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你眼中的轨迹》我有一支生花笔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但出乎两人意料的却是，这场比赛最后所用的时长，居然打破了双方曾对峙过的所有比赛。
　　月升日落，直到室内球场外已经繁星满布，球场内的比赛还在进行。
　　“5：6！”
　　迹部景吾再次报出比分，并且罕见地在非正式比赛中开始喘|息。
　　那小子完全超乎了自己的预估，迹部景吾想不到站在对面的小鬼实力可以强到这个地步。
　　“下一局，我的。”
　　越前天海不甘示弱地回道，呼吸声明显比迹部景吾更急、更重。
　　“呵……”
　　相当不客气的挑衅，然而迹部景吾不怒反笑，似乎对越前天海的态度转变非常乐见。
　　越前天海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径自调整呼吸，低头一下一下地拍着球，最后目光凝聚于抛球的一瞬间。
　　还是外旋发球。
　　还是被迹部景吾干脆地化解并且回击。
　　还是和刚刚过去的五局一模一样，平均每一局都要打到四十分钟以上。
　　于是体力开始慢慢地跟不上，一直到上一局结束，越前天海发现挥拍时的沉重感随着时间的延长已经越发沉重。
　　故意拖延吗……越前天海心底透亮，几次想打破僵局，可惜迹部景吾和之前对阵的那些学长完全不同，根本都不在一个等级上。
　　扎实到令人发指的基础，毫无疑问，迹部景吾每一次击球，无论力度还是速度与角度，都堪称完美。
　　所有的反应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除了疲于奔命就只能勉强回击，偶尔视线交汇的刹那，越前天海都会有种通体冰凉的错觉。
　　这是什么感觉……
　　越前天海突然记起之前网球部训练时长达两周的盯梢感。
　　一模一样。
　　和眼下的感受几乎一模一样。
　　那种仿佛能将你从头到脚全部看穿，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的穿透力，直逼人的灵魂深处。
　　所以说……那个时候并不是错觉，整整两周，自己一直被这个家伙盯着？
　　越前天海怒气骤增。
　　不能输！
　　也不想输！
　　就算是他故意拖延也不能就在这里认输！！
　　当迹部景吾又一次用底线球试图把对手方封死在底线时，越前天海突然动了。
　　比赛打到现在，越前天海不再防守，第一次主动发起进攻。
　　这一瞬间的动作很快，直觉加上两辈子的网球经验令越前天海在迹部景吾尚未挥拍一刻，已先一步预知到了球的方向甚至落球的轨迹。
　　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这么长时间一路走来的每一步！
　　越前天海大胆地放弃底线，几步冲到了网前，正逢迹部景吾挥拍而下，球刚刚离开网拍不过一秒，越前天海凌空而起，一拍把球狠狠地封了回去。
　　击球轨道被强迫改变，在越前天海的大力抽击下，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在地表超高速旋转，一直旋转，直到再也转不动，以一个最小的角度九十度朝上，细微地弹跳一下。
　　迹部景吾讶然地看着这一幕。
　　越前天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方，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正在无声地证明，那些曾被紧紧握过的实力。

　　这是……
　　迹部景吾盯着网前那颗一跳便落，上下距离不超过一厘米的绿球，好久没回过神来。
　　手塚国光的零式削球都做不到定点这个地步，这个越前天海竟然能让球原地旋转而不反弹……有意思。
　　“6：6了……”越前天海喘|息道。他的右手手腕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心底仿佛被滚烫的岩浆一遍遍冲刷着，连呼出的气息都带处灼热的烫。
　　时隔十四年，隔着前世今生，这还是他第一次使出属于自己的招式。
　　甚至越前龙马都没有见过的招式……越前天海从未想过，原来自己还能有打出这一招的一天，还是在面对这样一个人，实在是从未想过。
　　他有些后悔，可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后悔。
　　如果这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的对决，他不介意用尽全力豁出一切把对手打败。
　　是的，打败。
