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猎户和小娇娘》酒小熹

3、[3]

　　翌日。
　　姜菀睡到天亮才醒，窗子外头透进来的光暗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为了避免撕扯到身上的大小伤口，她不敢做出大幅度的动作，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起身下床，穿上鞋款款走到门后，双手打开木门来，刺眼的太阳光纷纷照射进来，空气里还有一股鸟语花香，是深林里的味道。

　　昨晚救她的那人，也不知去了哪，似乎一整夜都未回来，姜菀走到厨房，发现还有点小米，便自己蹲下身来生火煮粥，这样一会恩公回来，便可以喝到热热的小米粥。
　　姜菀虽出身优渥，爹爹未被贬前也是名门贵女，却并没有大小姐脾气以及大小姐毛病，因为从小娘亲便教她处事待人接物的道理，不能娇纵任性，什么事情都要学会着自己去做，生火做饭的事情，她从小便拿手，如今便也有得用上的地方。

　　火生起来了，姜菀先清洗了一遍大铁锅，再重新舀水进去，洒上一把小米足以，便能慢慢熬出热气腾腾的粥，一大清早，屋子上方的烟囱里炊烟袅袅，悠悠飘向天际，消失于云朵间。

　　煮粥的间隙姜菀更是没闲着，出去外头将院子里收拾一遍，虽然本身已经很整洁干净没什么太多需要收拾的地方，粥煮好后，她先给自己盛了半碗，毕竟从昨天开始便滴米未进，她怕自己没力气继续做其他的事情。

　　一碗粥下肚，姜菀站在门口张望，恩公依旧没回来，她还是给盛了一碗放在灶台上，这样不至于冷的太快，拿上昨晚自己换下的衣裳，姜菀出了木屋试图去外边找到能够洗衣裳的地方。

　　因为恩公所住的地方，背靠山林，往后走不太现实，往前走，是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小路过后是一条稍微宽阔的通向村子的大路，姜菀抱着脏衣服选择了往村子的方向走去，如果能够遇上好心的村民便再好不过，一定可以打听到哪里河边能够清洗衣裳。

　　总算是进了村子，姜菀心里不太有底气，因为不知道这里的村民究竟会不会欢迎外村人，终于碰上一个人，从后边看身形是个长得有些魁梧的男人扛着锄头正往前走，姜菀鼓起勇气追上前，声音软软的，“大哥，请问。”

　　对方转过身来，一眼注意到这个站在自己跟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姑娘，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他在这个村子生活了二十年，头一回见到生得如此貌美惹人生怜爱的姑娘。

　　“姑娘，你是在叫我吗？”男人指了指自己，眼四处看看，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此。
　　姜菀点点头，恭敬有礼再次询问，“不知大哥可否为小女子指点，何处能洗涤衣裳，小女子感激不辞。”

　　听到这声音，男人的心都要化了，红着脸赶紧为她指明方向，“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一条河，咱们村里的女人都在那洗衣裳。”

　　“谢谢大哥。”姜菀欠了欠身以致感谢，没想到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居多。
　　男人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我叫朱志平，姑娘你呢？”

　　“姜菀。”姜菀回答他。
　　“姜……菀”朱志平呢喃着她的名字，刚想在说些什么，被姜菀给打断。

　　“姜菀还有事，多谢大哥了。”说完又欠了欠身，抬脚往前走去，头也不回。

　　朱志平望着这位姑娘的背影，眼神如痴如醉，天下怎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女子，怕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吧，一边忍不住陶醉起来，他们村上什么时候来了个这样的女子，听她的口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顺着好心大哥给指点的方向，姜菀还真发现了一条河流，刚好从村旁经过的河流，河边有三两个女人正拿着棒槌打着衣裳，耳边充斥着流水声，以及响亮的击打声。

　　姜菀抱着衣裳小心翼翼往下走，在和那几个女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蹲下身来开始清洗自己的衣裳，只是她的出现，已经掀起了一场女人间的八卦讨论。

　　“瞧，那是谁，怎么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一个女人抬眼看向对面正在专心洗衣裳的姜菀。
　　“听秦嫂子说，昨天夜里头她男人砍柴回来遇上住在村外头的猎户抱着一个女子呢，恐怕就是她。”另一个女人说。
　　“啊？居然还有这等事，怕不是从哪里掳来的良家女子吧。”
　　“……”

　　几个人熙熙攘攘谈论的热络，姜菀能够感受到一侧岸边女人们时不时朝她投来的目光，她不以为然继续洗衣裳，只是这河水凉的很，没一会姜菀的双手便冻得通红。

　　总算是将衣裳清洗干净，姜菀抱着起身来，转头撞见了一个人，是刚刚讨论她的其中一个女人，看着年纪约莫三十上下。
　　“姑娘，你是拐来的么？”

　　姜菀摇摇头，一脸无辜看着对方。
　　“那个猎户很怪的，小心她虐待你，有机会赶紧逃走吧。”女人对她加以忠告。

　　她们口中的猎户，是救她的恩公吗？姜菀觉得他不是那种人，一时心里有些不悦，抱着衣裳大步向岸上走去，不愿意与对方多做交流。

　　“嘿，你看这倔女子，居然把我的好心忠告当作耳旁风。”女人生气的和自己同伴抱怨。
　　“哼，你管她呢，到时候受了罪，活该，别怪咱们没提醒她。”
　　“……”

