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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再战 ...

  •   诚如谢苓所想,长时间的鏖战使天策军兵力大挫,那日周权怒气冲冲得从谢苓那儿出了来,回帐后屁股才刚粘着地,又得赶回前线迎接蛮军的又一轮进攻,晚上匆匆用了饭便去找陈广商讨请援一事。
      从信兵发信成都到援军抵达起码一旬,估摸余下的天策军尚可撑到那时。
      而出乎周权意料的是,陈广帐中灯火通明,人却不在。
      周权原以为陈广只是正巧去解了个手,而等了他一刻钟却仍不见其归。
      战况如此吃紧,这样关键的时刻,这老东西跑到哪里去了?
      登时周权心中疑窦丛生。

      陈广打着火折弯进一条羊肠小道,因为许久未有涉足已生满了荒草,只有拨开肆意疯狂生长的枝叶才能勉强通过。
      渐渐的,路的尽头显现出一座石砌建筑的一角,随着走近慢慢现出全貌。
      这是一座石殿,由于年久失修,石砖上纹样剥落不清,长满了青苔,仔细辨认似乎是苗疆一带的一种图腾,却又不太一样,像是某种巫咒。
      陈广绕至正门,门口守着两个五毒教打扮的蒙面人,他们将陈广拦下,示意他出示令牌,陈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给其中一人看,那人点点头将纸还与陈广,陈广熄了火折走入殿中。
      正门之上是用苗文镌刻的三个大字——毒神殿。

      墙上的火把将旷大的石殿照的通亮,陈广拾级而上,两旁立着两列同方才那两人一般打扮的人,长阶尽头是一把石椅,上坐一名五毒教长老衣着的魁梧男子,手中把玩着一截短笛,背后石墙上刻两字,天一。其左立一身姿妖娆的苗族女子,遮着双目,只露出她那如蛇信般猩红的红唇,手下抚摸着一条缠在她身上的巨蟒。
      陈广眯眼看着那男人,沉声道:“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乌蒙贵,现在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婳儿呢?”
      乌蒙贵朗笑两声,道:“那是自然,我们天一教向来言而有信。不过你女儿这病有点棘手,我们还没治好,还要请陈将军再与我们合作一阵了。”
      “你!”陈广气得双手抖若筛糠,捏紧了拳头便想冲上去打他,这时乌灵风身上巨蟒一双眼睛死死得盯向他,吐着鲜红信子发出“嘶嘶”的警告声,陈广心知自己一人对乌蒙贵乌灵风和一众天一教众不占上风 ,只得悻悻作罢。
      “天策军已近溃败,你们还想怎么样?”
      “溃败?我看不见得。你们那个叫周权的男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蛮军要取得最终胜利,还得仰仗您了。”
      陈广抬头瞪着满面笑容的乌蒙贵,道:“我不会再帮你们做任何事。”
      “哦?你可想清楚了,是兄弟重要,还是家人重要。别忘了,你的宝贝女儿可还在我这儿养伤呢。”
      陈广脸上毫无血色,双唇牙齿直打架,最终闭上双眼,咬牙道:“最后一次,下次来的时候我要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婳儿,乌蒙贵,你别欺人太甚。”
      说完一甩衣袍,愤然离去,耳边回荡着乌蒙贵得逞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对与您的合作可是非常满意啊,陈将军。”

      陈广一掀开帐门,便见周权坐在客位上直直地看向他,陈广的目光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陈将军,夜己深,这是去往何处了?”
      “散心。”陈广答道,绕到主座坐下,就着已凉的茶水喝了一口。
      “行,心也散完了,谈正事了吧?”
      “你说吧。”陈广心不在焉地道。
      “明天就发书成都请援,天策军等不得了。”
      “嗯。我……”
      “我去安排。”
      “……行。”
      不论周权说什么,陈广都好行可以地敷衍着,不停喝着茶,似乎对战况毫不关心。周权眯眼打量着他,不知道陈广又在搞什么鬼,最后交代了几句,便告了退。

      信兵将援书揣进怀里,仿佛揣上了整个天杀营的生死,人在信在,人死信亦要送达。他翻身跨上快马,“驾”一声绝尘而去。
      信兵是军营中最安全亦是最危险的职位。信兵只负责送信不用上前线,运气好的话,顺利将信送达后便不必回营,脱离危机四伏的战场过一段安稳日子,而信兵也同时要面临送信途中被敌军伏杀的风险,能否全身而退全看其个人造化。
      他快马加鞭奔波了半日,停在一条溪边饮马,心中思绪万千。这一路上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太多,顺利得有点反常。按他多年作信兵的经验,蛮兵眼线遍布整个黑龙沼,又怎会不知他正带着援书去往成都?这样想着,拉着马匆匆而去。
      一直到出了黑龙沼他才敢稍稍放松警惕,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做信兵了。
      突然后颈传来一阵刺痛,他忙一摸,什么也没有,只当是被什么飞虫狠咬了一口,不甚在意,而不消一刻钟,他便软踏踏从马背上落了下来,惊慌失措的马儿长嘶一声,在原地打着转儿。
      这时,一黑衣人从路边丛林中不急不慢得走了出来,蹲下一探那信兵的鼻息。
      嗯,死透了。
      黑衣人两三下拔下信兵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摸出他怀里那封尚带着体温的援书塞进自己怀里,翻身上马,替他完成他此生的最后一次任务。

