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此生》花瞎子

48、古墓的生活

　　“你怎么还在？”
　　“‘还在’是什么意思呢？我的小公子。”来人正是之前被阿狸打的余音，手里还端了一碗药，她是族里最好的药师。
　　“你命还真大呢，或者说，你对他说了什么？”
　　“小公子以为呢？呵呵，还是先把药喝了吧，这样，病才会好。”
　　“啪”阿狸伸手挥掉了药碗，余音脸色一片惊慌的模样，不用看，定是罹尔云涯来了。
　　“狸儿，怎么了？”
　　“杀了她！”罹尔云涯看了看一旁惊慌的余音，又回过来轻声安慰。
　　“狸儿，这是干什么，刚回来就要杀人，她怎么了么？”
　　“问她！”说完阿狸盯着余音，想看看她怎么说。
　　“族长，我，我只是来给小公子送药，他就不高兴了，余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阿狸没有说话，这种戏码，哼，亏她想的出来，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套路？云崖又怎么会信？当他是傻子？还是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不过，倒是阿狸想多了，云崖确实不信，但两个人绝对没有什么！
　　“不知道？那狸儿怎会无缘无故生气？”
　　“族长大人啊，你知道我从小看着小公子长大，也很疼爱，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又听说中了毒，无论作为族里最好的药师，还是出于担心，也都是必然过来看看小公子的，而我这才刚刚进门，将药递过去，便如此了，又怎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小公子为何与我生这么大的气啊。”
　　“狸儿，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啊！”只要阿狸开口，他必然会杀了余音，但他也需要狸儿给他个理由，哪怕是他讨厌她，都可以作为杀她的借口。
　　“她喜欢你，你知不知道？”话一出口，阿狸见云涯惊讶的神色，便晓得他并不知道，叹了口气，然而他哪里知道，虽然云涯不知道，但惊讶并不在于此，张口便道。
　　“狸儿，吃醋了？”阿狸一愣，反应过来后，脸就黑了，云涯却认为他不好意思承认，要面子呢，亏得平时对阿狸一举一动都了解的他被喜悦冲昏了头，竟没分出阿狸是喜是怒，还自顾自的说。
　　“我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狸儿，你原谅我了是不是，就知道你会想明白的，在外面那么多年，也终于意识到没有我的孤单了吧，哈哈，我家狸儿……唔，狸儿，你轻点！”话没说完被阿狸一脚踹倒在地，余音在一旁忍得辛苦，就这么在她面前打情骂俏是么？
　　“我说杀了她！”
　　“狸儿，不至于吧，就算她喜欢我，也罪不致死吧，再说我也不好杀她吧，毕竟她是族里最好的药师，你的身体还需要她…”
　　“呵，我的身体需要她？还是你需要她？她都给我吃了什么你不知道？真是可笑！你罹尔云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杀人还需要理由了？还是我离开的太久了？你们达成了什么共识？也对，毕竟是自己的族人，与外边的那些人怎么会一样呢？我，也终究不过一个外族人！好吧，你不杀是吧，我不为难你，你不好动手，那我来，反正我们都一样，手上染的血也不知道多少了！”
　　“狸儿狸儿，别别…”
　　“你拦我？”
　　“不不不，不是，狸儿”
　　“云涯！”
　　“在！”
　　“她不致死？百年前你杀人杀得不是很痛快么？怎么今天就心慈手软了呢？嗯！对！她喜欢你，不致死，你不好杀她？她喜欢你，不好杀她，那你置我于何地，那些我的家人，那些喜欢我的人，又有何罪，又何以致死？”
　　“说来说去，还是如此？但总要给我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族长…”余音有些忍不住，她知道云涯对阿狸的爱，只要他要，他便给，哪怕是天下，更别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药师，所以她害怕，然而却没人理她，这更让她恨，怎么可以如此视生命如玩笑？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随便捏造么？当然，她怎么会知道当年两人在外面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呢！她的命，最起码，罹尔云崖还想着找个借口呢，也算有些情分了！
