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师父》水煮金山

12、012

　　孙悟空在玄奘手里安分了三天，然后他过上了反复逃跑，反复被抓，然后挨一顿打继续上路的痛苦日子。

　　次数久了，他才渐渐意识到，他师父虽然怜悯苍生，积善扶弱，但是他孙悟空在师父眼里，恐怕并不属于需要被他拯救怜悯的苍生眼里。

　　对付他这种不服管教，反复犯禁又桀骜不驯的蛮猴，他师父的温柔、善良和耐心怜悯全都没有了，有的只是金刚怒目，暴力说服，虽然他寻思着，也没有哪个金刚像他师父这么厉害得可怕。

　　这天，孙悟空借着去化缘的机会再次逃之夭夭，朝着南边狂奔出八千里地之后找了个荒了几十年的地洞藏了起来。

　　灰头土脸地被玄奘单手抓出来之后，他用两只沾满了泥巴和蛛网灰尘的手拖住玄奘的衣角，陷入了难以言述的自闭之中。

　　“师父！”他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绝望地望着玄奘干嚎，“咱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恨呐！您老就放过我行吗？”

　　“不行。”玄奘正如孙悟空预料中地低头看着自己衣角上的两团黑印皱起了眉头，他伸手将衣角从孙悟空手里拽出来，拍了两下发现黑印更大了，一向得体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住。

　　不过他还是保持了平日的风度，尽量平静道：“你我无冤无仇。为师救了你出山，你就必须随为师上西天取经，少了一步都不行。”

　　“可你也不需要我保护啊。”孙悟空不怕死地干脆抱住他的脚，假模假样地做了个伤心欲绝的哭脸，“你比我还厉害，你自己保护自己，一个人上西天不行吗？”

　　“不行，你既然做了我的徒弟，就是我的责任。取经大业，既是为大唐百姓谋福祉，也是为你修功德，你护驾有功，上苍不会不记你的功德。”玄奘平静道。

　　“我天生地养，乃是天地宠儿，不需要什么功德日子也过得好了。要不是你们这些虚伪的神佛来招我，我在花果山的日子过得可自在逍遥，哪里用受这些苦头。”孙悟空见他好容易软和了些，连忙顺杆子往上爬：“好师父，我不需要什么功德，你既然怜惜我，就该放我回花果山。”

　　玄奘低头看着他，沉默了一阵，终于叹了口气，道：“你冒犯天庭的罪业未消，心中戾气未除，不肯改过，不以此功德相赎，我怎么能放你自由？”

　　正待继续讨好卖乖的孙悟空听到这里，忽然愣住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他忽然站了起来，把一脸的讨好笑意都收了，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谁派来的？玉帝还是如来？”

　　他说着，抱臂冷笑：“他们是死了么？想我认错就自己滚来求我啊，爷爷说不定看他们求得可怜，心里一软就认个错，派个我不认识的来骗我算什么本事？”

　　“猢狲！你浑说什么？”玄奘也忽然怒了，一掌将他拍翻在地，揪着他的后颈，表情极尽隐忍：“你还想回五指山下再呆五百年？或是一千年？一万年？无数个岁月？”

　　“你滚开！”孙悟空一把挣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眼里有火芒跳动，“回去就回去。你以为我稀罕出来？要我做玉帝如来的狗，不对，你是个和尚，你是如来的狗吧？呵，做梦。”

　　玄奘的嘴巴张了张，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看着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坐在地上的孙悟空，朝他走了一步，向他伸出手，却被孙悟空嫌恶地躲开。

　　他一个后空翻站了起来，毫不怜惜地撕掉身上穿了一个多月都舍不得脱的僧袍，冷冷看了玄奘一眼，道：“原来找我是这个目的，那你可失策了。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我孙悟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做出来的事向来没有后悔的道理，要我向如来认错，等天荒地老吧！”

　　“我回去了！”丢下这一句，孙悟空一个筋斗跳上云头，消失了。

　　下一刻，他又掉头飞了回来，直直戳到玄奘面前，在玄奘疑惑的目光中，朝他摊手：“法旨给我，我自己贴回去，就当你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