      转眼一月已过,天策残兵在与蛮兵厮杀中渐败下风,却依然没有一点援兵的消息,而周权也无计可施只有等着的份,急得他焦头烂额,再这样下去,天杀营唯有一灭。
      天气见热,即使是南诏的夜晚也依然闷热,周权打着赤膊坐在帐中,多处战伤尚未愈合,狰狞地爬在他的肌肉上,隐隐作痒,想挠又不敢挠,且南诏蚊虫多,一个劲的绕着他转,企图在那伤口上分一杯羹。
      周权心力交瘁,完全想不进事儿,去外面往头上淋了瓢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广肯定有问题。从军机泄露到泼水沉毒,再到如今的援战延迟,这一切的矛头无不指向陈广。周权已为天杀营安危抓破了头皮,而陈广却依旧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当初请援时就是怕陈广又动手脚故自告奋勇揽了活,现在任务在自己手上出了问题,是难辞其咎,反被陈广摆了一道。
      陈广究竟是收了谁的好处竟置天杀营弟兄们生死于不顾?而自己又找不到证据揭发他。
      先不管陈广,蛮军已看出天策军式微,攻击一直没停过。仔细算下来,连带轻伤的也算上,能拿的动兵器的统共不超过两千人,再这样打下去,撑不过五日,需得尽快想个法子扭转现况才行。
      周权又坐了半个时辰,心生一计,虽略有风险,但现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匆匆披了件外袍去找陈广,将此计告知,陈广沉吟片刻:“可。”

      第二天一早,周权指挥着大伙儿将外援人员和伤员撤出了龙心泽,暂时安置在仰天岭,余下士兵拨出一半随他出营迎战,剩下的跟陈广上龙心泽四周的山头上砍树。
      蛮族大军早在乌路泽等候多时,周权带着这千人缓缓从浓雾中现身,蛮王看着唐军一眼就可望到尽头的军队,方知唐军命数已尽,咧嘴大笑,带着蛮军冲了上去。
      周权一挥手中长枪,身后天策听得命令上前去与蛮兵厮杀,他则策马冲向蛮王与之决一死战。蛮王横刀一挥便要斩周权马脚,周权长枪一挡与蛮王兵刃相接,控着座下紫燕骝绕开,枪头一转向蛮王头上挑去,被蛮王转身一刀接住,蛮王一身蛮力,这一下差点让周权长枪脱手,虎口隐隐作痛,还不待他手上麻意缓解,蛮王宽刀复又砍来,周权只得咬着牙接招,最后嫌骑着马碍事,干脆下马与之近战。
      两人一来二去战了三百回合,周权伤不了蛮王,蛮王也杀不了周权,周权估摸着时机,撤了几分力道,佯装体力不支,蛮王见此越战越勇,一刀劈向周权持枪右臂,周权本可侧身避开,却以右臂迎上了蛮王宽刀,刀刃破开周权臂甲,割进肉里,周权吃痛,见形势不利,后跳躲开翻身上马,大喊几声“撤!”策马逃回龙心泽。
      蛮王哪肯放过他,此战势必要将唐军灭的一干二净!于是带着蛮兵追将上去,涌入龙心泽。
      天策军逃回营地后纷纷四散开来向四周山上逃去,陈广立于山顶,看着渐渐涌入的蛮兵,眼一眯,抬手一挥:“落!”
      一声令下,无数滚木带着火从山坡上滚下,所过之处压死的压死烧死的烧死,惨叫连连,蛮王方知中了唐军之计,怒地一声大吼,下令速速撤出龙心泽。而龙心泽出口狭窄,怎抵得住张皇失措的蛮兵一窝蜂涌上去?于是便又是踩伤无数。
      滚木接连不断的落下,顷刻间便挫伤了蛮军大半兵力,周权于山头长身而立,一手捂着草草包扎过的右臂,睥睨着山下如炼狱般的龙心泽,一众蛮兵如蝼蚁一般渺小。在一片落荒而逃的蛮兵中,他看到了蛮王魁梧的身影,方才那一刀他一直怀恨在心,夺来身边李弘毅的弓箭,眯着一只眼,箭头对向蛮王,一松手,一记乘龙箭赠予蛮王。

      待蛮族残军尽数逃出龙心泽,天策军从山上下来清理战场,为迷惑蛮军,营中许多军备并未撤去,连着蛮兵一起被滚木压了个粉碎,不过以这点损失换得备战时间和蛮军大挫,值了。
      另周权意外的是,这次陈广竟按部就班没搞出什么岔子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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