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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等爸妈出门,永恩松口气,暗忖这大概瞒不住多久吧?不过,她鸵鸟心态严重,本着能瞒一日且瞒一日的精神,叫的士把自己和烂单车送去外公的修车行。

      “我这儿只修汽车,不收单车。”老先生故意逗孙女,“看你妈把你惯的,漂洋过海带这么个大玩具回来。”

      永恩拖着带点嗲的长音,撒娇,“姥爷,不是吧?真不能修?”

      老先生其实也惯着孙女,“买辆新的算了,这么漂亮的闺女骑个破单车,不像话嘛,外人看到会以为我老何小器不疼孙女儿。”就要走,“咱们现在就去买。”

      永恩慌忙摆手,“姥爷姥爷,不要新车,我就要我的旧单车。它救过我。那年我偷人家院里的刚红的樱桃,是我的单车载着我逃命才没被那条牧羊犬吃掉,姥爷,求你救它吧,它独一无二,”永恩指着单车上她的名字,“看到没有,这上面有我的名字Nancy。”

      老先生不再坚持,却皱起眉头,“啧,你好好一中国娃跟洋鬼子瞎混嘛?还,还拉稀?”他很用力地,“你叫永恩!”

      永恩讨好地,“对,我叫永恩!”扯扯外公衣袖,眼睛圆转明媚,笑的甜甜蜜蜜,“修吧修吧。”

      老先生很吃孙女这一套,拿来工具亲自动手,没半分钟又问,“丫头,有人找你麻烦吗?”

      “对啊,外公厉害,一看就了。我们学校的男生坏得要命。”永恩添油加醋地把杜撰的故事又讲一遍给外公听。

      但是,白扯,人老成精,何况能养出依云女士那样女儿的爹,岂会被个黄毛丫头轻易忽悠过去,老先生一把小扳手点着永恩鼻尖,“少编故事给我听,想说就告诉我,不想说别胡诌八咧的。”叫车行伙计,“去,帮我买几个零件……”

      永恩只能傻笑,不敢问外公何以能够看穿她的谎话。

      永恩外公姓何,老伴过世早,他鳏夫孤独,身兼母职,供出个读到硕士的女儿。在经营这家修车厂做何老板之前,何老先生的身份本是一家国企大单位的车队修理工,下岗后,自己单干,租下临街一间小铺面,做来往车辆的生意。他手艺好,人厚道,脑子还活络,回头客多,一间小铺面被他打理的甚是兴旺。至现在,老先生扩大经营,可是租下临街好几间铺面了,不止修车,洗车,卖零配件,还做起二手车的买卖,当真客似云来,生意兴隆。远山夫妇几次劝老先生放下生意,到国外住段日子,老先生均不肯,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自个儿日子过得有声有色。虽然永恩从小到大,每年只与外公相聚不长时间,但她从没觉得外公陌生。永恩很喜欢外公,一来,老先生特别疼爱她,二来是觉得,外公个性与乃父相似,比如宽容,感性,善良,沉稳……等等。

      永恩也很喜欢外公的车行,老板伙计之间相处融洽默契,打开车行办公室的后窗,能看到人声鼎沸的后巷,这种巷子和永恩生活的那种住宅区不同,这里没那么洁净,也没那么精英,高低错落的建筑物,有些是违章的,空气中各种不同的味道,有些是不好闻的,来往的人形形色色,有些是猥琐卑劣的。但生活就是这样,百味杂陈,鲜活生动。永恩中意此地的俗气,热闹,烟火味儿重,能感受到活着的喜悦和疼痛。

      探出窗口半个身子,永恩跟附近卖菜肉包子的大婶要两个菜肉包,再兴致不错地缩回来,嚼着茴香陷大包子,正想出去跟姥爷再聊两句。结果生猛猛几条高头大马,进化得还不错的灵长类雄性生物,撞入永恩眼帘,不正是学校里的那三只□□吗?在这里都能遇到?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还是狭路相逢,永恩好玄没被一口包子噎住,捶胸!

      永恩这捶胸捶的还没顺过气儿,被方逸文一伙儿发现,方家二少首当其冲,“你在这儿干吗?”

      永恩下巴一扬,“你管我?”