　　“云涯，我没乱杀无辜，我不是你，杀她的理由…我不想说。”看阿狸有些落寞，云涯也不想逼他。
　　“狸儿，你先休息一下，等好一点，我们在处置她好不好，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话毕云涯盯着他，半响，阿狸才道“不送！”
　　这几天阿狸的身体好了太多，但想着就算再恨这里，也是从小生活的地方，既然一切就快结束了，那就出去走一走，再看一看吧。
　　身边还是那个人，努力的哄他开心，他说“狸儿，你的性子变得越发无常了，不要这样子了，会走火入魔的！”
　　阿狸笑笑，并不想在最后的日子里，还那么累，就暂时忘记那些……
　　“有么？我觉得我很好啊！”
　　“唉！”
　　“好好的叹什么气么，嘿，看那，我记得我就是在那个亭子认识天枢得，那时候，他都不说话，我还天天气他，哈哈…”
　　“天枢就是那个性子，不过他不会生你气的。”
　　“嗯，这倒是，诶云崖你看，还有那里，那个湖，我们过去玩吧，我以前就喜欢在里面玩水。”
　　“看看可以，但下去就不要了吧，狸儿，你身体还没好呢，等好了，我在陪你…”
　　“你这人好无聊，那去那里……那里，那里呢？”
　　一路走下来，他有儿时怀念的地方，也有母亲死去的地方，时而开心时而伤心，云涯只是一路哄着，有人招呼他们，阿狸也会兴致勃勃的去聊天。
　　“小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小公子，越发漂亮了！”
　　“小公子，就莫要再离开了！”看着如此的情景，云涯感觉幸福，但也知道，不会长久，他终是恨他的，他自己也无法理解，当初父亲是如何做到那样残忍的，而自己也无非是帮凶，那时也根本不懂，也没有心，只是为了家族，做了该做的，但做了就要还，更何况后来他所做的，也确实是过于残忍，真正的将阿狸逼得恨他了，再无回头的可能，老天也是公平的，他作恶多端，却爱上这个敌人的遗孤，便耗了他一辈子的心血。
　　回到房间时，又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余音。
　　“我不是说了，不想见她么？”
　　“狸儿！”
　　“她给我吃的都是什么药？是你指使，还是她自己？”
　　“……”
　　“她在外，带那么多人要杀了我”
　　“……”
　　“她说我不过承欢之下”
　　“……”
　　“她……”
　　“来人，把余音给我拖下去”
　　进了房间。
　　“我，不知道，若早知道，当初她回来时就不该救她。”
　　“你不知道是我送她回来的？”
　　“我知道，在她身上，有你的气息。”
　　“那还救！”
　　“我想知道你怎么样了，你在哪，况且，留她一命，只是为了你的身体！”
　　“现在不用了！”
　　“嗯，你想怎么处置，喂无双么？”
　　“你，可想我留下？”
　　“你要什么？”
　　“救凤竹末！”
　　第二天，
　　“小末…”阿狸轻声的呢喃，窗户里面，是正在发狂的凤竹末，没有他在，雨霏和天枢没有办法让他安静下来，只能用绳子绑住了他，凤竹末不停的在那里滚动，嘴也被封了起来，呜呜的鸣叫，满身是一团的糟乱，还哪有往日那个风流，阳光，总是哄他笑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挣扎不出困他的牢笼，嘶鸣，狂暴，却只是让自己更加受伤，狼狈不堪！阿狸看不下去了，转回身面对着云崖，那个向来绝情的男人、
　　“你是来让我看着他受折磨的么？”
　　“是啊，我到要看看，他，在你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云崖，我都答应你留下了，你为何不放过他？”
　　“为何？因为他在你心里有了很重的分量，因为，他碰过你！我就是想要他死！”
　　“你答应我救他的！”
　　“我几时答应了？”阿狸回想了一遍昨天的对话，确实，云崖并没有正面的答应他什么，只是他自认为而已！
　　“你怎么可以这样？云崖，你救救他啊！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检点，水性杨花，才勾了他来，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认为他近的了我身？”