　　没有人站到球场是想着失败的。
　　想赢……好想赢……越前天海心潮纷涌而起，多少苦苦压抑而不得善终的热情似乎终于等到了发泄的一天，一朝崩溃，四海奔流。
　　迹部景吾发现越前天海整个人的气势在那记骇人的截杀之后完全变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无论眼神还是神情一概与之前全然不同。
　　“不错……”
　　总算，迹部景吾对越前天海彻底改观，原本还带有一丝调侃玩笑的兴致随之而散，迹部景吾脱去身上的正选外套，一把扔到了地上。
　　“抢7吧，越前！”
　　越前天海眼神猝利：“我不会输的。”

　　时间就这么在你来我往的对决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消耗，一场兴之所至的比赛在双方都料想不到的情况下开始演变为苦战。
　　从午后打到傍晚，再从傍晚打到入夜。
　　室内球场内传来的声响络绎不断，管家带着一堆佣人忧心如焚地站在馆外不敢进去，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跟自己少爷对战那么长时间，都快八点了，少爷饭还没吃呢。
　　球馆内。
　　“168：169……”
　　只要再赢一球，就可以结束这漫长的抢七了……汗水顺着发梢流进了眼睛，越前天海努力眨眼，驱赶因咸涩而引起的不适感。
　　再赢一球……可惜他的对手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下一次对决，一记出乎意料的回击再次将他的球拍打落，然后……
　　白练惊鸿，自上而来，劈开周遭一切阻碍，气势如虹地擦过地面，再弹向身后的墙壁。
　　用不着迹部景吾再次重复，越前天海已经喃喃出口：“破灭的……圆舞曲……”
　　拜小林原野的唠叨所赐，越前天海当然听过冰帝网球部部长绝招的名字。他一直觉得能把一个网球招式按上这么一个名，也实在有够装，可当他亲身站到这个人面前，切身感受过之后，才明白所谓的破灭是什么，而所谓的圆舞曲又是什么。
　　圆舞曲，德语“Walzer”，所以又音译为“华尔兹”，身负“轻歌剧”之美誉，非常强调第一拍重音的3/4拍，旋律流畅，节奏明快，伴奏通常只在每一小节中出现一个和弦，欧中宫廷经常用这样的旋律节拍起跳二人旋转舞，故有“圆舞曲”之名。
　　3/4拍吗……当迹部景吾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时，越前天海才恍然明白这整场比赛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个人居然把比赛演化为两个人的圆舞曲。
　　而破灭的圆舞曲，以第一拍的击落对手球拍为起点，之后的球拍落地，在到反弹再击，最后球落地，完美呈现了圆舞曲的核心节拍。
　　第一拍最重，随之而起的每一拍都围绕着第一拍，节奏分明，力量强悍，在流畅的3/4拍中打破对手一切构想，所以命名为“破灭的圆舞曲”。
　　由两人翩然旋转的圆舞曲，只因一方在第一拍中的落败而宣告失败，这大概就是迹部景吾赋予这招的意义所在。
　　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球拍，越前天海呼吸急促。
　　真是好名字啊……破灭的圆舞曲。
　　不留给对手一点机会。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个最重要的第一拍何时降临，可当它真正降临之后，完美的3/4拍已经结束了。
　　的确很符合迹部景吾的美学……骄傲而嚣张，优雅又猖狂。

　　“169：169了……啊嗯？”
　　越前天海回头，就看见迹部景吾在那边不怀好意地笑着。
　　白亮的灯光打在迹部景吾身上，眼角的泪痣仿佛被光渗透出了亮，在眉眼带笑的神色中，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越前天海沉默地捡起球拍，回到底线处。
　　迹部景吾挑眉，若有所思地观察片刻。
　　有很明显的疲累，也有理所当然的不甘，这个一年级生身上的气息不可思议地平静，尽管刚刚几次被“破灭的圆舞曲”打回分数，可又会在错愕中用最快的时间调整好自己，尽力避免再打吊高球，慢慢收回失去的分数。
　　又一次，迹部景吾从越前天海身上感受到了与其年龄全然不符的沉稳。
　　迹部景吾不是没见过才华横溢的一年级生，那个青学的越前龙马就骄傲臭屁得不像话，但越前龙马用实力说话，所以即便再骄傲再臭屁，也教人服气。
　　然而同样的姓氏，同样的才华，这个名叫越前天海的一年级所表现出来的却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至少跟一开始的想象不一样。