      “臭丫头跩个屁啊。”方逸文吞枪子儿似的语气,“老子在问你就得答。”

      真没礼貌,永恩懒得搭理他,让他去冒火,自己随便靠在辆车上,好整以暇,继续嗑她的大包子,眼角余光瞄谢韶光,不知为何,他看上去极度萎靡,耷拉着脑袋快睡过去的样子。

      “喂,说,话!!!”方逸文不耐,眼神犀利,狠盯住永恩,那架势,季小姐再拗下去,他就打算动手了。

      “阿文,先别发脾气嘛。”曾给永恩挂牌子的帅哥劝方二少,小小声,贴着二少耳朵,不知在嘀咕什么。

      永恩记得阿彼说过,这位应该是叫阿琛的,乔景琛。然后乔景琛看看对着两只大包子猛嗑的季永恩,好柔和好醇厚磁性能吸一公斤铁钉的男中音,“天哪,你吃得象头猪。”被人言语攻击,按理说永恩应该生气,她很不淑女的把嘴里食物咽下去,却笑出来,是笑居然有人能将此种感叹叹得又斯文又优雅,也不知这厮如何办到。回应,“对,你说中了,我本来就是头猪,所以才到方帜读书,那就是间专门收猪去读书的学校。”

      “你他妈的……”方逸文毫无绅士风度,对着永恩轮拳就要上。乔景琛慌忙拦住,“阿文阿文,她是女人……”谢韶光在旁打个大哈欠,专心致志于他的颓废萎靡。

      何老先生被惊动,带俩伙计过来,好像对紧张气氛一无所觉,笑呵呵,“方少,来拿车?已经改装好了。哦,这个是我外孙女永恩,刚回来读书,和你一个学校呢。”又对永恩道,“你们在学校没见过?”

      永恩楞充没事,“没见过。”瞪方逸文,警告意味,最好他识相,别在这里捣乱。

      方逸文瞬间换上一副笑脸,话说这厮是真的帅,笑起来那小模样,明媚灿烂一如私逃出太阳神宫殿的阿波罗,挺彬彬有礼状,“哦,原来是季uncle和云aunt的千金。”他伸手,也不管永恩是不是答应,马虎草率地与永恩一握,“幸会。”趁老先生与阿琛和阿光打招呼的空儿,很小声跟永恩较劲儿,“很带种,哦?这么带种,管你是谁的女儿,不多陪你玩两天,倒显得本少爷我瞧不起你了是不?”

      谁怕谁?一时血气上涌,永恩忘了要转学的决定,应战,一样小声回应,“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老娘在乎你那点幼稚无聊的小儿科?”

      何老先生招呼完另两位少爷,又转向方逸文,“车在里面。”带几位少爷过去,那是辆大红色的莲花,偏方逸文穿着件翠绿T恤,好家伙……永恩捂住嘴,忍不住又笑起来,一直视永恩于无物的谢韶光忽然回头,对着她的方向,他本就冷淡目光因为他的萎靡颓废无所谓而显得更冷。不期然,永恩想起昨晚发的那个怪梦,笑意竟戛然而止难以为继,硬生生憋了回去。而那两只菜肉包带给她的愉悦和好心情,被南极冰一个眼神打败。永恩想,她和这块冰八字不合天生犯冲吧,亏着未在一处混,不然早晚英年早逝。

      晚上,永恩也没得消停,被父母双面夹攻,一通思想教育,大意就是让她好好读书,好好团结同学,好好……永恩颓毙,爸妈怎么就是不明白,不是她不想好好的,是有人不让她好好的啊。看起来转学暂时不能,还得回去方帜应战,战两日,看看战果如何再说吧。因为单车已被修好,永恩又精神抖擞了,她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二皮脸脾气,前日教训忘记,斗志再起,兜里揣上牛奶三文治,星期一早早去了学校。

      永恩对自己的个性,也觉得没啥办法,找支碳素笔,一张大纸,在公告栏贴了张道歉启示。她这样写的。

      道歉启示

      尊敬的学长方逸文,乔景琛,谢韶光。
      我是季永恩,我为前天在教学楼楼梯上发生的事情,向你们郑重道歉。我不是有意撞到谢学长的。因为我的爱好是溜楼梯扶手,请原谅我在培养这项爱好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会伤害到谢学长的重要部位,如果我想得到就不会培养这项爱好了。好在谢学长雄才伟略,吉人天相,福大命大,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幸甚。
      虽然学长未曾怪罪在下,在下终究良心难安,所以决定用每天帮三位学长洗车的方式自惩自戒。可是,想学妹我亦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脾性,我以后大概还是会玩我溜楼梯这项爱好的。为了几位学长自身安全着想,还请几位学长离在下远一些。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学长不会为了这样一点小事追杀我吧。