　　姜菀离开河边往回走，途中要从村子中间走过，兴许是传起了风声，村子里头不少闲着没事干的人都蹲在村头看热闹，男人居多，看着姜菀走过，大多抱着色气的眼光打量她，嘴里还不禁说着污言秽语。

　　“呸，这小娘子长得可真他妈带劲。”
　　“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尤物。”
　　“你看她那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看得我心直痒痒。”
　　男人们笑得前仰后合，意见一致，都以这样耍嘴皮子过瘾为乐。

　　姜菀被这些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加快脚步埋着头往前走。

　　回到恩公家里，仍旧只有姜菀一个人，在院子里晾好了洗好的衣裳，姜菀再次出了门。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被白雪覆盖着的田地，一时失了方向，昨夜里天黑，姜菀压根没记住自己是从哪里回来的，走在田埂上，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她是想要找一处好地方，为替她死去的宝璐做一块衣冠冢。

　　恰好不远处的田野间有一颗矗立的大树，虽然这个季节的树早已凋零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但待明天春天，便又会生出满树绿芽，让宝璐葬在这个地方，似乎也不错。

　　寒风瑟瑟，姜菀衣着单薄，只好抱紧自己缩着脖子往前走，总算是来到这棵大树下，站在这比远看时还要显得大，一旦到了夏季，这里一定会是一片盛阴之地。
　　目光四处搜索寻来一只木棍，确定地点后姜菀蹲下身来开始挖土，挖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坑后，她从身上荷包里取出一只手串来，她没什么宝璐的东西，这只手串原本是准备要送给她的，却没来得及给她，姜菀将其捧在手心好一会，闭上眼睛为宝璐悼念，望她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人家，平安一生，悼念完毕才小心翼翼把手串放置于挖好的土坑里，伸出双手去亲自掩埋起来，难免弄得满手都是泥巴。

　　景琰进山打完猎回来了，弓箭上挑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野猪，这个季节走回来的一路上血液已经凝固，院子里晾着洗好的衣裳，推门进屋后发现没人，景琰将野猪扔进了厨房，意外发现灶台上盛着一碗小米粥，用锅盖盖着，尚还是热的，她先吃了点填肚子，接着再次出门去。

　　替宝璐做好了衣冠冢的姜菀在她墓前跪拜，脑子里涌出的都是她俩之间的回忆，想到那张青葱天真的脸庞，姜菀心里便是止不住的酸涩。

　　“宝璐，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被山匪所害，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你一块上路了。”姜菀吸吸鼻子，一边用手整理冢上的土包，将其压平压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姜菀的情绪，慌忙回头，一个陌生目光猥琐的男人搓着手朝她靠近过来。
　　“小娘子，我来寻你来啦，跟哥哥我好好暖和暖和怎么样啊？”

　　“你别过来。”姜菀怕极了，踉跄着往后挪动身子，看对方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慌。
　　“你别害怕呀，哥哥会很温柔对你的，快过来。”男人继续靠近，伸出手去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一秒变脸，声音也粗鲁不少，“可算是抓到你了，今个还不让老子爽爽，骚货。”
　　说着另一只手开始去攻击姜菀的胸口，试图扯掉她的衣裳，姜菀害怕极了拼命地阻拦他的手。

　　“咳咳……”压在姜菀身上的男人被一脚狠狠踢开，滚在田地里踉跄翻了好几圈，短短一瞬间，居然谁都没注意到这人的出现。

　　“恩公！”姜菀得救了，望着戴着面具的他满眼星光。

　　“滚！”景琰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对着摔在田里的那个男人说，像是在警告对方，再不消失就要他彻底消失。
　　猥琐男爬起身来，神色慌乱，一手扶着背部刚刚被踢一脚的地方，吃痛的爬起身来一瘸一拐迅速逃离，碰见景琰怕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后景琰才回过头去看姜菀，语气不冷不热询问，“那个王八蛋有没有对你怎样？”
　　姜菀连连摇头，心里小鹿乱撞，砰砰砰跳个不停，“没有，是恩公再一次救了姜菀。”

　　景琰回避她看自己那灼热的目光，冷冷道，“伤好了就赶紧走，这种地方不是你该待的。”
　　说完转过身去往回走。

　　姜菀上前两步追过去，一口唤住他，“恩公……姜菀已经无处可去了。”
　　自从出了姜家大门那一刻起，便已经默认将她给嫁出，爹爹收了张员外的一大笔聘礼，如果她现在回去，姜家只会再次陷入穷困潦倒，说不定，又会再次将她给嫁出去，或许留在这里，是上天的选择，也是她的命中注定。

　　景琰脚步顿了顿，并未回头，“那又与我何干。”
　　姜菀抿抿唇，鼓起勇气来，“恩公三番两次救下姜菀，姜菀无以报答……”
　　景琰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淡漠，声音充满不可抗力。“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报答。”

　　姜菀不管他如何说，她也一定要坚定说出自己昨夜里酝酿和思考了一晚的话。
　　“恩公……姜菀心甘情愿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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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景琰：我只想安静的过隐居生活，这个女人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