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此生》花瞎子

28、阿狸的故事

　　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阿狸的平静也终于被两位不速之客打断。
　　“躲在这里算什么，你不知道，我们找你快找疯了么，要不是天枢回了凤家，我们永远也不会猜到你来这了。”面对雨霏的质问，阿狸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对不起。虽然知道两人吵架了，但能令阿狸如此神伤，看样子是真上了心了，
　　“阿狸，你没事吧？”雨霏走过来拍了拍阿狸的肩膀，身后是面若冰霜的欧阳火魅。
　　“我这一生对感情很排斥，却遇到了两个为我义无反顾的人，一个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一个我应不起，护不住，呵……”
　　“阿狸…”
　　“在那个朝代，梨尔氏族与棠氏一族都是医学大家，在朝廷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梨尔一族长生，棠氏一族不老，这对于一个王者来说，永远是致命的诱惑，拼了命的想要将两者融合在一起，于是便有了两族的合作，可这长生不老的药，又怎会是好练的？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没人知道这期间，牺牲了多少两族人的性命，又有多少次的改朝换代，依旧没有个结果，两族的人，却越来越少了。终于有一天，东窗事发，有人发现梨尔一族的族长，整整经历了五次的改朝换代，隐在众人的身后，那个时候，没人相信，他们真的是天生寿命比一般人长，只认为是他们有长生的方法，却隐而不说，独自占了便宜，而这么做无非是想谋权篡位，这一下，可把当时的皇帝吓得夜不能寐，下旨要灭了梨尔一族，其实也可笑，想要谋权篡位早就动手了，干嘛还要活了五个朝代那么久才动手？当然，梨尔族长岂会轻易就范，便先下手为强，告了不老族一状，说是本已研究出长生不老的丹药，就在要上交的前一天晚上，丹药却丢了，而当时保管丹药的正是不老族，那么一定是他们私藏了，不肯上交，这么些年两族合作，每次作为试药人的都是长生族的人，所以才会比一般人命长一点，但副作用是各种的病痛，苦不堪言，总之事情是被梨尔族长说的振振有词，声泪俱下，还求皇上为他们做主，把自己摘的是干干净净，皇帝闻言大怒，命梨尔族长带了大量的士兵围剿不老族的人，那是场一边倒得战争，那些不老族的人拼命呼喊，换来的却是更加无情的屠杀，漫天的鲜血，遍地的残肢，一片凄凉，而自那以后，梨尔一族也从此消失不见了，这下，皇帝才知道上当受骗了，可惜已经晚了。
　　梨尔族长带人逃到了深山之中，并且进了一座地下古墓，在那里安了家，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们捡回了一个怀孕的妇人，是不老族的人，丈夫拼死才护得他们母子平安，却不想又落到了长生族手里，几个月后，妇人生了个很漂亮的男孩，当时老族长的儿子一见到便十分喜欢，每天都会带那孩子在身边，而那个母亲便被带去继续练药。”说到这阿狸有些哽咽。
　　“那个男孩，是你？”雨霏问的小心翼翼。
　　“呵！”阿狸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活了多少年，被仇恨蒙蔽的日子，我不想算计着过，那样太过痛苦。”说完又看了看欧阳火魅，没什么表情，也没打算说话的意思，苦笑了一下。
　　“就不能配合一下么，看我一眼也行啊，对于我的背叛，你就那么平静，太让人伤心了吧。就不想知道原因么？你的过去，我可是知道的！”
　　“继续讲！”欧阳火魅依旧无喜无悲的回了他一句，似乎对他提出的话题并不感兴趣，阿狸翻了个大白眼，风情万种。
　　“其实不老族的人，无非是长的漂亮了一些而已，看看我就知道了，当然和欧阳比没意思，还是和雨霏比吧。”
　　“什么意思，我很丑么？”
　　“还行吧，比我丑了那么一点。”
　　“你又不是正常人，谁和你比啊！”
　　“我们族本就是学医的，再加上长的漂亮，用点药物让容颜永驻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神奇？怎么做到的？”雨霏一边惊叹，一边对阿狸上下其手，“你都那么老了啊？”阿狸推开他的手，没理他。
　　“那告密的会不会是你的族人啊，没成功，反而被算计了。”听了这话，阿狸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精光，顿了一下，才自嘲的笑道：
　　“谁知道呢，那时我还没出生呢，两家本是世家，虽然他们族人寿命长，但也不是不死，大概可以活三百多年，按几代来算不算长，但以个人为单位来计量却是十分漫长的。其实，经过漫长的炼制过程，也基本上算炼出一颗长生不老药，就那么一颗，也是要了上万人的性命得来的，包括，试药，取血，男女老少，甚至小孩子，小婴儿，整个炼丹室充满着刺鼻的血腥和人们绝望的尖叫。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那徘徊，不过，一颗药，怎么够呢，虽说是受了皇帝的旨意，但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又有几个人可以选择清醒呢，于是他们决定在生产一些，这样就不会有纠纷了，成功的喜悦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于是有更多的人被杀害，这才有了之后的惨案。终于有人受不了煎熬…”