      再次郑重道歉,请学长们饶恕学妹这次的举动。

      季永恩

      唉,明知会惹是生非,偏又忍不住,真的……无可救药。永恩一边感叹,一边费力将启示贴在公告栏,想象那几个人看到后的表情,永恩希望他们的脸是绿的。拍拍手掌,她去找“洗车”用的材料,她看中食堂后门放置的泔水桶,哦,方二少那辆刚被改装好的莲花,永恩很乐,光想想就很过瘾呢。

      在没找到洗车材料前,永恩先遇到阿彼,她和个漂亮女生一起。阿彼快乐的跟她打招呼:“季永恩,早上好。”还介绍漂亮女生给她认识,“这是乔景慧。阿琛的姐姐,我跟你提过的阿琛,还记得吗?”

      阿彼,对头的女朋友,该如何与她相处?永恩呆了两秒才给反应,“记得,呃,早上好。”

      阿彼兴致极佳,又给乔景慧介绍,“这是季永恩,听说过了吧?她很厉害的。”

      永恩只是一脸呆怔,实在是没想明白,她被她男朋友欺侮的一塌糊涂,能厉害在哪儿。

      阿彼还在介绍,是自我介绍,“我叫阿彼,唐意彼,请多多关照。”摇摇晃晃给永恩鞠了一躬,九十度那种,永恩才发现,阿彼不是心情好,她看起来象是喝醉了。竟然喝醉了?一大早耶,永恩持续呆怔,因为更加不知该怎么理解这位唐意彼小姐。

      乔景慧抓住阿彼下巴,无奈,“啧,你不是真这么没出息吧?才一杯红酒也敢给我醉?”她挺优雅地翻个大白眼,苦恼,“这么弱,怎么跟阿文混啊?”永恩发现乔小姐与其弟最相似之处在于,他们可以将挺粗鄙的动作语言演绎的优雅又从容。

      对于乔景慧的不满,阿彼好脾气,她的脸和唇被酒染成粉红绯绯的颜色,咧着嘴角笑成朵甜玫瑰,一个劲儿说,“我没醉。”

      “才怪。”乔景慧抿嘴,垂头想想,随即从背包里拎出瓶红酒,往永恩怀里一塞,很大家闺秀做派的再冲她摆摆手,“沙哟娜拉。”便快步走远。永恩一头雾水,她什么意思?

      阿彼爆笑到快坐地上去,指着乔景慧背影,“慧,你太坏了。”她拉住永恩,“我们快走,快走……”

      永恩被阿彼拖着走,还是没懂,“喂,怎么了?为什么要走?”她才不想走,她要找材料去给方二少洗车,现在却被二少的女朋友拖着走,整个状况就是……完全莫名其妙嘛。听唐意彼边拖着她走边径自念叨,“被阿文看到你就惨了。”说曹操,曹操到,永恩还没来得及搞懂为什么被阿文看到就惨了,她和唐意彼就遇到那三只瘟神,点儿背啊。

      是哪位先哲说的?点儿背不能怨社会。OK,的确不能怨社会,只能说是自己笨了。

      当阿彼对着男朋友方逸文露出玫瑰般的甜笑之时,阿文并未回馈应有的温柔,而是将目光盯在抱着一瓶酒的永恩身上,凶神恶煞般,“你敢给她酒喝?一大早?”然后她说了句会让永恩有悔不当初,搬石头砸自己脚那种认知的话,“阿光告诉我你会对阿彼下手,你他妈还跟老子玩真的?季永恩你不怕消化不良吗?”

      永恩终于知道漂亮宝贝乔景慧为啥把酒给她,想来乔小姐也不想看二少发神经,所以找了只羔羊代罪。永恩以手扶额,晕哦,她这是都遇到了些神马玩意儿啊啊啊啊啊。逆反心理作祟,都懒得解释,酒瓶子直接塞给阿彼,煽动,“再来点不?喝一杯是喝,一瓶也是喝,反正都会醉,指定醉一瓶划算。”

      方逸文没被人这么刺激过,当即更抽风,“死三八!”对着永恩,张牙舞爪,暴躁的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成肉末,还是乔景琛拦住,“阿文,Calm down咱斯文人来的嘛……”

      要说真正的斯文人还是冰山男阿光,手插在裤袋里,闲闲地跟在后面,低头,稍欠点身,迁就阿彼的娇小,跟阿彼小小声说着什么,神情专注,似乎方逸文把天捅漏也没关系似的。
      可因为方逸文发疯要揍永恩,阿彼也顾不得南极冰,冲到方逸文跟前替永恩辩解,“喂,你别冲动好不好?酒是景慧的,我说我想学着品酒,景慧帮我,所以才一大早喝了一杯,根本不关季永恩的事儿。”

