……”

      我轻叹,终究还是逃不过大环境的影响啊。

      念及至此,柔声道,“哪里的话,人和人之间本是平等,去他什么尊卑贵贱,尊如何,卑如何?统统都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本来就是一样!”

      她瞪大眼睛,想必对我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骇到了,张开嘴愣了愣,她及时转成一声轻咳,道,“公……小姐待人真好……”

      “哪里哪里,以后我叫你小樱,你叫我小松,可好?”我听到那“公小姐”,心里默然,这称呼还真先进,先抖一抖,再说我自己这话,说的我鸡皮疙瘩都掉。伪文雅人也不是好当的。

      “小姐……”

      我笑,“把那个姐变成松就好听多了。”

      混了个所谓贴身丫鬟,我也困得不行了,只对她说了一句帮我准备一套女装,便呼呼睡去,不问世事了。

      我这一觉睡得当真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待我醒来,估计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旁边的凳子上放着小樱为我准备的衣裙,可惜我不会穿。只得穿着原来的衣服。想出门去找司空静,说说朱樱的事情,顺便再交流交流穿越信息。

      可这园子确实大,来的时候有小樱带路,现在要出去,当真……有些困难。我扯扯嘴角,认路的本事,确实差了些。

      等等,这西湖石着实眼熟,我凛然,也顾不得什么整洁。将发带一把抓下,缠在上面,心里呼喊,皇天后土啊……保佑保佑一下我吧就。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右边的第一个岔道,赶赴刑场一样走了上去。

      事实证明我的确迷路了,比如我刚松口气,抬头一看,便看见我那乌黑程亮却让我咬牙切齿的发带。

      我明明走的和刚才不是一个路,为什么回到了一个地方?只是刚才……刚才我是走的哪条路来着?忘了,我皱眉。算了,那就走右边第一条路吧。

      绕了半天,始终也没走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里也愁,怎么来到这里不是吃不了饭就是睡不了觉,这样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啊。

      我泄气地坐在地上,却听到一声叹气。

      我惊喜地站起来,四顾寻找,却没什么踪影。心里暗叫不好,可别出现什么幻听了……正焦急之际,只听得

      “烟侵,你脑子当真没被撞过?”柔柔地声音传来,仿佛带着一股桃花的香味儿。

      这声音好生熟悉……

      我又看了一圈四周,确实没人,咽口吐沫,壮着胆子道:“谁?”

      还是那轻柔的声音,叹口气,道,“抬头。”

      我讶异,原来这人一直在我上面呆着?

      正午过后的阳光还是略有些刺眼,他坐在石头上,正背光看着我,身后是万丈金芒,虽则他背光,却一丝不输给那耀眼流光,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目含秋水,似是深情至极,而又略含轻挑,仿佛万物都在他脚下,还是桃红色的褙子,被撒上万丈金光。

      我深吸一口气,这两兄弟……真是不知道他们爹娘修了几辈子福才换来这两兄弟啊。

      “烟侵,你不认识我了么?”司空靛含笑问道,我没敢抬头,他的眼睛太要命了。

      我木讷地说,“认识,认识,司二公子……”

      “谁让你叫我司二公子的?”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真难听,你就随我哥哥,叫我小靛吧,也就是看你长的还不错的份上才让你这样叫的,莫起了别的心思!”

      我感觉到我的思维已经跟不上这位仁兄了。

      “小……靛,那你知道出去的路么?”我叫的甚是别扭,不过既然是他要求的,先哄他开心为上。

      “上来,让我看看你的脸。”他好像发现什么东西一样,急急得招手,我也算个随和的人,想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心里虽然还是不怎么舒服,也没说什么,便走了过去。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指甲细细勾勒着我脸的轮廓,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这仁兄要做什么,只听他像是孩子一样突然叫了起来,“唔,哈哈,果然是这样!”

      我疑惑,果然是啥样?

      他自得道,“你还装傻么?我已经发现了。”

      发现个圈圈叉叉啊发现!

      “本以为你身上只有这张脸不错。没想到你这脸也是假的,”他哼哼一声,道。

      我扯扯嘴角,讪讪笑道,“二公子说笑了。”

      他皱眉,“我同你说笑干什么?”

      老子怎么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脸是假的,你知道什么啊!

      “既然这样说,那我要问一句二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虽然你隐藏的很好,嗯,易容技术也不错,不过怎么能逃得过我的眼睛,还是快点以真面目示人吧,别让我亲自动手了。”他不耐烦道。

      您老还是亲自动手吧。

      我们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他叹口气,“当真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轻轻一跃,跳下石头,桃红的衣襟纷飞,又是那股淡淡的桃花香。

      他落下来,又伸出他的手,我也没躲,反正我也想知道这身体本来长什么样子,既然我用了这身子,还是多了解些得好。难不成这身体原主人是个丑八怪,逼不得已只得靠易容生活?

      “你都要被拆穿了,还不逃?”他笑问。

      我耸肩,“我也想知道我原本是什么样子。”

      他眼中笑意更深,盈盈地看着我。我急忙移开眼睛,低下头,那种感觉真是,像百只千只的蚂蚁在爬来爬去。我咽咽吐沫,觉得嘴里有些干,却始终没敢再抬头,那桃花眼太妖孽了。

      “咝……”还是有些疼的,我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司空靛手中的面皮,心下讶然,这身体果真藏着这多秘密么?

      抬头看看司空靛,却见他愣愣地看着我,我觉得好笑,道,“看什么看,果真变丑了么?”

      他猛地反应过来,亦失笑,“唔,你看,若你早说你长这个样子,我就早给你准备件衣裳了,你看你穿的这身衣服,还有头发,都打结了,真是配不上你。”语毕又叹道,“我活了这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样貌,当真是我有幸。”

      他这样一说,却又是轮到我愣了,我只想到那丑人可能会用得易容术,却没想到,一个人若是极漂亮了,或许也会用的着易容术。难道我当真撞了狗屎运,摊上个极美的脸?

      他声音柔柔地,眼波流转,“烟侵,刚才倒是我冒失了,我这就帮你置办几匹布料,过会儿你领我去你房间,你屋子也需得好好打扮一番,才能配得上你。”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这司二公子,脑袋当真被撞过吧!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的屋子,住的挺好的。”又想起我在院子里逛的目的,问道,“你可知道怎么走出这院子?我找不到路了。”

      他轻哼一声,道,“不行,你住的舒畅,我看着不舒畅。”

      随后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走吧,我带你出园子。”

      虽然有了这个小插曲,幸好我最初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我心安理得的跟着司空靛,走过一条条小路,道,“这里真是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呢。”

      他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但我也听到他淡淡地笑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你太木。”

      我冷汗,这位司二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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