　　照理，应该是自信且自傲，但越前天海的自信自傲却被他甘愿隐匿在沉默疏离中，这从他不善表达也不怎么合群的行为即可看出。
　　迹部景吾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小林原野，越前天海大概到现在还在进行着他的独逼行动。
　　所以，是小林原野打动了这个人吗？
　　可是小林又是用什么打动了他？
　　一场比赛打到现在，迹部景吾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那被苦苦压抑着的热情与钟情。
　　我不能打网球！！
　　不能打……网球？
　　借着比赛的空隙，迹部景吾反复思考这句话，可还是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么一个有着绝对实力的家伙心甘情愿放弃。
　　也许只有打赢这场比赛才能找到答案，既然如此……迹部景吾笑了笑，他决定不再手下留情。
　　他承认越前天海很有潜力也很有实力，但体力不支是一个相当大的弱点，迹部景吾猜越前天海可能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保持过体能上的锻炼，所以才打到169分呼吸就乱成这个样子。
　　如果加以琢磨好好训练，把拉下的体能补上来，迹部景吾相信这会是一个能替他扛起冰帝初中部的好苗子。
　　“很累了吧？”迹部景吾摊开手掌遮在眼前，透过指缝注视着越前天海的一举一动，难得对着一个后辈挑衅地笑着：“下一球就结束吧。嗯？”
　　越前天海纯当没听见，一个起跳把球发了出去。
　　迹部景吾双眼微微眯起，闪身而去，同时眼光散往对手四周每一个角落，视线所及之处，连对手每一声呼吸，每一次心跳，甚至细微到身体肌肉与细胞的每一次涨动。
　　这一瞬间快到只存在与零点零零一秒之内，但越前天海却切实地感到自己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不，不仅仅是限制。
　　他似乎被无形的什么东西束缚在了原地，像一条鱼一样被随意放到砧板上，等待着对手切割享用。
　　越前天海突然想起曾经小林原野说过的话：
　　……
　　——对了天海，你知道吗？咱们部长除了“破灭的圆舞曲”之外，还有一个很可怕的绝招。
　　——啊？是什么？
　　——叫……冰之世界。
　　……
　　“冰之……世界？”
　　越前天海喃喃自问。
　　迎接他的却是一声轻叹，和一记带着冰雪般冷酷的回击，它隔绝了一切反击的可能，就这么生生落在自己右脚边。
　　而右脚边正是越前天海自己都知道的死角。
　　“原来你也听过啊……”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越前天海居然知道自己的“冰之世界”，迹部景吾意外之余竟竟升起了兴味，不禁敛眉而笑：“那就给你看一个，没有人看过的吧……170：169……”
　　只见迹部景吾来到底线，轻松自在地拍了拍球，然后，起跳的一瞬间，越前天海听到对方一声低叹。
　　“唐怀瑟发球。”
　　声音伴着风声跨过空间的隔绝，无视了距离，像是直接从那里来到了这里一样，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越前天海甚至没看清球是怎么离开对手球拍的，下一个眨眼，它已经冲进了自己的界限。
　　“171：169，越前天海，我赢了。”
　　越前天海在震惊中抬眼看去。
　　“你听过唐怀瑟吗？”
　　高挑自信的身影已经逆着灯光，一步步走到了网前。
　　“唐怀瑟得到了上帝的原谅，绝不改变的木杖再一次发芽，那么你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仅在几步之间，但越前天海却觉得这个人的声音遥远得仿佛听不见。
　　“越前天海，你的球拍……原谅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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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
由于晋江被查，所以23号之后的全部更新在PC网页端都没有刷新，到目前为止还是显示更新到14章，但APP端已经更新到17章了，所以更新只能靠手机APP了，特别告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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