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九黎》落羽琉纱

3、最后一人

　　紫光过后，霁泸仙人看着沈天辰如同看稀世珍宝般狂热，他指着沈墨辰、沈天晴道：“你们是一家人”沈天辰沉默地点点头。
　　霁泸仙人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我赚大发了！”状若癫狂，举止失常，沈天晴偷偷问纳兰若雪：“他不会疯了罢？”
　　“……”纳兰若雪无语，“他不过太高兴了。”
　　“我才没疯。”霁泸仙人突然恢复正常，反驳沈天晴，不过似乎太过苍白无力。
　　“若雪小儿，你来解释。”他熟稔地说。
　　“亲缘近的同胞灵根纯度大致相同，也就是说，沈姑娘和她的兄长可能都是变异灵根或天灵根。”纳兰若雪对这些修道常识了如指掌，“至于他如此高兴是因为其他九黎府邸也会收有我们这样的学生，并且九黎仙苑会根据各分部所收学生资质进行估分，若总分为第一的仙人会有意想不到的奖励。”
　　“原来如此，受教了。”沈天辰恍然大悟。
　　“九黎府邸也会有分部吗？”沈墨辰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当然了，九黎大陆浩渺无边，自不可能只有一个收徒之所。”纳兰若雪理所当然道。
　　唯有沈天晴还是一副懵懂模样。
　　“好了好了，既然都懂了，下一个是谁”霁泸仙人不耐烦地直截了当。
　　“我！”“我吧。”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纳兰若雪给了沈墨辰凶恶的眼刀子，沈墨辰无辜地挠挠头。。
　　“到底谁先？”霁泸仙人幽怨地瞅着他二人。
　　“我先来！”这会只有纳兰若雪一个人的声音了。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测灵石，蓝紫色的璀璨光泽一闪而逝。
　　霁泸仙人此刻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他贼笑地看向剩下的两个人，仿佛看见了向自己招手的可爱积分，引得众人阵阵胆寒。“纳兰姑娘是什么灵根啊？”沈天晴脆生生地问他。
　　“纳兰丫头是冰灵根，小姑娘以后你夏天再也不怕热了。”霁泸仙人忍不住调侃她。
　　“太好了，纳兰姑娘！”沈天晴双手相拍，为纳兰若雪庆贺。
　　纳兰若雪同情看着这傻姑娘，难道她不知道修道之人必有调息之法从而不惧严冬酷暑吗？不过她心中另有一份愤慨，这霁泸小老头当真势力，她什么也没有时叫她“小儿”，测出灵根后则名“丫头”，气煞人也。
　　霁泸仙人可不管纳兰若雪心中的抱怨，接着开始沈天晴沈墨辰二人的测试，让人捶胸顿足的是剩下两个亦是难得一见的天灵根。沈天晴是水灵根，沈墨辰是金灵根。
　　霁泸仙人测完后不住地嘀咕，什么时候天灵根和变异灵根变成烂大街的货了，随随便便几个凡人小孩资质如此卓越，没鬼他都不信。
　　如此，他和蔼地询问沈天晴：“天晴丫头，你父母是谁啊？”
　　谁知，沈天晴两眼直耿耿着他半响，下一刻便哇哇大哭，其他三人齐齐望向此处。
　　霁泸仙人尴尬得大叫：“丫头，你别哭了，你看我也没把你怎么样，你怎么就哭了呢！”
　　无视沈天辰沈墨辰带火的眼睛，他颤颤巍巍地解释道：“我真的没把她怎么样，只是问了问她父母的名讳。”
　　沈天辰僵硬地回答：“家父家母现双双驾鹤西去，家严名为沈务鸣，家慈沈张氏。”
　　“原来是这样。”没有什么熟悉的名字，看来真的只是巧合，霁泸想到。
　　虽然知道提起人家伤心事按理应该道歉，但身居高位已久的他还是拉不下脸，索性搪塞过去。
　　“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带你们走了。”霁泸仙人犹疑地看向他们，因为以往总有大群人哭哭啼啼、拖拖拉拉地想要回家或收拾东西。
　　“不等其他人？”“去哪儿？”又是异口不同声，纳兰若雪再次恶狠狠地瞪了眼可怜的沈墨辰。
　　“你们本就是最后一批人，还等谁？”霁泸仙人对他们的小动作都懒得翻白眼，“我带你们回仙苑，谁还有异议？”
　　看着霁泸仙人谁要是点头他便敲死谁的劲头，众人齐刷刷摇头。享受着难得的安静，霁泸仙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九黎仙苑
　　此刻已是正午时分，仙苑坐落的高山之巅依旧是薄雾轻环、云雾缭绕，这里竹树环合，林海浩瀚，时有清风徐来，水波摇曳，宛若梦幻仙界般干净纯粹。
　　巧夺天工的精致水榭矗立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两面环湖，左右两条小径随水面曲折延伸至树林深处。大约几十个半大的孩童立在大得意外的亭子，或蹲坐低声交谈，或抱团埋头沉思，或眺望远湖风光。
　　这别样的宁静被新的外来者打破了－－“嘿！孩子们，又有新的同伴来了。”一个英俊青年慈祥地看着他们，后面领着四个气质出众的“小萝卜头”。没错，这新来的这伙人正是霁泸仙人带领的沈天辰们。
　　“你们先乖乖呆在这里，我一会儿再过来。”霁泸仙人刚把四人带到这里来，又不见人影了。