      方逸文根本不信,对阿彼冷笑,“为死三八季永恩,你这么烂的借口也想的出来?昨天下午你还因为不屑区分红酒的类别跟我吵架,怎么一晚上功夫就想通要学品酒了呢?”他稍偏过头,深呼吸,明显在克制自己,才又转头对着阿彼,“别总耍我了,不好玩儿。”

      方逸文脸上这一刻的表情,看着又伤又痛,令永恩惊讶,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这位嚣张跋扈的幼稚男脸上。

      唐意彼被惹毛,怒意让她的脸红艳艳灿如山花,火辣辣,气冲冲,她爆发力十足地推搡方逸文,“方逸文,我再说一遍,酒是景慧的。你怎么总是这样,从来不听人好好说话?你脑子被驴踢过还是被门夹过?直线思维不带拐弯啊?我跟你吵完后悔了行不行?我一早起来改主意了行不行?再说,就算酒是季永恩的,我想喝行不行?”唐意彼食指一下下戳着方逸文胸口,迫他后退,“你不要总咋咋呼呼恶形恶状仗势欺人行,不,行?”

      可是唐意彼的解释在永恩看,好像没什么效果,方逸文照例火大,抓狂中,“你这女人是猪投胎的吗?我是为了保护你,你懂不懂啊……”

      “你那叫保护?”唐意彼狠狠回击,“你那叫霸道叫不讲理叫不尊重人,天底下哪种保护长的象你方逸文一样难看?”

      方逸文针尖赛麦芒毫不相让,更大声,“我的保护之所以难看,是因为你唐意彼长的太难看……”

      季永恩瞠目结舌,好半晌才确定,这是一对情侣之间的争执,一大早,在这个阳光灿烂,风光不错地校园,他们在很认真地做这件事儿,吵架!永恩从不知道,情人之间可以吵得这么带劲儿这么刺激的,SO,永恩现在一点都不生气被阔少误会,能不花钱看这么精彩的戏码,绝对值。

      方逸文和唐意彼吵的时候,乔景琛蹙着眉头,带着种“我很受不了”的表情,在那儿呲牙咧嘴。目光无意中与永恩相遇,他很自然地,冲永恩耸肩,表示他对那一对痴男怨女也很无奈,并照例,将这个动作做的优雅有格,说,“他们偶尔会这样,象火星撞到地球,象铁达尼撞上冰山。”

      “具备毁灭性吗?”永恩问,竟然语气温和,温和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感觉象是在搭讪。

      不过乔家少爷挺识搭的,“嗯,有毁灭性,但重建性也不错。”

      哇,想不到景琛学长的配合度这么好?永恩忍不住将她的搭讪进行到底,“听阿彼说,你叫乔景琛?哪个琛?就是王字旁的那个?”和阿琛搭着讪的永恩看到南极冰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过正与男友吵架吵到天翻地覆的唐意彼。

      乔景琛不查眼前女生已然溜号,笑,桃花眼习惯性放射高压电,“当然,是那个琛。季永恩,对了,可以叫你永恩吗?”

      永恩答应,“好。”其实她没太听清乔景琛问什么。

      “很高兴认识你,永恩。”乔景琛对永恩风度翩翩伸出一只手。

      永恩回魂,慌不迭握住,诧异乔景琛脸上矫情万种的眼风笑痕,茫茫然道,“我也很高兴认识学长。”

      “叫我阿琛。”乔景琛脸上笑意再加深一点点,握着永恩手轻轻摇两下。

      永恩这还不知怎么给反应呢,那边战火蔓延,方逸文冲他兄弟喊,“阿琛你能不能别见到个母的就□□?连猪都不放过吗?”

      永恩甩开阿琛的手,对方逸文冲口而出,“我真不知道你爸怎么养出你这个变异物种的,你连说句人话都困难是不是啊?”

      方逸文正想回永恩一句,阿彼手里那支倒霉摧的红酒,整瓶直指到方逸文高挺的鼻梁前,定住两秒后,阿彼发威,将酒瓶大力摔到地上,粉碎,随着那声破碎的声响,阿彼说,“方逸文,我们完了,分手!”话毕,头也不回走掉。方逸文脸色瞬间大变,铁青,青到发黑,永恩从不知一个人的脸可以阴到这个程度,那是终年积雪的长白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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