　　“可既然药都已经是他们的了，还练药干嘛，难不成想要全族的人都长生不老？再说，那种药成没成功他们用什么来判断？”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谁会那么好心呢，那药本身就不完全，是个半成品，况且不老族只剩下一个人，自然不会放过，最主要的是，那颗药不见了。”
　　“这么说那个女人应该是你的母亲吧！”
　　“嗯。”这回阿狸没有回避，大方的承认了。
　　“那药怎么会不见呢？再说，就算药不见了，药方总还知道吧？也用不着在实验啊？”
　　“不知道，那场屠杀之后就没有了。至于药方，两族合作出来的东西，你以为，他们会知道全部药方么？”说话的时候，阿狸转脸去看欧阳火魅，还是没有表情，他真的忘记了。
　　“从我出生就在老族长儿子身边，他们都知道我是不老族的人，却不知道是不老族长的亲孙子，我父亲是个懦弱的人，从没人会在意他，
　　我的记忆是从五岁开始的，从那个时候，母亲开始给我灌输一些医学上的知识，家族的秘方，一直到了十岁，五年的时间，我学会了所有我族里的东西，这些，可能也是老族长为了药物，而故意放任母亲教给我的，好让这些不至于失传，那样，长生不老还是有机会的，但母亲的身子日渐虚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长期的试药生涯让她生不如死，如果没有我，我想，她早就死了，而与此同时，云崖也越来越喜欢我，根本不许人把我抓去试药，甚至连亲儿子都不管了，这让老族长十分气愤，不惜给云崖下药，让他…”说到这时，阿狸显出了异常的仇恨，
　　“让他…与母亲…而且还是在我的面前，那个时候起，我才真正的开始懂得恨，也不在理会云崖，
　　十二岁时，我见了母亲最后一面，她将一切都告诉了我，知道真相后，我几乎崩溃，但云崖又怎么会允许我出事，他依旧不顾一切的宠着我，无论我怎样对他，
　　十三岁时，我被抓去试药，被云崖救回来时奄奄一息，余音是族里最好的药师，因为喜欢云崖，所以背着老族长将我救活，但我的身体也开始虚弱，每日都要靠药物维持，也为此，我的生长发育越来越慢，最后基本停止了生长，基本上，每两百年，就要重生一次，也没什么精力去想着报仇了。
　　十四岁时，老族长因为云崖上次救我的事一病不起，不久便死了，云崖的妻子看着一切，把我恨到骨子里，她便设计，导致我身受重伤，云崖赶来时，我就剩下一口气了，他为了救我，跑出去找各种天材地宝为我续命，回来时…
　　“所以你恨他么？”雨霏的问题没得到回答，阿狸仿佛已经沉浸在了过去的生活里。
　　“十五岁那年，古墓翻新，拆了很多东西，又换上好多东西，看上去很美，可惜都是假的，我的生活从那时起就很快乐，云崖很宠我，我喜欢玩，也很爱美，他就冒险到外面给我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甚至为了我的命，让他的儿子出去寻找丢失的长生不老药，他那儿子我也就见过一次，很沉默，都不理我的挑衅，族里的人因云崖对我的宠爱，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我想我真是个幸福的人。”
　　“十六岁那年，我偷偷爬出古墓，跑到外面去玩，却被一只黑熊所伤，还好，梨尔赶到了，他没有责备我，一句重话都没有，眼里只有满满的心疼，我抱着他大哭了一场，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这一昏就是七天，当我睁开眼看到他时，他那么疲惫，一下子苍老了好多，我好怕哪一天会失去他，所以，我想，我该懂事了。”
　　“同年，我过生辰，他跑了好几个危险的古墓，只为一块有益于我生命的血玉，回来时只剩下一口气，足足养了一年，才好转起来。”
　　“十七岁那年……”
　　“怎么不说了？”阿狸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优雅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里的恨被隐藏了起来。
　　“我就说嘛，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爱装高端装优雅，真是麻烦，你看看，若真有气质还用装么？简直是浑然天成的，不管是有钱……”
　　“我问你怎么不讲了，别岔开话题好么？”
　　“口渴了不行么，说了这么半天，不能歇一下么？”
　　“好，你歇，你歇。”
　　后来的故事，阿狸并没有讲完，也许，这是一个转折点，是他心里伤的开始吧，没人可以做他的主，就算是个结，也要他愿意解才行，而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不可言说，痛苦却又不愿意解开的结吧，看着它成长，依赖它生存，它在，我们才会痛，痛了才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既然阿狸没事，大家也就散了，雨霏自然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虽然端了麟笙的老巢，但他本人并没有被抓到，这个仇，他是不会善罢甘休得了，得先下手为强，否则一定会出更大的事。尤其还有个定时炸弹的凤竹忱，只要他还在，就让人觉得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