　　作为新来者，纳兰若雪对“前辈们”温柔微笑，拿出大家闺秀的面具，释放出看似真诚的善意。
　　沈墨辰则直接向着离自己最近的男孩问道：“这位公子，你们来这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吧？”不知为什么，男孩口中带着不确定。“胡说八道，明明有一个月了！”旁边关注着这场交谈的女孩斩钉截铁地反驳。男孩神色莫测，嘴唇微动，将要分辩。
　　看着将要争吵起来的两人沈墨辰有些迷茫，他只是想套套交情，顺便了解情况，怎么会演变成这样？而且，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会得出不同的答案
　　纳兰若雪扶额，翻了个白眼。她急忙巧妙地插入二者之间，劝解道:“不过细微小事，何足争论不休，并且还有人看着。”她食指悄悄竖起。
　　明白她的暗示的人如同泄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圈子安分守己。
　　纳兰若雪则悄悄回到沈天晴身边，二人相互倚靠在一起。沈天辰同样端坐沈天晴旁边闭目养神，至于沈墨辰他偷偷倾听亭子的轻声细语，过滤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该死的水榭啊！”
　　“谁知道呢，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天。”
　　“夕阳都快落山了，还没消息。”
　　“我好像听到湖边小鸟说仙人们在等甲部。”听到这儿，沈墨辰心惊肉跳，竟然有人能听懂鸟语。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甲部”莫名熟悉的字眼，沈墨辰突然想起在霁泸仙人操纵着东倒西歪的紫金大葫芦时好像告诉过他们自己归属乙部。
　　执教者聚集地
　　霁泸仙人此时正笑逐颜开，喜滋滋地炫耀：“纳兰家那丫头和凡间小子两个变异灵根，外加两个天灵根，这一届的魁首肯定是我。”
　　旁边几个身穿同样白裳的男子咬牙切齿，却无言辩驳，毕竟霁泸言大非夸。
　　“哼！谁说的，笈铎仙人还未归来呢！”说话的是丙部执教，语气酸溜溜的。
　　“我怕他？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霁泸仙人一口反驳，似有绝对信心。其实内心却惴惴不安，毕竟那是笈铎。
　　笈铎仙人，甲部执教，合体中期大能，性格呆板严肃，要求严格，惩罚说到做到。蝉联九黎仙苑执教魁首三百多年，就连素有“天才”之名的霁泸也是从他手中调教出来的。
　　为了寻求信心的霁泸仙人转而摆弄手中闲置已久水铜镜，注入灵力可用来窥探特定场景的观察对象，比如此时正在水榭中的待选者。
　　他似乎有个大发现，兴奋地招呼其他执教：“你们看这小子，还没有师父引领便坠入‘虚妄境界’，慧根非凡啊！”众人皆赞同地点头，举座惊叹。
　　水铜镜中赫然显现出沈天辰的身影。
　　众执教沉浸于水铜镜，直到一声怒吼震醒众人--“你们一群人围成一堆成何体统！”姗姗来迟的笈铎仙人无时无刻不在发挥他光荣的执教风格。
　　霎时风流云散，仅留措手不及的霁泸仙人执着水铜镜呆滞，笈铎仙人见状简直是痛心疾首，他沉痛地训斥道：“霁泸，你又拿学生作趣，水铜镜没收！”
　　“不，不敢，学生只是在关心新晋学子。”霁泸老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感觉心在滴血。
　　“哦”长长的尾音好似冰冷的蛇芯，让霁泸感受到死神的亲密接触。
　　霁泸半天才想到这个借口，作势双手奉上水铜镜，“不信您看。”
　　笈铎仙人竟然真的从霁泸手中抽出水铜镜仔细观看起来，“这男孩是谁”笈铎指了指镜中的某个凝神的人。
　　“先生你眼光真好，这是此届唯二的变异灵根，沈天辰。”霁泸赞道。
　　“资质倒不错。”笈铎随口一赞。
　　霁泸不服笈铎淡淡的敷衍口气，他鼓起勇气反问道：“先生，这届难道会有……比他更好的嘛”说到中途才突然想起笈铎所带的甲部还未归来，触及笈铎淡漠却胸有成竹的眼神，他的语气越来越弱。
　　“当然。”这一句是笈铎所言。
　　仙苑水榭
　　等了良久的众人再度陷入宁静，气氛却极其压抑，原因是又有一拨新来的人－-甲部众人加入了等待的队伍，早先到的人询问他们，可是他们竟不言不语，傲慢之至。许久的等待消磨了等待者的耐心，他们即将发怒。
　　嗒，嗒，嗒。
　　这是鞋与地板碰撞发出的响声，有人正在从甲部末尾赶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奇异地浇灭了孩童们的怒火，剑张弩拔的气氛荡然无存。
　　沈天辰心有所感地睁开双眼，惊鸿一瞥，只一眼便看见了小径尽头的那抹白色身影。
　　平淡无奇的面貌，普普通通的衣着，唯有一双深潭迷雾般的淡眸引人注目，气质清华。
　　须臾，沈天辰许久平静无波的心禁不住悸动。
　　远处款款而来的女孩嫣然一笑，霎那间，天地失辉，满目只余她温柔的白。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她道。