　　“可事实还是他碰了你，一想到，他怎样的触摸你，怎样的玩弄你，我就觉得他应该被千刀万剐，我真想一刀一刀的将他剁碎了喂给你的无双呢！让你的宠物。也尝一尝他主人喜欢的人是什么味道！”阿狸打了个哆嗦，他无法接受小末真的遭到他的毒手。
　　“不，云崖，你不能那样做，他并没有做什么，如果不是我出现，他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他已经够惨了，那毒已经让他生不如死了，求求你，不要在伤害他了！”
　　“不要伤害他？你这是在求我？”
　　“云崖，你…！”
　　“嗯？”阿狸低下头，一千年的折磨，都不曾肯求他一次，哪怕他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他也咬咬牙，冲他微笑，可这一次，他笑不出来了，他坚持不下去了，小末，那个傻傻的，有些大少爷脾气的男孩子，他不能丢下他，不能，也许，求求云崖，并没什么大不了。
　　“求我啊？”
　　“求你！”
　　“好生硬啊！”
　　“云崖，我求求你！救他！”
　　“大点声！”
　　“求你！救他！”
　　“哈哈…狸儿啊，你如此为了他，他能给你什么？你不觉得我会伤心么？难道，我对你，就不好么？你为什么只接受他对你的好？这不公平！”
　　“那你，要我怎样？”
　　“我怎么舍得让你怎样？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现在就过去杀了他，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留在我身边了，我也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等你再对谁动心…也是再过一千年之后了吧！”
　　“云崖！”阿狸慌忙的拽住要去杀人的云崖，“云崖，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只要你不伤害他，我愿意配合治疗，愿意接受长生，从今以后，无论再漫长的岁月，我，都愿意，留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这倒是个不错的条件！你就真的愿意为了他将自己锁在我身边千年么？你可是那么恨我的！”
　　“愿意！”
　　“你认识他多久了？”
　　“一年有余！”
　　“那我们呢？”
　　“千年有余！”
　　“哈！好，好啊，一年，一年，我便一败涂地！狸儿，你放心，我会救他的，但，你可要好好表现了！”
　　回到古墓以后，
　　“狸儿，似乎，你也该吃药了！”这次，阿狸乖乖的把药吃了，疼痛也随之而来，这种痛，每两百年就要经历一次，因为这药，只能维持他两百年的生命，每一次都如破茧一般，重生，疼到他晕过去，
　　一个星期后，阿狸终于睁开了双眼，面前是熟悉的纱帐，夜明珠明晃晃的让他睁不开眼睛，却感觉有人为他遮住了光芒，眨了眨眼，云崖就在眼前，看上去，有些许憔悴，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他一直守在这里么？也对，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动了一下，感觉自己就躺在云崖的怀里，
　　“不舒服么？”
　　“没有，你累了吧，放下我吧，没事了！”云崖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
　　“这一次，怎么晕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
　　“我没事！”
　　“那就好，我还以为这具身体不行了呢！”
　　“怎么？真不行的话你难不成还想给我换一个？”
　　“不是没有可能！”
　　“我倒是乐意，那样我可就不许你再碰我了，我倒也清白了，只是，这换了副身子，怕你就寂寞了！”
　　“是啊，可我更不想你死！”
　　“不会的！再有个一千年不成问题！”云崖笑了笑，他的狸儿还是那个善良温柔的孩子，将手里的药瓶递给阿狸。
　　“这是解药，我已经喂了他一颗，今天晚上，该第二颗了！”
　　“凤竹末的药？”
　　“对！毒已经入了他的五脏六腑，需要慢慢清除，这个药，一共七颗，一周一颗，药效也是越来越烈的，每次最少睡上一周，等药全部吃完。他也就好了！”
　　“岂不是和我的药差不多么！每一次都生不如死！”
　　“不一样，他那是解药，而你那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